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队长样的汉子说道:“少主您这次一声不响的就溜出去,族长好像很不高兴,真真实实地发了场好大的脾气。族长后来便没再说什么了,少主您可得小心些。”
阿奴一撇嘴,道:“我都这么大的人了,阿娘担心什么?哼,瞧不起我吗?”
汉子道:“族长是怕您有不测,万一着了黑苗的诡计,被抓走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阿奴挑眉道:“抓得着我么?那我佩服他们好本事。”
一旁的士兵听了也都叫好、喝采,道:“是啊,黑苗就算有诡计,还是两三下就给识破了!”
“黑苗再三潜入,真教人恼火!少主,咱们挑个时间,也给他们来个夜袭!”
阿奴笑道:“这个主意不错……”
那汉子连忙道:“别在这儿胡说,没有族长的调度,谁也别乱动!”他转头望向阿奴,道:“少主,请您赶快回去,别让族长生气了……”
阿奴仍笑嘻嘻地,说道:“您放心吧,我阿娘见到我,就生气不起来了。”
汉子道:“但愿如此,您请回,报个平安吧!”
阿奴对李逍遥一扬下颚,便与他一同进入城内。宽大深厚的城门背后,一阵壑然开阔的景象,令李逍遥眼前一亮,但见大道平坦,两边广场宽阔,有不少商贩往来,远处还散布着几所庄院,看起来一派宁静祥和,虽然不能与中原的繁华相比,却也算得上安居乐业。衬上明媚的天色与远山,更加如梦似幻,有如桃源仙境。
在连年紧张的国势、不利的自然环境之下,还能让居民生活不扰,可见白苗的领导者统御有方,更让李逍遥感到国家的治乱兴衰,皆非外力所能左右,一切端视上位者的事在人为而已。
苗人生性豁达大度,爱好自由,因此屋舍的建筑排比并不紧密,各人散居,走在路上也不见栉比鳞次的屋宇,往往会在路边高低起伏之地,可以见到屋舍一角,或是在树林屏障之间出现居处。这又是与中原的城市大不相同的特色,李逍遥看得颇感趣味。不过走在路上的居民见到阿奴,几乎都会打招呼,人人都识得她。或许是居民不多,更或许是阿奴天性活泼豪爽,整天到处跑,白苗居民想不识得她也难。
两人越走越到了山地,此处更不见半间屋舍,就连树木也渐少,李逍遥奇道:“妳不是说要带我去见妳阿娘吗?怎么到了这里来啦?”
阿奴回头对他一眨眼,在他耳边小声道:“傻瓜!我骗他们的。不那样说你怎么进得来?”
李逍遥一想,也不禁笑自己怎么变呆了,连这个都没想清楚。
李逍遥问道:“那妳要带我上哪儿?”
“你还想上哪儿?”阿奴促狭地一笑,道:“你真是个呆头鹅呀,火麒麟洞是我们的圣地,要是我不马上带你去,遇上别人,你可就一辈子别想进得了火麒麟洞啦!”
李逍遥道:“既是如此慎重,妳就这样带我去……好吗?”
阿奴道:“你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啦?”
向来率性的李逍遥一听阿奴如此评语,先是一怔,继之以失笑,倒不是笑自己婆婆妈妈,换作以前的自己,也会那样不假思索便先做了再说,管它圣地不圣地。可是,自与赵灵儿、林月如患过难,尝过绝望之感之后,竟变得多虑了起来,横冲直撞的作风已不再,而会多想一些,多考虑一些。毕竟有时他也会想到:如果自己当初在某些地方,多有些计划,是否就不会连累林月如、赵灵儿任何一人落到这个地步?
这些静心时的思索,也不能给他任何答案,人生是没法子预设的。
李逍遥默默地跟着阿奴往火麒麟洞的路走,越见陡峭的山路几乎寸草不生,但是却反倒清凉了起来。两人走到一处山壁之前,光秃秃的周围怪石嶙峋,也因此有人出现在此地,格外地显眼。
阿奴一见到那名男子在山壁前走来走去,探头探脑,脸色就微微地变了。那男子约莫三十来岁年纪,一袭苗民布衣,长相倒是十分普通。
李逍遥想道:“糟了,会不会是阿奴的娘已经知道她回来了,派人来火麒麟洞前等着抓她回去?”
不料那人看见阿奴,也是一怔,眼珠子转了一转,便立在原地,指着阿奴喝道:“妳们来这里做什么?”
阿奴也挺着胸,回问道:“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那男子见阿奴与李逍遥,女的俏男的俊,以为只是一对小情侣游逛到此,便道:“小丫头,这里不是玩的,走远些!”
阿奴道:“既然不能随便靠近,你又来做什么?”
那男子道:“我奉命守在这里,就是不让闲杂人等靠近,妳们快走吧,否则我告诉了族长,有你们苦头吃!”
他话里句句虚张声势,反倒让阿奴更觉好笑,拉着李逍遥的手一块儿更前进了几步,那男子惊讶之色一闪,神情更凶,喝道:“小丫头,妳怎么不听话?把妳抓了下在大牢里可别哭!”
阿奴笑道:“你倒说说要怎么把我下到牢里?”
李逍遥感觉出那男子身上杀意骤盛,再怎么不懂大理的国情,也感觉出这名男子所言必定是假。见阿奴不进反退,竟会萌生杀意,那当然是别有居心之人才会如此。
阿奴在他还不能发掌或出刀剑的距离前便停下来,笑道:“你给我看清楚些,看清了我没有?”
那男子没好气地说道:“看清楚了怎样?”
“你倒说说我长什么样子?”
那男子还以为阿奴想以美色撒娇,让自己不要干涉她和李逍遥幽会,便笑道:“小娘子生得娇,那又怎样?快滚!”虽然他是笑笑地说,可是那句“快滚”一出,浑身已是凶气更甚。
李逍遥也暗暗准备着,只要他一有动作,自己的出剑绝对会比他快一步制住他。
阿奴笑道:“我是奇怪,你看到我怎么没打招呼?又怎么我从没见过你呀?”
那男子怒道:“我为什么要跟妳打招呼?妳又是谁?为什么一定要见过我?”
阿奴缓缓地说道:“我阿娘是白苗族的族长,全白苗族的人谁不认得我,就你不认得,我还先让你看清楚了,可没冤你。”
那男子惊慌之色一闪,忙道:“啊……我眼力不济,我从前只见过少主小时候一两眼,记不得了,这样一说倒有点像,妳是族长的女儿嘛!我知道、我知道。”
阿奴依旧不慌不忙,道:“你根本就不是白苗,八成又是黑苗族派来的间谍,我看你还是认罪吧。”
“哼!臭丫头,妳在胡说些什么,我好好的白苗人,可别冤枉我……”
他口头申辩,却暗中握毒在手,突然伸手一挥,便要先行将阿奴与李逍遥给毒倒,不料李逍遥更快了一步,七星剑疾出,他什么都还没看见,只觉霜气透骨,凌利的剑气差点削断了他的手腕,幸亏他缩得快才保住了手,手上却已被剑气给划得鲜血长流。
他大吃一惊,没想到李逍遥剑法如此高妙,急忙便往后退,萌生逃意。阿奴上前道:“休想走!”
他身手倒是非常灵活,边退边随手洒出一阵寒光,李逍遥窜前一大步,挥剑当地一声接下了那人偷袭的暗器,接着便长剑递出,已刺向那人的咽喉。他大吃一惊,转身欲逃。李逍遥抢先一步长剑封住了他的去向,那人被逼得一退,李逍遥的剑又已抵在他胸前,简直像是附骨之蛆,不管那人怎么闪,都无法脱出李逍遥的剑招包围。
他面如死灰,总算发现李逍遥的剑法可怕至极,阿奴跃出一步,伸手快如闪电地点中那人双手及脸部的穴道,免得他服毒自杀,然后才笑道:“你说是我阿娘派你来看守此地的,我就带你去给我阿娘瞧瞧,看她怎么发落你!”
那人十分惊恐,但是脸的穴道被点后,脸部僵麻难以控制,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急得眼珠乱转,满头是汗。阿奴轻易地拎住他的颈子,望向李逍遥,道:“对不住,我不能先带你去那儿了,半路杀出这奸细来,他怎么找得到圣地的位置,这事情很严重,我得先把他带走。”
李逍遥道:“无妨,我随妳去。”
说着,他伸手帮阿奴抓住那人,阿奴个子小,抓着那奸细也大是不便。
阿奴笑道:“我早知你这人很好。”
李逍遥拎着那黑苗奸细,与阿奴往回走,再度来到市廛大道,苗民见阿奴和李逍遥一同抓住这陌生人,也都心中有数,有的忍不住又骂了黑苗几句,甚至想动手先打这名奸细出气,被阿奴阻挡了住。
直到来到一处广户,高门横矗,两旁树立一列巨大的雕柱,刻划着古朴的图纹,衬托得宫墙气势庞大庄严。几名守卫来去巡视,一见到阿奴,便都露出喜色。
阿奴与守门卫士打了招呼,便领着李逍遥大步而入。进入大门之后,两旁也是自生自长的树木与花草,并不见刻意营造的花园或前殿,只有一条笔直的通路直通数百尺之外的大宫殿,建构得十分朴素。
这宫门与宫殿之间的大广场上,建着一座平台,约有十几尺高,乍看之下只是层层石阶所堆,但在高处还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碑上雕刻繁丽,不知是什么图腾。
除此之外,便只有一派自然的广阔场地,也就是苗王操兵或是聚众的场地了,一切讲求实用,完全没有半点华而不实的排场。
阿奴快步奔向宫殿,守在宫社门口的女卫士一见到阿奴,喜道:“小少主,您回来啦!”
这样的话一路上已听了几百遍,但人人出自真心诚意,倒也不让李逍遥觉得厌烦。阿奴问道:“我阿娘呢?”
那白苗女卫兵道:“族长正在和各部长老开会。”
“开会?开什么会?”
“对不住,少主,属下不知。”
阿奴道:“我抓了人要给我阿娘审,我自己去找她。”说着手一招,便和李逍遥一同往内走。
那苗女卫兵想阻止,阿奴等人却已经大步走入,里头大厅空广,并没什么人,阿奴如入无人之境,带着李逍遥穿过大厅,往回廊里跑,李逍遥才知这处宫社并不是像外观那样简单,里面也是大有春秋。
阿奴带着李逍遥东跑西窜的,才来到后殿,登上边梯上了二楼,二楼的每一扇门都一模一样,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