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心不已的蒋天晨长松口气,转悲为喜地看着司徒御雪,难以置信的小声问道,“父子?”
司徒御雪把手套丢给追出来的助手,双臂抱在胸前,斜眼打量着蒋天晨冰冷道,“我的表述有问题?”
“不!没有。”得到明确答复,激动不已的蒋天晨立即丢开众人,不顾一切地冲向病房区。
看人离开,司徒御雪一把拉住想要跟过去的弟弟,特意嘱咐,“今天的事暂时别告诉陆彦。”
任藏了然地点下头,随倚天熙夫夫一同去了加护病房。
众人赶到病房时,就见蒋天晨正胆怯地站在门口,握着门把手一脸犹豫地踌躇不前,有些事,并不是一句“抱歉”就能解决的,如今的他,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裴然那张惨白虚弱的脸。
“既然人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小家伙。”音鸣见状,伸手拉过自家男人,抬腿就走,这种时刻,还是留给当事人自己处理得好,他们这些外人在场,只会徒添尴尬。
倚天熙还有点不情愿,刚想说点什么的他,掌心立刻感受到老婆愈加凌厉的“掐指神功”,龇牙咧嘴地将满肚子话硬憋回去,投给兄弟一记“你好自为之”的眼神后,他乖乖跟着音鸣快步离去。
心系自家男人的任藏冲蒋天晨点点头,鼓励般地拍拍对方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告辞。”
从麻醉中清醒的裴然虚弱地望着病房雪白的天花板,眼眶含泪地看向保温箱中的孩子,都说心寒优胜天寒,身体再痛也不会让他心生绝望,胸口那颗被伤到支离破碎的心,才是让他痛不欲生的真凶。
轻声推开门,探进半个头的蒋天晨小心地打量着床上的裴然,满面忏悔自责地走到床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我错了,裴然,求你再信我一次吧!”
扫眼人,裴然疲倦地闭上眼,用从未有过的平静语气淡淡道,“起来,去看看孩子。”
没有预料中的狂风暴雨,也没有拿
腔作势的痛斥,但蒋天晨的心此时却彻底凉了。
躺在床上听胎教音乐的陆彦看眼晚归的任藏,摘下耳机丢到一旁,满眼困惑地开口,“出什么事了?走的那么急。”
“公事。”任藏一脸从容地答着话,换好睡衣翻身上床,揽过人死死抱在怀里,一想到老哥沾满鲜血的手套,他的心就恐惧地不住乱颤,同样面临生产的自家爱人,会不会也如裴然般,在鬼门关走上一圈……
感觉到爱人有些不对劲儿的陆彦故意往对方怀里蹭蹭身,拿起任藏的手放在自己的“圆球”上,笑眯眯地开口,“你不在,小家伙就特别烦躁,果然是父子连心么?”
“会平安的。”轻抚爱人肚皮的任藏自我安慰地坚定道。
司徒御雪一脸无奈地掐腰站在手术台旁,瞪眼看向面前这对难舍难分的爱侣,棒打鸳鸯般恶声恶气地高吼,“够了啊!又不是生离死别,刨腹产生个孩子而已,你们有完没完!”如此场面,简直是对他高超医术的无声蔑视,是可忍孰不可忍!作为新一代医学强人,他绝不允许此事继续在自己眼前上演。
不满地瞥眼自家老哥,任藏再次不甘心地开口,“一定要出去?”本想留在手术室陪伴爱人的他,被自家老哥三番五次的往外赶却仍不死心。
“出去!”伸手指向手术室的大门,司徒御雪毫不留情地下达最后通牒。
抗争失败的任藏扑到爱人身旁,深情地留下一吻,一步三回首地缓步离开。
在任家,新生命的诞生总是伴随着意外惊喜,震惊地看着婴儿床里那对酣睡的小不点,任藏生平第一次像只金鱼般瞪圆眼,紧紧盯着小家伙们良久说不出一句话。
正在照顾“产夫”喝黄芪鸡汤的司徒御雪冷哼一声,在陆彦无奈的轻笑中,转身毫不留情地踢出一脚,“哎,功臣在这呢,赶紧喂人吃饭,真是有了儿子忘了娘!”
小腿狠遭一记重踹,找回神智的任藏恍然大悟状地奔回爱人身边,抢过哥哥手中的汤碗,仔细吹温后喂给爱人,“双胞胎,辛苦。”
陆彦微微一笑,别有深意地瞟眼站在爱人身后的司徒御雪,其实胎儿稳定之后,对方就偷偷告诉他怀了一对宝宝,不过想给爱人一个惊喜的他并没有告诉任藏,还拉司徒御雪一道做起保密工作。
“对了。”突然想到些什么的司徒御雪打开壁画式电视,神秘兮兮地对陆彦道,“一会儿有好戏看,千万不要错过。”
正想问个明白的陆彦还未开口,就见电视上,沈正涛众人齐齐现身,高调地同主持人调侃嬉闹,“这是……《一代舞王》的首映典礼?”
第七十九章
“啪啪啪”司徒御雪高深莫测地挑唇一笑;看好戏似的拍拍手,“精彩直播,切爀错过。”
从容淡笑的陆彦把注意力转向电视,正巧看到主持人在介绍风头正盛的卫翔;屏幕里的青年衣着不凡,从头到脚都是高档货,镜头拉近后,搔首弄礀的卫翔笑得一脸得意,举手投足间,无时无刻都在彰显他此时的高端形象。
“沈正涛签了卫翔?”看到这一幕,心头困惑的陆彦扭头向司徒御雪寻求答案。
“没有。”出乎他意料的是;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居然是端着汤碗的任藏,照顾完爱人;早已养成良好家居习惯的男人将东西收拾整齐,继续站在儿童床旁观赏两只睡得香甜的包子。
盯了快两个钟头还不够么……向傻爸爸投去充满感叹的一瞥,陆彦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电视里笑得满眼灿烂的卫翔,自言自语道,“出手挺阔绰的,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与卫翔相处了快一年,对方的经济实力有多强陆彦自然十分清楚,如今出席一个首映式就打扮的如此招摇,依对方的性子,想必平日里开销更大,难不成自恃清高的卫翔也找到金主了?
“富婆的床倒是可以爬一爬,不过他的债主是银行。”好像知道些什么的司徒御雪开口道,“觉得自己成名在即,因此花起钱来更加肆无忌惮,他喜欢丢银子,我自然会帮着铺路。”像卫翔这样的无知少年是最容易拐带的,他只需吩咐几个三流小艺人跟卫翔称兄道弟的鬼混几日,多传授一点“新手经验”,目的就达到了。
原来是这个妖孽挑唆的,陆彦垂眸暗自叹口气,不自觉地回忆起自己刚出道的往事,小艺人的日子过得最是凄惨,没路子赚钱开销却不小,为了维持一个光鲜好形象,往往宁愿住窝棚啃馒头就凉水,卫翔虚荣过盛,又追求奢华,此时稍微得势,肯定把持不住,抓人缺点善加利用,司徒御雪的手段还真是犀利,“之后你打算怎么处理?”
司徒御雪笑而不语,指着电视上播放的影片片段转移话题道,“快瞧瞧,这段舞蹈是不是很熟悉?”
“舞蹈”二字瞬间勾走陆彦所有注意,电视中正在播放的精彩片段正是卫翔作为舞蘀的表演,被沈正涛喻做整部戏的灵魂,看着自己辛苦编排的舞蹈被一个外人占为己有,这种掏心口般的疼痛让陆彦在不知不觉中握紧双拳,气得手脚冰凉。
不知何时走到爱人身旁的任藏握紧陆彦的手,安抚般地轻拍两下,随后将人抱入怀中。
首映式的直播还在继续,舞蹈片段播放完毕,影视界的资深美女主持拿起话筒,钦佩有加地看向站在领军人位置上的沈正涛,对这段舞蹈大佳赞赏一番,随后话锋一转,笑容满面道,“卫翔演绎的舞蹈颇有舞王再现的气势,沈先生不愧是舞王涛睿当年最信赖的挚友,我想问一下,这支精彩的舞蹈是怎么诞生的?到底是出自哪位编舞高人之手?”
此言一出,全场众人的焦点都对准沈正涛,摄像师非常及时的给了他一个特写。
早有准备的沈正涛坦然面向镜头,瞬间摆出一副痛失挚友的悲伤表情,遗憾道,“就算主持人不问这个问题,我也要在此特别说明一下,这段舞蹈的编排正是出自好友涛睿之手,是他生前所创作的未发表作品,我说过,拍这部片子的初衷就是为了纪念他,如今看到这段舞蹈在新一代舞者的身上重现,也算了却好友意外辞世的遗憾。”
“好一个信口雌黄的好友!”满面哀伤的沈正涛话音刚落,就听现场有人高声反驳,突如其来的抗议声让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邀请来的各路嘉宾此时都露出茫然而惊讶的神情,此时喊话之人早有预谋地冲上台,愤怒地指着沈正涛高吼,“沈正涛你这个伪君子!在害死我哥哥后还不肯放过他,不仅擅自剽窃他的编舞,还利用他来做你成名的垫脚石!”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不少反应过来的媒体记者立刻意识到这条新闻的价值,马上端起手中的相机噼里啪啦照个不停,而那些前一刻还笑容满面的投资商,此时已是一脸惊愕。
“小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被戳到痛处的沈正涛马上转悲为怒,想要走到涛蓉面前把人劝回去。
气愤地甩开对方想要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涛蓉手疾眼快的一把抢下主持人的话筒,大声道,“我胡说八道?沈正涛,你以为肇事司机顶蘀你坐坐牢就没事了?你以为用几个臭钱就能抹平你做的恶事?想的美!”
“司机?”前一刻还勉强保持微笑的沈正涛闻言立即倒退一步,强作镇定地装傻,“什么司机?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小蓉你不要太任性。”当初为了让司机全权顶罪,他确实费过一番心思,原以为破财免灾,事情过去这么久早已相安无事,没想到在如此重要的时候又被人重新揪了出来,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彻底了结。
没有理会对方装傻充愣的辩解,涛蓉几步跳到舞台中央,对着摄像师的镜头厉声宣布,“作为涛睿所剩的唯一亲人,我有权利要求沈正涛归还哥哥生前的所有私人物品,包括编舞笔记和视频录像!并且要求在此事没有得到明确结论之前,涉及侵权的影片《一代舞王》不许公映,律师函我会请康律师送过来!”
一席话激起千层浪,一开始还持观望态度的台下众人终于按捺不住,特别是抓新闻博眼球的各路记者,早已忘记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如潮水般,一股脑地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