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何人共悦
赤色衣袂灼灼如火,烧化了眼眸中两片清氲,越发靠近的烈焰,灼在眼前。除开皇后,另外三人也接过手中剜针来,针尖刺进下腹肌肤里。
“啊——!!!”
嘴中塞了东西,那疼痛的叫喊却陡然刺了耳膜,无比清晰的出现了。近在耳侧,沌拙略哑。
没有意想中的疼痛,口中喑哑,启唇微呐,原本被捂紧的嘴此刻松开来。束缚了我手臂的侍卫,在松开我双手的同时,应声笔直倒到地上。
而威仪的女子,朱唇皓齿,原本润意的双颊,在山岳倒地后扑入得光线中,陡然失了血色,苍白似雪,冰凉、仓皇、绝望中还带了无助。
伏身跪地,以平民敬天神之礼长头跪拜:“……皇……皇上……”
如此卑微的姿态,以一国之母的身份,如此低贱的跪拜,自食其果,也是她该了。
“皇后私自动刑,深宫苑囿中,是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不为人知么。”
“不,不……皇上,前日即墨拿了见血封喉,实乃弑君……臣妾不过怕他伤了皇上,所以才如此……”
夜冷轩俯身拿起了她手中的剜针:“这种东西,不适合用在墨儿身上——皇后你随我多年,也该知道,我的东西,由不得别人来碰。若要对他用刑,也是由我来。”
闻声的国母,面目颤抖到几乎不成形,斜了瞳目看我,青白眼,鼠光乍起。
下一瞬,皇后便扑到我身上,扬手便来扒我的衣襟,在突然的重创中,失了心疯一样拉住我,在夜冷轩面前,哭嚎着一面扒一面说:
“多么漂亮的一张面皮,便是太监也不及此吧——”
“皇后!”夜冷轩声色具厉。
“我今日便要把他在你面前一同扒了看看,你究竟要什么——”
“放开墨儿!”这是夜冷轩最后的自持。
皇后顿失威仪的微微颤颤之声中,夜冷轩一把将她拖倒到身后柜门上,眼神从脸颊滑到下腹的伤口,此间一直冷漠自持。尔后,不过轻轻一推,便将另外三个侍从推倒于地,一手掠过膝下,温和覆没了脖颈,微微振力,便将我横抱怀中。
“毓剑,你说,皇后擅自用刑,是什么罪。”
我想,对于宫中用刑,夜冷轩比谁都清楚,却偏偏装了不知,转而问皇后心腹毓剑。不看他状貌,光听的声音便知这侍卫此刻已经魂难覆体了。
“……夹棍、拶子,以及……”
夜冷轩眉间锁了煞意,望得那侍卫只差没有连滚带爬:“贺夫人龙袍在身,皇后与你,忤逆龙袍,便是忤逆天尊。如此……又当如何定罪?”
“这……”
“墨儿是我钦点赐名的贺夫人,违拗贺夫人,这一层罪,又如何算?”
“皇上……”
那颤音,终于在夜冷轩步步逼探中,颤抖得几乎不成声了。
夜冷轩的沉音终于压到最低,言辞振振:“来人——将这四个侍卫打入天牢,明日午时处斩。”
“——将皇后押上刑台,将方才贺夫人所受之刑施在皇后身上,以十倍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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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宣武门,本因在险些被剜去五官与身体的惊怖,却在此刻席卷了全身来,加之身体的疼痛,我不由在夜冷轩怀中迷了眼眸瑟缩起来。
夜冷轩眉宇间才终于覆上了微凉的阴郁来。
宣武门外是迎候帝王狩猎的车队,方才才接到皇后被私自在宫中囚禁了我,对我用刑,而后被皇上罢黜的消息,神色中猎奇、惊慌与愕然自然不少。
不过,此错确确乃皇后所为,为妇无德,自然该降罪,只是这罪降得有些过重了。
自然,也没有任何人敢说什么。
我一点也不同情她,相反,心中却快意她罚得起所。
宫人迎候下,夜冷轩抱上马车,拉了帘子下来,悠悠颤颤晃动的马车里,空气暗沉而暧昧。
“墨儿,今日你有伤在身,本不该让你去……只是今日之事,事关重大,若是不能自持……一切都有我在。”
看着那低了眉的深瞳,最后一句话蜜糖一样撒在心底,霎时化不开。我点点头。
夜冷轩俯了身来,伸手至我腰间,开始解我腰带,惊慌之下,我伸手去挡,却和他被他紧紧一握,气氛暧昧,我红了脸,夜冷轩却依旧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墨儿,这件衣服,我给你换下来。”一面说,衣服已被解开。月牙色里衣里,有破损的,破损之处露出了里面玉色肌肤和触目的伤口;有染血的大片血迹,这自然不必提。
“今日早膳,到猎场后会有宫人送过来……饿了么?”
我点点头。
“墨儿是……哪儿饿了呢。”
夜冷轩双手从腰际下滑,至下腹时停了下来,暧昧话语中,微凉的指腹挑弄着伤口,身体竟一点点□起来。
想起他原先说的话:我以后便不再碰你。
君王食言,我却不恼,滚烫的红色蔓延到耳根。
换好衣服,他将我揽入怀中。
“害怕么,在西殿时。”低声问。
我摇头,“墨儿不是女子,凡是自会有一分担待,怎么会害怕。”
“墨儿……是男人么?”
戏谑言语,小小的羞耻的怒意在心底盎然。本身身为男宠并不能说什么,偏偏不愿被人当做女子侍妾等同视之,这算是最卑微的希求了。
若说不怕,自然是假。困在皇后宫中,险些便被作人彘,抛尸荒外,不得再见天日,面对此种情况,自然是怕,更为害怕的是后怕。居与这宫中,就算没有野心,若是什么都没有,冷冷清清,不被抬视,自是凄异无比。若是不当心有所得,嫉忌你的,怨恨你的,这更深一层次利刃,埋没在深宫苑囿中你不知道的地方,你永远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你今天……怎么会知道我在皇后宫中的?”
“我听到你的声音。”
他听到我的声音,便是他一开始来的时候,我处于本能的求救声吧。“那你为何……刚开始不进来?”
“我不过是想给皇后一个机会……她若明白,放了你,便不会至今日这么重的下刑。可是她没有。”
“你……”我不禁噤言:“是你离开,下一瞬她便杀了我呢。”
明明听到我声音,在假意离开之时,皇后短时间里狠了心着了意,若是你迟进来片刻,她便将我做了人彘,让你遍寻不找呢。
他将我身体贴近他,眼神舞了流光,声色具沉:“我怎么舍得。”
八.猎兽深林
横马握刀,华越林卷云四伏,晨雾未散去,潜在幽林,伴了曦光四溢,恍似仙境。
拥我下马,车下林间已叩拜了两行臣嗣,默等夜冷轩出驾,宣旨开列。
行至坡上,拉了扇来,夜冷轩坐于我身旁,着了猎袍的参猎臣嗣,再行叩拜。
这只是个开场,与诸次狩猎一般,半个时辰为限,参猎臣嗣驭马进入林中猎兽,猎得猎物带猎物到围场坡前,胜者便可得金条与珠币封赏。
喜气溢生,香烛点上,是为时限。
参者通共有五十余人,刘绍那一身紧束的黑衣在众人红袍中尤为突出,神色盎然,不看君王,只顾在下拭弓,悠然神态,明显是有所意。
皇后今晨被施了如此重刑,若然不是死,也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残废了。刘绍是皇后亲兄,又是朝廷重臣,自肆功德厚载,所以言行傲人三分。
此时围猎,本是可喜之事,公然着了黑衣在皇上面前,所喻之事,大家心中都明。
夜冷轩眯了眼看刘绍,不悦之情忽闪而过。
执了箭来,弓弦一发,稳稳将磐石击落,五十臣嗣迅速驭马没入林中,留得这方尘土四扬。
随行宫女便行来舞乐,供猎赛结束前众人解乏。并不喜欢这些舞乐之事,坐于坡上甚是无趣,而一旁夜冷轩神情葳蕤阴沉,当着众人实在不知能与他说什么,便侧了头与身后宫女闲谈。
宫女手中抱了一只雪白绒毛的小貂,长柔毛把它的小手小脚和五官都覆盖了,微微蜷曲在宫女怀里,因呼吸,肚腩时起时伏。
“这只小貂,便是上次狩猎之时,贺夫人您猎的。”宫女道。
原来如此。贺即墨自小跟随夜冷轩,按理来讲也是该拥有一身好武艺,武艺之外,心中也是有所珍爱的。
“给我抱抱。”
伸了手去,将那只小貂接过,揉捏中,小貂不明所以,萌萌的睁了眼来,眯起的一条眼缝四下探顾,最后落在了我脸上,终于放了心一样,安安心心落入怀中,在胸口蜷了几下。
见了此景,那宫女红了脸吃吃笑了:“看吧,贺夫人貌美,小貂也还是最喜欢你。”
我拿手在小貂脖颈处揉了揉,小貂又眯了眼,葳葳蕤蕤这使我不由得想起一个人来,于是淡淡道:
“这小貂的模样,跟皇上还真像。”
一言方落,周遭宫女怔怔,片刻岑寂之后都压抑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我并未觉得什么,侧了头一看,一旁的夜冷轩却是黑了半张脸:
“墨儿,你说朕……跟谁像?”
我不由在心里嘀咕,刚才你那模样,不就是这样子的么。张了口来,心中痒痒的,将那只小貂抱得更紧了,生怕他夺了去似的,往后退了退。
白色小毛柔柔覆在襟怀,夜冷轩神色微动:“把那小东西给我看看。”
我抱了小貂退着,不愿给他,一逼一退,心下又怕伤了小貂,而夜冷轩自恃占了强势,一个欺身扑了过来,将我压在椅上,那小貂受了惊吓,扑腾着跳到地上,少时便消失在灌木中。
突然如此靠近的两人,面面相觑起来,我心里只顾念着那只小貂,一味挣扎着要挣脱他,却发现他眼神看我时越发浓郁起来,一手抚过我的腰便要进行下一步动作。
我慌了神,拿手抵在他胸口:“不要……这里这么多人……”
他却似着了魔一般,身体越发侵了过来,眼看便要不可收拾,却听得身后一声悠滑的声音缓缓传来,瞬间将夜冷轩浇熄:
“微臣刘绍,已猎得鬃狼,请皇上过目。”
被扰了兴致的夜冷轩转了身来,阴沉的脸上依旧不乏威严,命了宫人视过那鬃狼。
刘绍胜券在握,抚弄护手的垫布。我从地上坐起来,再次被拉开的伤口在衣服中隐隐烧着,落于席上,不敢有所表现。让宫女派了侍卫去寻那只小貂,余下的五十位参猎臣嗣也徐徐缓缓归来,迟方不说,所猎之物无非野兔,山鹿一类小兽,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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