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抱抱他,但还是忍住,让他站的和我有一段距离:“小夜乖,等爸爸病好了带你去海边玩。”
他一手抱著肩膀别扭的泰迪一手牵著含手指的小安,小豆丁牵著小小豆丁的样子很可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一会儿,就像一张照片似的映在了脑海里。
最後是乔延受不了了,逼著我去医院做检查,临走前被秘书找上门来,说有紧急情况,他为难的看看我,我安抚道:“你去吧,我自己去医院,”说著举手,“我保证。”
他看著我点点头:“完事了我去医院找你。”
去医院按流程坐了全身检查,被医生强制性拍了片子,又查了尿检,看著护士渐渐紧张起来的脸和喊我名字时的急切,心底不好的预感渐渐扩散开来。
医生说了一堆专业术语,我也听不懂,就记住了一个什麽“蛋白流失”,然後问我:“以前有没有做过相关检查?”
我想了一下:“以前看过中医,是有说过……肾不太好。”
说得委婉,一想到肾虚,脸微微发青。
他整理了病例,把我的放在“特殊”那一栏里,然後道:“明天来取检查结果。”
乔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事出突然,今晚要熬夜加班,又问了问检查怎麽样,我笑道:“没事。”
却躺在床上辗转一夜不成眠。
作家的话:
这章过渡 最终审判即将到来。。。。。。
这文正文快完结了 嗯。。。。。。(心情好低落T3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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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思虑过重,导致凌晨模模糊糊睡过去後就过电影似的做梦,还是倒叙,最後停留在十一年前的冬夜,酒吧里叶清抿著嘴冷冷清清的站在吧台边,有一束不知从何出来的光打在他身上,就像舞台剧的主人公一般,其他龙套都隐没在了黑暗里,我在台下仰望,看到的第一眼就被什麽东西刺中了心神,从此再也忘不掉。
然後卡带似的,看他一格一格慢慢转过脸,猛地就醒了。
张著嘴大口呼吸,像一条濒死的鱼,翻个身,头疼欲裂,勉强坐起来,缓了缓去客厅倒水喝。
脚下像踩了棉花,手发颤,往杯子里倒水洒出了一半。
把残局收拾好,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锺,才5点,睡了还不到2个小时。
鼻子囊囊的很难受,又擤不出什麽来,敲敲脑袋,迎著渐亮的天,去小夜房里看他。
小夜不知道,叶清更不会知道,11月13日是一个多麽神奇的日子。1971年的这一天,我与叶清相遇,1972年的这一天,小夜出生。
小安也睡在小夜房里,有专门的婴儿床,不过他总是喜欢半夜爬出来到床上手脚缠著小夜睡,小夜说了他几次,奈何弟弟屡教不改,後来干脆不管了,於是就出现了小安抱著小夜,小夜抱著泰迪的一幕。
看著朝阳中两人甜甜的睡颜,不知怎的升起一阵不舍。
凑得更近些,就这样呆愣愣的盯著他,小夜想感觉到了什麽,皱了皱眉,挑起一只眼的眼皮,眼神迷离,见到我愣了下,随後压低声音道:“爸爸?”
“嗯,”我笑著捏捏他的小脸蛋,像馒头似的,手感特好,“还早,继续睡吧。”
他回头瞅了眼扒著他小身子的谢见安,轻手轻脚又熟门熟路地挣脱出来,然後往後挪了挪,拍拍空出来的床铺:“爸爸,陪陪我们。”
见我没动静,他歪著小脑袋,眨眨眼睛,伸开双臂,略带撒娇道:“爸爸,抱抱。”
也不管什麽传染不传染了,难得他撒娇,听他说这四个字就没辙,翻身上床把他像小时候那样相对著抱在怀里,他坐在我腰上,重量却没多少,小孩子要胖胖的才可爱,他有点瘦。
他把头埋进我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呆了一会儿抬起眼睛,眼尾上翘的弧度很微妙。
我摸摸他的头顶,谁都没有说话,小安睡觉不老实,翻个身抱住小夜的腿,蹭了两下继续睡。
小夜的脸黑了一下,然後抬起脸和我对视个正著,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他靠在我怀里,轻声道:“爸爸,你要快点好起来。”
“嗯,”我笑道,“到时候带你俩去海边。”
他点点头:“还要去游乐园,小安还没去过呢。”说著顿了下,脸蛋微微发红,垂下眼不好意思道,“……我也想去。”
“你还是个小孩子,想去游乐园很正常,没什麽丢脸的,”我点点他的小鼻尖,看他皱起鼻子,“爸爸比你大,也很喜欢游乐园啊。”
“真的?”他眼睛放光,又沈稳下来,嘴角上翘著说道,“那我们去游乐园,带上照相机,我给你拍照。”
“爸爸不用拍照,爸爸给你和小安拍照。”
这回他笑开了,眼睛眯了起来,阳光洒在他脸上,可爱得像个小天使一样,只不过没有翅膀,没光屁股,也不胖。
送他和小安该上学的上学该去幼儿园的去幼儿园,给乔延家打了个电话,没人接,估计还在公司耗著。
我想了想,撂下话筒,决定先看看检查结果再说。
到了医院,连号都没挂,拿著病历本晃到了医生诊室,那医生看到我神色一凛,冲我点点头,给桌前看诊的病人开了药,然後示意我坐下,第一句话便是:“是否有家属陪同?”
隐隐觉著不妙,摇头道:“没有,就我。”
医生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昨天就您的病症展开了紧急会议讨论,结果是建议住院治疗。”
我咧咧嘴角,缓声道:“什麽──什麽病?这麽大惊小怪……”
“具体还要检查,不过就我来看已经可以确诊了,”他停了下,见我示意他继续说,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急进性肾小球肾炎。”
“……什麽意思?”
“此病较罕见,我们医院十年来算你也只见过三例,因为不太确定您到了第几期,所以不敢轻易确诊。我们建议您今日留院观察。”
“不能留,”我拒绝,“不能留,太突然了。”
不是我怕了,是我还有俩孩子在家,糊里糊涂住院了找谁照顾他们?乔延自己都忙到天翻地覆,哪有精力照顾小孩子。
那人见我坚持,也没说什麽,就是说明天确诊,还要折腾一趟。
第二天拿到了诊断结果,急进性肾小球肾炎,三期。
医生强烈要求住院,我低头看了看诊断书,然後问道:“这病很危险吗?”
医生迟疑一下,没说话。
我认真道:“跟我说就行了,我没什麽亲戚。”
主治医生看了看我,然後点点头,说一半留一半:“三期是末期。”
我看他有所保留,索性直说道:“还有什麽一起说。”
“这个病死亡率很高,之前的那两个,一个到医院20分锺左右就没了,另一个转到美国治疗,不知道现在怎麽样,但就医疗届普遍认定──”
我受不了他云山雾罩,没礼貌地打断道:“你说明白些。”
“──医疗界普遍认定,若不及时治疗,患者会在六个月内死亡。”
大脑内部打雷似的,轰隆隆声音不断,我眨眨眼,看著手里的诊断书,觉得有些荒谬,就他妈的几张纸,就说老子只能活六个月了?
我摇摇头道:“我不住院,我要保守治疗。”
就算只能活六个月了,我也要陪在小夜身边。
其实我没觉得怎麽样,就是低烧不退,外加腰酸背疼,腿脚肿胀,没什麽了啊。
这事我没跟乔延说,告诉他一切指标正常。他的公司好像出了特大事件,听我说没事,又一头扎回了办公室。
最开始治疗的一个月,我是真没有在意,直到做了一次要人命的透析,才有种“原来我真的得了病”的想法。
深深的恐惧过後,鼻子一酸,想到了小夜。
他还不到十岁,只有爸爸,爸爸没有了,他要怎麽办?
我又想到了叶清。
但立刻被否定掉。
他有他的家庭和生活,是不会欢迎小夜的。
我宁可小夜加入的,是个陌生人的家庭。
拖著濒临倒塌的身体回到家,小夜带著弟弟凑上来,手里抱著泰迪。
我摸著他的脸蛋,久久不愿放下,看了眼他怀里的泰迪,细声道:“爸爸再问你一次,给你买一个新的泰迪好不好?”
他摇摇头:“不好。我有他就够了。”
我深深看他一眼,酝酿良久才确保不著痕迹的问出口:“小夜除了爸爸,最喜欢谁?”
他把小安的手臂举起来:“弟弟!”
小安在旁边咯咯咯直笑。
“除了弟弟呢?大人呢?”
他想了想,摇摇头:“只有爸爸最好了。”
……他评价的是“最好”,而不是“最喜欢”。
我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曾经说他是“怪物”的Daddy,这个Daddy也确实够不上他的认知中对“好”的理解。
他忘掉最好,忘记被至亲抛弃的痛苦,这样突然间世界里少了我,也不会悲上加悲痛上加痛。
我想起了谢景澄,但是他们绝不是好父母。
我就这样把身边人一个一个剔除掉,到最後只剩下了自己。
我舍不得啊,也不想离开小夜啊。
我就拖啊拖,拖到有一天医生说可以试试用激素把病毒冲散的方法,然後离开的时候我清楚地听到他对身边护士说:“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这分明是在说给我听。
治疗费用越来越贵,我死也不想花给小夜攒的钢琴钱,於是自愿放弃治疗。
那医生叹气道:“至少先把病毒冲开,之後可以选择中医试试。”
其实我俩心知肚明,试试什麽的,就是个心理安慰。
用激素显然是用错了,一针下去没过一刻锺就咳出了血,治疗紧急暂停,全身检查後说判断错误,这下子病毒冲击了五脏六腑,後果不言而喻。
其实他们不过是在拿我做实验,死马当活马医,这马可不好找。
呼吸困难的症状也越来越严重,我觉得最後我可能是窒息死的。
医生还是建议住院,医院里设备健全,怎麽著有个氧气瓶,能缓解痛苦。
我想象著自己满身管子的样子,笑了笑,摇头拒绝。
这病治不好了,又何必浪费时间金钱,这钱我要留给小夜,省著用足够他用到初中毕业,他将来要是被别人领养,至少还有个自己的小金库,不会过得太为难。
但他这麽大的孩子,我打听了,不太容易再被领养,若是在孤儿院,这钱也能帮他改善生活。
……如果可以,谁希望自己的孩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