《闻香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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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榭- 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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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笑而不答,继续道:“新昌公主想救活驸马,雪儿想救出霸下,霸下急于摆脱死门,这三人倒是很好的棋子,所以便有了鬼冢。”

文清终于开口说话了:“小安同你无冤无仇,你用七魂钉害她干吗?”

老四挺直脊背,大义凛然道:“非我族类,人人得而诛之。”看到熟悉的动作表情,沫儿确认无误,他就是那日的神秘男子。

文清又急又气,道:“小安和雪儿姑娘好好地开她的布庄,并无害人之心,反倒是你,表面刚正不阿,背地里心狠手辣,以如此借口肆意害人,你还有人性吗?”

老四第一次见文清骂人,甚感新奇,嘿嘿笑了两声,道:“文清还真是个好孩子。再大一些,不如随我去做捕快如何?”

婉娘哈哈大笑:“我怕跟着你好孩子也变坏孩子了,还是跟着我,不过贪财小气些而已。”

老四也不以为意,陪着笑了几声,道:“唉,我也倒霉,那晚一时心软,没有趁机除了你,结果倒连累自己丢了一只眼睛。”沫儿想起他曾同自己和文清并肩而行,想来不知他当时动了多少个加害自己的念头,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婉娘道:“我猜想,那晚即使鬼冢成功,新昌公主的驸马复活,霸公顺利摆脱死门,只怕最终的受益者也是你吧?”

老四谦虚道:“这算是各取所需。那晚我见大势已去,便向霸下传递信号,要他放弃,我们择日另想办法,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心狠,非要收了雪儿姑娘的灵气。”

婉娘笑道:“这也是天意,活该你少一只眼睛。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

老四的五官顿时狰狞,随即又恢复正常。婉娘道:“难为我四处寻找奇花异草,想给你治疗眼睛。可是直到这个时候,我仍然没有怀疑你,相信你是被胁迫的。”

老四诚挚道:“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女人就是你。要不是我身负重任,我定然会爱上婉娘你的。真的。”

婉娘嫣然一笑道:“承蒙抬爱,受宠若惊。只是你为何不休整些时日,怎么这么快便启动盅虫了呢?”

老四摸着鼻子道:“我实在是等不及了。我本来想着只要你安心卖你的香粉,不多管闲事,我就放你一马,可你偏偏仗着自己法术高能力强,什么事都想管,害得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迫不得已,只好利用今年虫年之际,奋力一搏。”

沫儿诧异道:“什么是虫年?”

老四道:“虫年么,便是虫子比往年相比格外多些。”原来天地看似无常,实则有道,天时、地利、风水、气候甚至包括一些人为的因素共同作用,使得每一年都有一些独特的属性。比如风年,往往干燥多风,水年,则容易发生内涝,而虫年,便是今年的气候温度特别适宜昆虫生长。

沫儿伸手打落飞在自己眼前的一只蠓虫,道:“原来是你养的盅虫。”

老四恼火道:“是,鬼冢之后,我依然不想同你们作对。所以偷偷在城中乔装成郎中,开了家医馆,选择了一些青壮年妇女,用来做人盅。”他哀怨地望着婉娘,那种神态,倒真像是一个痴心人对着反复辜负自己的爱人,又爱又恨的样子。

婉娘看着他,温柔道:“是,公孙小姐来我这里买香粉,我发现她怀的不是胎儿,便忍不住手贱,替她化解了去。”沫儿想起胡屠夫之妻,生生地诞下一窝虫胎,看来也是老四的大作了。

老四悲伤道:“后来我发现,我选中的三十多个人盅,竟然没有一个中用的。”

婉娘叹道:“其实真不是我想多管闲事,只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看不得人家受罪。你说我若不管,到了端午前后,那些被选中的人盅女子个个生下一条虫子来,这洛阳城还不得闹翻了天了?太平盛世的,没得惊扰了百姓。”沫儿心想,怪不得那段时日紫蜮膏卖得飞快,原来是婉娘找了被施盅者,特地交代她们来买。

婉娘见老四阴着一张脸,道:“其实我若是不管,你也不见得能得了好去。圆卓养了黑蛇,专门对付你的盅虫。”

老四张嘴似要辩解,看到婉娘澄澈的眼神,顿时沮丧,道:“原来你早知道了。”

婉娘娇嗔道:“呸呸,枉我自称精明,被你骗得好苦。”老四所谓的被囚土牢,实际上是在假扮郎中寻找合适的人盅,后来见婉娘插手此事,而且发现圆卓也专门饲养了黑蛇对付盅虫,便耍了心眼,故意引导闻香榭往圆卓身上怀疑。

他看到圆卓有拨动念珠的习惯性动作,故意多次提到袁天师左手拇指食指摩擦等特征,还将丢失的披风故意藏在戒色的床下,欲借闻香榭之手除掉圆卓。

婉娘道:“圆卓发现有人施盅,苦无无破解之法,只好以毒攻毒,驱动地蠕龙来除掉盅虫,又不便说出真相,只能骗戒色帮他养蛇。可惜我不明就里,冤枉了他。唉,这件事,实在让我无地自容。”圆卓饲养的黑蛇曾被人发现,情急之下编了个“龙神”之说,还真吸引了一些求子若渴的男女信拜。

圆卓为了监视老四,用黑蛇控制生于阴时的胡青夏假冒钱玉屏,却被老四察觉。老四将计就计,反而利用闻香榭的玄沙香除掉了圆卓。

婉娘赞道:“老四,你心思缜密,步步为营,相比之下,圆卓急躁自大,比你差得远了。”

事情竟然是这样,文清和沫儿再回想起当时的情形,真觉得如同做梦一般不可思议。

老四一张黑脸激动得通红,道:“多谢婉娘帮我除去心腹大患。你也算是女中豪杰,可惜你是异类……”他叹了口气,“否则,若是我们俩联手,定然天下无敌。”

婉娘眼波盈盈,笑道:“哎呀,我可不敢,要是我有这个心思,玉屏不杀我,你岳母也非吃了我不可。”接着又诚恳道:“玉屏身子不便,住在那么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可不好,钱夫人又担心得紧,还是赶紧搬出来吧。”

老四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你……见到玉屏了?”

婉娘道:“当然。原来钱玉屏就躲在你家,真是好玩。”

老四嘿嘿干笑了几声,闪烁其词道:“我找到她后,本想及时通知你的,可有事耽误了,后来便不知如何开口了。”

婉娘也不深究,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对面柱子上披头散发的男子,慢悠悠道:“鳌公待你不薄,将整条巷子都交由你打理,全心传授你道术,你干吗将他也掳了来?”接着朝对面乾卦那个披头散发的假老四高声叫道:“鳌公!醒醒!”

那人竟然是鳌公!

〔九〕

沫儿先前还一直以为,此事定然有鳌公在背后撑腰,说不定到今晚的关键时刻,鳌公便会出现,没想到,他竟然也遭到了老四的暗算。

鳌公垂着头,一动不动。婉娘看看鳌公,又回头端详着老四的脸,道:“我发现你同鳌公还真有几分相像呢。可怜鳌公,临老了遭此大难。”

老四换了一副表情,咬牙切齿道:“自己作孽,当然得自己承担。”

婉娘惊讶道:“怎么,鳌公不是一直在帮你么?”

老四抱着头蹲了下来,喃喃道:“我恨他,我恨他。”在婉娘的淳淳诱导之下,老四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王老四,竟然是鳌公的私生子。

三十五年前的夏天,鳌公外出打猎,在洛水北岸山野上偶遇一女子孟秋,见其姿色秀丽,一时色心大起,不顾孟秋苦苦哀求,将其奸污,并致其怀孕。

青年女子未婚先孕,饶是大唐民风开放,也容不得这种事情。孟秋生下孩子不足一岁,整个家族迫于声誉将其赶出家门。

老四瞪着昏迷不醒的鳌公,道:“我娘带着我四处漂泊,吃尽苦头。在我三岁时,有一日竟然又碰上了这个老贼。”鳌公在城外饮酒作乐,早忘了自己当年轻薄孟秋之事,见她一身小妇人打扮,干净利落,趁着酒兴调戏她。

老四道:“我娘这么些年来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不料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更不知道还有个孩子。那日他喝了酒,被几个狐朋狗友一撺掇,竟然又去轻薄我娘,还……叫他的朋友一起轻薄……”老四捧着脸,像个孩子一个嚎啕大哭。

婉娘安静地看着他,道:“鳌公风流成性,我原来也听说过。这个确实是他活该。”

老四擤了一把鼻涕,道:“从那以后,我娘性情大变,她恨男人,却又离不开男人。这个老贼,将我娘和我的一生,全毁了。”

沫儿的鼻子有些发酸,小声道:“那你娘如今呢?”

不料老四突然一声暴喝,冲到沫儿跟前,一双通红的眼睛恶狠狠瞪着他,一字一顿道:“她死了!”

沫儿吓得后退了一步。老四又哭又笑起来:“她死了,解脱了,却留着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受罪。”

老四哭了一阵,抹干眼泪,道:“方沫儿,文清,你们知道我为何下定决心要置你们于死地吗?”

文清摇摇头,沫儿小声反驳道:“你娘死了关我们什么事儿?”

老四嘎嘎地笑了起来,声音嘶哑,听起来异常惊悚:“和你们没关系?”他目光阴冷,如同刀子一般划过婉娘等人的脸:“我娘发疯之前见过的人,除了那三个小混混,剩下的就是你们两个。”

沫儿捂住了嘴巴。文清叫了起来:“孟老婆子!”

老四眼里满是恨意,吼道:“你们对我娘做了什么?”一把抓住文清的衣领:“说,是不是用了你们闻香榭的诡异香粉?”

文清的脸憋得通红,沫儿冲上去用力拉老四的手:“我们什么也没做!你娘不住地叫小莲、小莲,她说是小莲找她偿命呢!”

最后一句,是沫儿信口开河。老四竟然松开了手,喃喃道:“小莲,原来是小莲……”

他颓然地瘫坐在了地上。婉娘沉声道:“既然之前你娘还活着,你为何不好好孝敬她?”

老四的双手在头上猛抓一气,将头上的发髻抓得乱作一团:“不不,我不能同我娘住一起……我不能让她找到我……”

孟秋当初失身虽然是被迫的,但见鳌公风流倜傥,出手阔绰,竟然对他产生了几分好感,后来得知有孕,更是死心塌地,一心想找到他,风风光光地做个夫人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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