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之没办法,让易修昀弄了点安神的中成药给覃松雪吃才改善了一点。
那是覃家最为艰难的一段日子。
距尹惠林给覃父打那个示威电话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年时间,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在慢慢布局,精心策划,研究覃母的人际关系,寻找她的弱点。
正值换届,覃母与原来领导班子的矛盾一触即发,尹惠林巧舌如簧,日复一日地在某副书记床上吹枕头风,只需稍稍煽下风,点下火便水到渠成。
二十几位人大代表联名上书举报覃母渎职受贿搞不正当男女关系,让她一下子沦为众矢之的。原本在x县城郊居住的市民也有联名给省组织部、政法委、纪委的举报信,说覃母贪污财政拨款,只因之前某些领导承诺过如果迁城,将会给他们一笔天价的拆迁费。
举报信事件之后还有人在微博公开了所谓x县县委书记与某局局长的私密音频,其内容的香艳程度令人咋舌,微博发布之后不到一个小时转发量就突破了两千,即使未过多久那个账号就删博注销,却仍然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易修昀查了涉及大转发量的号,不难推测出微博事件有幕后推手。
但他一直不没明白到底是谁要这么拼了命的置覃母于死地?
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尹惠林这个人相当聪明,自从四年前那个电话以后她再未和覃父还有易修昀有过任何联系,事成以后也没有露过一次面,让人找不着证据是她做的局。但是举报人是那个副书记,如果易修昀排查他身边的所有人就会顺藤摸瓜发现她,随即便明白幕后主使是何人,而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等覃母量刑之后,她借刀杀人的报复计划才算圆满完成。目前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双规最长不过四个月,照覃母的级别而言,最迟在七月份肯定会有一个结果。
要查到尹惠林的现用手机号码很容易,易修昀默默地存了她的电话。
他无心与尹惠林去周旋什么,现在与那个女人争口舌之利毫无意义,而且在找到对己方有力的证据之前他不能动尹惠林分毫,尹惠林在帝都的家庭虽然不能称得上是权贵,但仍是一般人无法企及的。
陈建国身份特殊,与易修昀私下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特别是现在处于敏感时期,更需要谨言慎行,所以在绝大部分的时间里易修昀是和陈铭直接联系的。
陈铭将易修昀约在了一个环境典雅的咖啡厅见面,打着哑谜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老板的意思该做大就做大,责任他来兜着。
易修昀点头说知道了。
覃母的事情并非没有余地,易修昀在三四年前也留了后手,他那时候让覃母每个月抽取一部分工资来资助山区贫困孩子念书,捐献给敬老院,看望孤寡老人,并且一定要将相关票据保存,而且不能留在x县,一定得定时交给覃父妥善保管。
如今这些东西终于派上了用场。
第二天s市与省组织部、纪委、政法委同时收到一封联名信,与前面几次举报性质不同,这一回是给覃母喊冤的,说尽了覃母在这几年中给他们的帮助,也提到了其他官员的贪污行为,希望领导能擦亮眼睛还老百姓一个好官。
并且n城晚报也有了一个小版块进行报道。
易修昀于同一天开始起草实名举报信,写下自己的姓名及联系方式,还有现有职业,把从五月份开始到现在的事情写了个大概。
控诉x县县委领导集团贪污*污蔑,副书记包养情妇,县长企图一手遮天,县城承建的各种项目含有大量水分。防洪大堤动工四个月之后,以起先勘探错误为由导致预算不足停工,又向上级领导申请了大笔经费用于工程建设,但完工后却发现堤坝防洪等级与之前没有太大差别,其中的预算经费进了谁的腰包不言而喻。
x县资助贫困生的项目建设,省里的标准是每个学生每年三千元,但是发到学生手里的却只有一千二,个别学生甚至只有八百,打钱的记录在他们的存折上都有记录,也被复印下来贴在了举报信上。
x县在新建环城公路时,第一次动工设计的六车道,但是过了三年城区扩建导致堵车严重,又将六车道改为了十车道,所有工程全部翻新重来,那一年x县的再就业率创了新高,还受了s市嘉奖。举报信中说两次承包该工程的负责人正是县委x领导的侄子。
在2007年以前x县修建的乡道标准路面宽度不小于4。5米,但是实际宽度却只有4米,离县城较远的地方甚至只有3。5米,最偏远的村道路面甚至连水泥都没有铺,路面宽度不及2。5米,会车都必须倒回去。后来覃母去当了县委书记,惩办了交通局局长等人情况才逐渐好转,一部分公路开始按照原有标准开始建设。
x县质监局局长与x县某副县长有亲戚关系,信中提及了质监局局长受贿五万元,还提到了行贿人姓甚名谁。而某副县长用自己儿子升学宴,招揽钱财多达二十万之巨。
覃母官至县委书记,亲弟弟仍是国企下岗职工,再次上岗之后做了个普通工人,家里没有低保,没有任何特权,黎家又三分之一的经济来源都由覃母的工资供。覃家在县城的房子仍然是二十年前单位集资修的宿舍楼,不到一百个平方,这么多年没有购置新的房产。
从覃母为官到现在,她为老百姓做的实事也被一一列举。
信的末尾强调一定要严惩地方*势力,指名道姓县委领导、各局局长包括县人大代表共计三十一名,市委两名副市长也赫然在列,还再三控诉不能让真正的清官含冤入狱。
这一封举报信内容比举报覃母的那一封详实得多,也专业得多,易修昀写了整整两天时间,这封信没有经过省组织部和纪委之手,给覃父和陈铭过目之后便密封交给他许久未联系过的大姐了。
易家大姐看完信之后勃然大怒,再转交给已经步入耄耋之年的易家老太爷,老太爷当场拍了板子,直接将信递到了中央监察部。
做完了这一切后,易修昀手里夹着烟,面对坐在沙发上逗女儿的陈铭和静静沉思的覃父,做了个半调子的京剧里绕袖动作,随后伸出夹着烟的两根指头,眉目含笑念白道:“你看那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人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它个干干净啊净!”
陈铭一边和他小女儿互相顶鼻子,一边纠正易修昀:“唱错了,是‘核’不是‘黑’,‘贼巢穴’不是‘贼人巢穴’……囡囡,你以后别像易修昀那样没文化,唱个戏都能出错。”
易修昀不乐意了:“嘿,姓陈的,你抬杠是吧?”
易修昀就比陈铭大两岁,在陈家和覃家的辈分有点混乱,他和覃父是平辈,如果以陈恪之平时对他的称呼来看,他已经是陈囡囡的爷爷辈了,但他总觉着“易爷爷”什么的太膈应人。而他和陈铭以前就是朋友,陈铭也不愿意平白无故被降个辈分,于是决定让陈囡囡直接喊他名字,他本人也不介意这些。
陈铭:“囡囡你看,他还不正式自己的错误,以后不要和他待在一块儿了。”
陈囡囡还不满两岁,口齿不清道:“小酥酥,小酥酥!”
陈铭见女儿不搭理他,哭笑不得:“你小叔叔在楼上,爸爸抱你去找他好吗?”
第88章 chapter88
陈囡囡从出生到现在就很黏着陈恪之;典型的有了叔叔不要爸爸;陈恪之照顾小孩儿很有一套;覃松雪病怏怏地躺在床上;纳闷地问他怎么动作那么熟练。
“你小时候就是我带着的。”
覃松雪嗤道:“你不就比我大三岁;什么你带大的。”
陈恪之笑:“你都不记得了?师父在文工团排舞;黎……黎阿姨年终会议多,你一个人在家;整天整天吵我睡觉,不许我喊奶奶;硬说我奶奶是你奶奶,吃饭的时候还抢我碗里的肉;我奶奶剁的肉丸子全被你一个人吃没了。”
“肉丸几,小酥酥;吃肉丸几!”
陈囡囡相貌融合了陈铭和他夫人的所有优点,眉眼间已经能出来是个美人胚子了,乖乖地坐在覃松雪旁边,肉嘟嘟的小指头拉着陈恪之的手。
“囡囡乖,下午让易叔给你做肉丸子吃。”陈恪之逗了她半天,一把将她抱起,看她眼皮有些打架了,于是道,“囡囡睡觉觉好不好啊?睡醒来就有丸子吃了。”
“好的!小酥酥说谎话会讲(长)大鼻几!”陈囡囡的小脑袋趴在陈恪之肩上闭上眼睛努力入睡。
陈恪之抱着陈囡囡躺在覃松雪旁边,把被子拉起来将小孩儿盖住:“她比你小时候听话多了。”
覃松雪撇撇嘴:“我小时候你可没抱着我睡过。”
陈恪之欣然道:“你不一直和我一起睡的吗?”
覃松雪把被子拉起来遮住脸,不理陈恪之了。
陈囡囡正是嗜睡的年纪,趴在陈恪之身上很快睡着。
没一会儿覃松雪也把脑袋搭在陈恪之身上,问他:“我妈那事儿怎么样了?易叔和陈铭哥最近看上去心情挺不错的,我爸也说我妈很快就没事了。”
“易叔写了封信递到了中央,估计没多久x县那个烂摊子就有专人来收拾了,这次铁定全盘洗牌。”
覃松雪震惊得嘴都合不拢:“中、中央?!易叔他……”
陈恪之面色不改:“只要情况属实,任何人都能向中央投举报信,易叔想把事情闹大。黎阿姨的事情市委和省委都卡着,x县那个副书记就是有省委的后台。要想彻底给你妈妈洗脱冤屈这是最好的办法。”
覃松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那大概什么时候会有结果啊?”
陈恪之笃定道:“在你过生日之前。”
覃松雪高兴了,笑着爬起来往陈恪之脸上亲了一口,陈囡囡睡得迷迷糊糊的,被这动静给弄醒来,睁眼就看到覃松雪在亲陈恪之,两只小爪子也揪住陈恪之的衣领,嘟嘴使劲往陈恪之脸上凑。
这动作把覃松雪吓出一身冷汗,赶紧钻进被子里装死。
陈恪之低下头哭笑不得道:“她还没睡醒,你怕什么啊?”
覃松雪哼了一声不理他。
陈恪之在被子里伸手把覃松雪的屁股掐了一把。
中央纪委监察部收到信之后,第一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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