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孤注掷温柔 个人志+特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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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孤注掷温柔 个人志+特典- 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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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哀民生之多艰”。”
屈不言沉默着,一动不动站在当中,好像忘记了周遭一切。
天地无言,山川静默。
子释任由山风吹得发丝狂舞,在猎猎旌旗翻飞声中,嗓音细微而清晰,一字一句往下说。
“屈大侠用剑。剑者百兵之君。剑道即人间正道。屈大侠今日在此逞匹夫之勇,可知关系天下兴亡?靖北王兵不血刃平定西京,此番回归中枢,必将大有作为。天下苍生得其泽惠,拭目可待。斯人不出,如苍生何?一死天下恕,偷生千古难。敢问屈大侠,我李子释兄妹,拼了名声不要,比之大侠拼了性命不要,孰轻孰重?子释斗胆劝大侠一句,莫为血溅青锋,辜负心中剑道。”
屈不言默然半晌。忽仰天大笑:“哈哈……匹夫之勇?想不到屈某今日,竟要被一个后生指斥匹夫之勇!”
“刷”的回剑入鞘,眼神却如同那三尺锋刃闪着冷光:“拭目可待?好得很!屈某便擦亮眼睛,磨快刀子,等着瞧一瞧罢!”
他这番笑声和话语,带着浑厚内劲传开。子释只觉五脏震痛,气血翻涌,立时就要站不稳。
长生当屈不言收剑那一霎,弓箭同时放下,飞掠过去抱住。
子归也收起武器,轻声道:“屈大侠,大哥现在身子弱得很。之前在西京,病得十分厉害,还请大侠体谅。”
屈不言看看他们几个,微哂:“身子弱得很,牙齿倒还是这么利。”
长生摸着怀里的身躯被山风吹得冰冷,一时把屈不言恨到骨头里,却无论如何不能有所表露。疾步跨到马车前背风处,接过文章二人送上的挂锦狐裘,将他严严实实裹住,握着手掌徐徐输送内力。看他嘴唇发乌,又托起脑袋贴上自己脸颊取暖。
屈不言望着眼前情景,若有所思。
“长生,不要紧……我没事。”子释示意他松开自己。
“怎么没事?灌一肚子冷风,又什么都不能吃!万一再引发了风寒,怎么办?……”这一场折腾势必叫他再次大吃苦头,长生心里又急又恨,语声中禁不住带出一丝慌张。
子释悄悄捏捏他的手。
长生终究顺从他的意思松开,让他靠着自己站好。话说到这一步,只能由他出头。自己顶着故人弟子身份,有些地方非常方便,有些地方却又很不方便。
子释面向屈不言。心想:该套的话还没开始呢,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你。

第〇九一章 别开生面

子释毕恭毕敬补上一礼:“屈大侠,昔日在楚州,蒙大侠指点明途,恩同救命。能与大侠结下这场渊源,于晚辈等而言,实乃上天眷顾,平生幸事。”
屈不言脸色略显和缓,嘴里冷冷道:“你不用这么卖力拍马屁,当年我也不过是顺便。”
“无论如何,屈大侠一念善意,成就了昔日渊源。这渊源到如今——既能成死结,也能变生机。”子释满怀诚挚,“长生与我,晚辈等早已打定了主意,要把死结变作生机。是以峡北关外,长生会箭下留情;今日勒马崖前,大侠可全身而退。”
屈不言目光一沉,双眉敛起:“你什么意思?!”手中宝剑微扬,“屈某要来就来,要走便走,莫非你还以为,就凭这些破铜烂铁拦得住我?”
他这里话音刚落,那边倪俭突然“噌”一声长刀出鞘,拔出三寸。
之前长生和子归放下弓箭,倪俭却一直没有动。统领不动,端枪执箭的卫兵们自然也不动。不止他们,全部八千亲卫军整齐肃立,凝神戒备。这时统领一个指令,所有士兵齐齐亮出兵刃,霎时间一片白光耀眼,冲天杀气撼山动地。近处飞廉卫迅速移形换位,片刻工夫,因地制宜,列成龙蛇长阵,蓄势以待。
屈不言暗自心惊。同样是西戎军,如此阵势往前闯,比之当日横贯符定大军,不知艰难多少。左右均为绝境,毫无退路,哪怕再厉害的高手,杀死百人千人,杀到最后,也只有力竭而亡。
长生于此刻缓缓开口:“正是这些破铜烂铁,非要留下屈大侠,未必做不到。今日大侠孤身而来,天时地利人和尽失,已陷死地。符生本该趁此良机,消除隐患。”摇摇头,“然而晚辈却不愿意这样做。”
站在子释身后微微一笑,充满自信:“宁肯麻烦些,冒点儿风险。为的,正是要努力变死结为生机。”
等了一会儿,不见对方做声,子释换个话题,和颜悦色:“屈大侠此番可是从楚州来?”
屈不言哼一声:“你想知道什么?”
“不过想问问故人近况。”
“那可要叫你失望了。我虽然的确从楚州来,却是打玉屏峰直接过来的,没见着其他人。”
“当年若非屈大侠引荐,晚辈等怎能和白沙帮结下那么深的缘分……”
屈不言眉毛一挑:“你用不着拿话挤兑我——告诉你们也无妨,当初乌老三托我送许横江的儿子去“玉屏峰”学艺,屈某便在“沉香精舍”跟冷千山两口子喝了几年茶。直到今年三月,许泠若送信求我帮忙,才重新下山。四月十八离了峡北关,在回梦津养了几天伤,惦记冷家后山新摘的雨前雀舌,就又转了回去。今天这趟来,不过一时兴起罢了。”
那边倪俭在刚开始得知对方身份时已自狂激动一把,这会儿纵使十二分警惕,也不禁听得走神咋舌:嚯!屈不言!嚯!许横江!嚯!冷千山!嚯!许泠若!——哪一个都是江湖上响当当拿当铺里直接能换金子的名字!又想起对方之前和王爷的对话:逆水回流!嚯!绝迹江湖三十年据说早已失传的无上神功,原来殿下练的竟是这个!怪不得……
子释当然不知晓这些武林掌故,却敏锐的捕捉到对方话语中一缕心灰之意。微笑道:“原来屈大侠偏爱雨前茶。说起来,蜀州雨前炒青,越州雨前绣球,豫州雨前毛尖,包括这雍州的雨前银针,也都是不错的——未知大侠尝过没有?”
“你说的这些,倒是都尝过……就算尝过,那也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子释其实想问他为什么会躲在山里喝茶喝了几年,看对方一脸惆怅,又怕问多了弄巧成拙,反而坏事,干脆陪着沉默。
屈不言想起有关雨前茶的若干往事。但是那些往事实在太过久远,如过耳山风,转瞬即逝。
还是最近几年的事情感慨多些。
他想起送许汀然上山之前,得知江北饥民暴动,西戎大势不妙,自己奋然挺身,东奔西走,希望联络各方暴动首领与义军合作。又千方百计说服冯祚衍,拿出信物信函,准备亲自翻越封兰关,往西京朝廷求援。谁知其间所见所闻种种遭遇,竟是处处软钉子硬石头,最终一事无成。不过半年多,待到西戎扭转局面,已经再无可为。
以屈不言孤傲的脾气,这算是做到了极致。某种程度上,也注定了失败的结局。愤懑之余,正好乌老三把许汀然托给他,索性一赌气留在玉屏峰。这一留,就是四年多。
许泠若写信求援,欲图雷霆一击,谋划周详,颇有胜算。屈大侠闲太久,不由得便动了心。峡北关外刺杀华荣太子,乍以为大功告成,万不料奇变突生,形势逆转,最终一败涂地。
之后白沙帮幸存成员全面潜伏,他不愿与冯祚衍等人厮混,伤势稍好,便上了玉屏峰。得知皇帝已死,太子投降的消息,冷家两口子劝他抛开俗务,世外逍遥。屈不言寻思前后,怎么也放不下那凭空冒出来的所谓华荣靖北王。终究不甘就此告别红尘,决意最后再做一件大事。
——这些过程,他当然不屑跟眼前几个后生晚辈细说。
不由得又记起当年遇见李子释与顾长生的情形来。自己下定决心入世奔波,两个小年轻人一欲“苟全性命于乱世”,一欲“将以有为也”。短短几年工夫,事情竟被他们做到这种地步,扬言要“变死结为生机”。倒是自己,心灰意冷了……
终于淡淡道:“白沙帮在峡北关一役遭受重创,如今肯定是都躲起来了。”
子释望着他:“依大侠之见,晚辈等与楚州各位英雄义士的渊源,有几处死结?几分生机?”
没等到回答,子释又道:“大侠想必清楚,这渊源直接决定楚州百姓往后过什么样的日子。天下九州,如今日子最难过的,唯有楚州。若能少一处死结,便少一分麻烦;多一处生机,便早一日安宁。可惜这里头,却不是晚辈等人一厢情愿说了算的……”
屈不言猛然冷笑:“你问我几分生机?这些年,西戎兵杀光了楚州的活人,连死人也不放过——我倒要问你,哪里来的生机?!”
子释听他话虽然说得狠厉,语调中却充满了悲凉。于是叹口气,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屈大侠,生机在于来者。”
屈不言不再说话。满场众人只好陪着他一起发呆。
也不知呆了多久,忽问长生:“上次你说你师傅,往北方极寒之地去了,说的就是西戎枚里?”
长生点点头,又摇摇头:“恐怕还要往北。听那意思,像是打算翻过阿固仑山脉,往杳无人迹的冰川之海去。”
等着他继续问,屈不言却换了话题:“你师傅把那“逆水回流”心法传给你,说过什么没有?”
长生疑惑,认真回想,道:“师傅临走,叫我硬背下来。只说等长大些,不怕水了,愿意练就练,并没有别的话……”
子释注意到屈大侠一脸无语,满肚子好奇的偷窥。没成想对方仰头看了会儿天,恰好转脸把目光投向了自己,赶忙垂下眼眸,做恭顺倾听状。那目光却如同实质般落到身上没有撤回,不禁在心里揣测他是什么表情。身后的人也似有所察觉,悄悄把身体微向前倾,紧贴着支撑自己。
屈不言忽道:“三弯九曲,逆水回流。既是九曲,便只有九重。那第十重……本是个多余,对练的人来说,没什么用。”
提剑转身,背影中透出无边落寞:“天下既有你们几个,要变死结为生机,屈某又何必插手徒劳?且拭目以待,倒看看你们究竟能弄出个什么模样罢!”
长生挥手,大军“哗啦”让出一条道来。
屈不言语声忽而凌厉:“李免!你若以为抛却这名字,便可以将往昔作为一笔勾销,那也太容易了!今日你所说的每一句话,这辈子都不要忘了才好。至于你,符生,从今往后,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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