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躯更显瘦削。
身穿紫衣,他是谁?
刚才的声音,会是他吗?
“陛下,白末没听过他说话。”仿佛看出了暝颜烈的疑惑似的,白衣人再度开口。
暝颜烈心中疑惑更甚,目光回到白衣人身上时,已骤然凌厉三分,此地无银三百两,若是没错的话,他在说谎!
白衣人敏锐的察觉到暝颜烈突然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神色淡然,沉默无语的继续前行。
冷凝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三人进入一间密室。
密室宽敞通风,八方正位各摆放有一盏清油灯,中央一盏不知名的青灯,柔和的光芒,明亮而通透,照亮整个密室,一看就不是俗世之物。
“陛下,白末先告退了。”说完,白衣人退出了密室。
暝颜烈这才审视起室内默然而立的紫衣人来,此人自始自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却在右侍者都离开的情况下,单独和自己在密室中。
“刚才,是你唤醒朕的吗?……最开始的时候……”暝颜烈开口,语气轻柔的试探,末了还补充一句。
第三十八章 离尘
紫衣人这才抬头看向暝颜烈,温润的眸子沉静如水,微微一笑,静默无语,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抬手将一封微黄的手卷递给暝颜烈。
心,因那温润如水的笑容瞬间窒息,若非亲眼看到眼前陌生的容颜,暝颜烈定然不顾一切的上前拥着那熟悉的笑容……
目光,茫然的落在半空中白皙的手指上,修长的骨节分明,近乎透明的肤色清晰的看到肌肤下错综的青筋,暝颜烈心口没由来的一疼。
视线中的手腕微微抬高了一些,暝颜烈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和异常的注视,微微歉意的对紫衣人点了点头,暝颜烈接过他手中的纸卷。
“是给我看的吗?”暝颜烈多次一举的开口,果然换来紫衣人微微的颔首。
暝颜烈展开纸卷飞速的看完,然后抬头对紫衣人问道:“你看过吗?”
紫衣人摇了摇头。
暝颜烈见状将纸卷重新递给紫衣人,道:“国师仙逝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封信是要我在这留七日,和你、在一起。”
紫衣人看完信,眼中微微惊讶,但真正听到暝颜烈的话时,眼中仿佛闪过一丝慌乱。
暝颜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眼前的人身上,自然没有错过紫衣人方才那一瞬即逝的波动,不禁地,暝颜烈幽深的眼眸更沉几分。
紫衣人垂眸沉吟了片刻,眼中一片清明,对暝颜烈点了点头,之后转身扭动石壁上的机关,密室重新打开,紫衣人微微欠了欠身,径自走在前方带路。
一路上,紫衣人始终默默地走在前方步调不紧不慢,仿佛根本就忽视了身后还有一个人。
暝颜烈走在后头,突然无力地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太想念那个人了吗?否则怎会在眼前的人身上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片刻的功夫,两人重新回到方才的殿堂,先前离开的白末此时正在堂中候着。
紫衣人将手中的信件递给白末,白末看完目光在暝颜烈和紫衣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即开口道:“陛下可要回宫一趟?”
“不用。”
白末微微一愣,才道:“陛下可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暝颜烈想了想,说道:“神殿外朕带了几个人过来,丞相那头最好捎句话过去。”
白末闻言,对暝颜烈点了点头,转身对旁边的侍者低声吩咐了些什么,而后回身又说:“陛下来到神殿一路辛苦了,小静,带陛下去离尘居休息……”
暝颜烈看了看一直无声的紫衣人,微微蹙了蹙眉,真的是哑巴吗?
“不陛下随我来。”
很快,一个侍者走了上来,恭敬的弯腰作揖,示意暝颜烈离开。
暝颜烈心头顿时略过几分失望,然后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来一般,神色一振,释然的跟着侍童离开殿堂……
暝颜烈的身影一消失,白末当即就垮下身子,发出一声哀怨的呻吟:“呼——,累死我了,离尘,那皇帝的气场可不是一般的冷,话说我又没得罪他,他至于那么冷冷的盯着我嘛……”
幽幽的抱怨,哪还有一分方才的空灵之韵,紫衣人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浅浅一笑。
白末嘻哈的凑到紫衣人身边,扯了扯紫衣人的袖子,秀气的眉头拧着,似有几分担忧:“离尘,你接下来的七天,不会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吧?”
被唤作离尘的紫衣人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推开白末的拉扯。
白末脸色顿时露出同情的表情,悻悻地说道:“离尘,我先为你默哀一会,哎——,还好国师不是让我继任,否则要我和皇上待上七天,非抓狂不可……啊,对了,刚才你怎么突然说话了?那皇帝好像很怀疑你额,之后的相处不会有问题吗……”
紫衣人摇了摇头,竟然开口说话了:“没关系的。”
白末闻声一喜,似乎很高兴听到紫衣人出声。
“离尘,你声音这么好听,为什么很少说话呢?要是我的话,一定忍不住,你不知道,刚才去宗室的那一小会,就快憋死我了……”
紫衣人温和地笑了笑,启唇道:“没什么想说的。”
“怎么会没有什么想说的呢?本来每天对着卦象算法就够烦的了,再不多说点话,岂不郁闷死?还好还好,我比较有话说,呵呵……额……离尘,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人?……”
紫衣人摇头,“不会。”
白末开心的点了点头,仿佛得了莫大的夸赞。
“离尘,今天教我写字吧,不然接下来几天没空陪我了……”白末原本嘻哈的表情突然严肃几分了,没办法啊,谁让他的字写得实在人神共愤、无颜见人!!
紫衣人闻言,似乎也想起了某人的涂鸦之笔,嘴角不禁也扬起优美的弧度。
白末见那宁静的温和的笑容,不禁有几分迷失。
离尘是两年前突然出现在祭祀神殿的,离尘写的字很好看,清秀飘逸,清傲出尘,笔锋并凌厉,给人一种远离尘嚣的错觉,就像眼前总是温和浅笑的人,给人的清雅淡然的感觉……
白末想,离尘以前一定是个谦谦君子,温文如玉的人,一定懂很多风雅之事,就像是那种书香墨痕里走出来的人……
“离尘,你以前是不是做夫子的?”歪着脑袋,白末将脑海的疑惑说了出来。
紫衣人的身体微微一僵,脸色瞬间苍白了些许,片刻后无声地笑了笑,轻道:“不太记得了,可能是吧……”
白末虽是年少心性,却是敏锐的察觉到紫衣人的变化,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开口:“去我的书房行不?”
紫衣人点头,提步先往殿外走去。
直到夕阳西落的时分,离尘才拖着疲倦的身躯往离尘居的方向走去,回想起白末练字时丰富的表情,离尘不禁的摇头轻笑。
倏地,紫衣身后多出一道阴影,离尘淡然的转身驻足,温和的启唇问道:“赤狼,有什么事吗?”
赤狼低着头,半晌才出声道:“二公子,你真的要和陛下他……”
离尘闻声,沉静地眼眸中荡开一丝波澜,却也不过一瞬。
“国师的遗命,我必须做到,何况……”
何况什么,离尘没有说,但赤狼听到那无声的叹息后心中一痛,默然的隐到了暗处,以陛下的敏锐,这几日恐怕他不能靠近离尘居了……
小径上,唯余离尘一人拂额轻叹,落日余晖下,红霞铺洒,衬得离尘一身紫衣透露出几分萧瑟。
两年前,他带着赤狼栖身于祭祀殿中,踏入神殿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终此一生默然隐居的打算。
原本以为他一介凡夫俗子,在神殿中不过做个虔心的侍者,却不料国师竟将天象、卦象等卜算之术授予他,俨然是栽培吓人国师的心态。
一国圣洁之地,国师重任,他颓败污秽之身,怎可担当胜任?
但最终却被离落的一番话所说服——
四国一朝,天下已定,炎风火凤两位神君千年命定的磨难已过,世间已无承秉灵力的人,天下事当由天下人来定,国师无力擅改天命。四国国师,唯余我离落尚存世间,为的就是让吾王顺利登基称帝。
如今希和帝乃是治世明君,离落的命数将近,吾王两年后尚有一次生死大劫,你本与吾王命理交错,离落希望你能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助吾王度过劫难。
天下苍生,生死大劫啊!
于是,祭祀神殿隐瞒了国师离落的死讯,直到他修行一年,精通天象卜术,有能力辟灾驱难后,才告知暝颜烈国师离落已仙逝。
只是,国师为何要让暝颜烈到神殿中居住七日,而且还是和他同处一室?……
轻轻一叹,离尘重新迈开了步伐向居住的地方走去,他如今不过是个不会说话的离尘而已,何必在意那可有可无的七日?……
此生为君倾 第三十九章 朝夕以对
暝颜烈不知道自己今日是第几次抬头看向不远处书案后的人。
朝夕相对,同处一室两日,他们竟然就这么无声的度过了!
回想起来,暝颜烈都觉得神奇而诡异。
他竟然在这个小院陪吃陪住,无所事事的平静的待了几十个时辰!
离尘居,居如其名,幽静雅致,没有一丝的多余修饰,
就像不远处埋首书间的人,浅淡的紫衣包裹着纤瘦的身躯,没有一丝的点缀,仿佛真的是一个远离红尘的人。
红尘万丈,缚尽天下人之心,真的会有人不沾红尘吗?
“咳,离尘,神殿中每个人都是从小就在殿内的吗?”暝颜烈无聊的打破宁静,好奇的开口。
书案后靠在椅背上的人懵懂的抬头,似乎对暝颜烈的出声有些惊讶,楞了一瞬后,摇了摇头。
不是?还是不知道?
暝颜烈微微蹙眉,起身走到书案前,道:“你会写字的吧?”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眼前的人静静地在书案后看了两天的书,从未提笔写过半个字,难道书桌上的笔墨都是摆设?
眼前骤然一黑,离尘的身子不禁的有些拘谨,但脸上却是毫无异样,点了点头表示会写字。
暝颜烈眉宇顿时舒展开来,欣然而道:“那你把你想说的话都写在纸上,我们就可以说说话啦……”
基本上,是个正常人被憋了两天都会发慌,何况暝颜烈还对眼前的人非常之好奇!
然而,意外的是,暝颜烈看到离尘摇头。
脸色一沉,暝颜烈压抑了两天的郁产悄顿时爆发出来,声音一冷:“你总不能让我对着一个哑巴闲坐完七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