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吃也未尝不可,胤禛不让太子生吃是有原由的,去年这榆钱树刚开花的时候,太子见胤禛吃这花瓣,便也摘了一串尝尝,当时觉得味道不错,就又食了两串,结果当天晚上,腹痛难忍,茅房跑了不下二十次,直闹得胤禛一晚上没睡,陪着他来回跑。
自那晚后,胤禛便不准太子生吃这榆钱花,而太子每次在胤禛吃的时候,馋的干瞪眼,好东西随处可见,却不可吃,何等郁闷啊。
“用水煮过,都没味道了。”太子耸耸肩,一脸可惜的抱怨着,说话间又想伸手去抢胤禛手里的榆钱花瓣。
胤禛板脸,把那串花瓣揉得稀巴烂,“那也不准吃。”
彼此干瞪眼,瞪了会儿,太子败下阵来,他伸手揽过胤禛肩膀就往外面走去,边走边道:“好了,好了,我不吃便是,你别板着脸了,我们去小湖边坐会儿?!”
晚间的风带着清凉,湖里开了不少荷花,风吹过,清香扑鼻,太子拉着胤禛坐在草地,抬眼便看见湖边有几枝荷花的花瓣已经掉落,露出莲蓬,他走过去摘了几个过来,自己动手剥了颗递给胤禛吃。
胤禛看着太子一袭天青色长衫,修长的十指有些笨拙的剥着莲子,眉目间满是认真神色,一日的彷徨均消失不见,他正想拿一个莲蓬一起剥,手中就被塞了颗剥好的莲子,只听太子说道:“皇父已经定了行围日期!”
胤禛嚼莲子的动作有片刻停顿,不过很快恢复常态,他问:“随行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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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可有年羹尧?!”
“我已经和皇阿玛提过,不过人员名单还没定下来。”太子其实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这个年羹尧,先不论他儿时德行如此?!这长大后的行事作风却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善角色,若说他乖乖当他的御前侍卫还好,偏偏这厮没人盯着就往四弟府上跑,看着来气,听着更来气。
语气很酸,听得胤禛嘴角止不住抽缩,他道:“这些年我府上算得上门可罗雀,别说年羹尧,就连八弟他们都很少过府,这随行之事是年羹尧让人传书来求的,你可否别针对他了?!”
塞外行围,虽然多的是人想去,可年羹尧如此积极想去,胤禛还是有些心悸,这些年中,不论巡幸、还是南巡,随行人员里都很少看见年羹尧的身影,他还记得有次南巡,老爷子点随行人员,其中正好有他,却被他以身体不适给婉言推辞了,由此可见,他并不乐中出京。
但是,这次?!胤禛想不明白,可心里好像又有些明白,低头沉思了下下,他抬头道:“随行的人里有我吧!”
“我去,你自然也去。”太子横了胤禛一眼,意思他这是明知故问。
果不其然!!!胤禛心里想笑,嘴里却透着苦涩,这是……吃到莲子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只做不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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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塞了颗莲子往自己嘴里,又把剩下的莲子都塞给胤禛,想了想胤禛刚说的话,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其实……老八他们不去你府上是有原因的。”
“就为了几年前下面有人上书参我!”胤禛吃着莲子,慢慢咀嚼着,他连头都没来,语气更是淡的冰冷。
太子看着他那不咸不淡的模样就胃痛,当年那事差点没闹翻天,老爷子为此几天没见他……也只有他如此淡定,窝在府里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完全当没这会儿事,急的旁观者跳脚。
最后年羹尧跳出来,担下所有罪名,委实让他刮目相看,不过好在那家伙是御前侍卫统领,训练些新兵,也未尝不可。太子问:“你可知年羹尧最后把那上书参你的家伙怎么样了?!”
“他砍了蒋成福一个小指,送九弟府上了。”胤禛把最后一颗莲子递给太子,伸伸腰往草地上躺去,依是不温不火的话语。
对于年羹尧,胤禛也是这两年才看明白,他虽然表面什么都不关心,什么也不参与,可只要遇到和自己有关的事,他从未袖手旁观。
几年前,下面有人上书老爷子说他私下练兵,有结党私营妄图逼宫的嫌疑,二哥为压下这件事,可没少和皇父对着干,最后要不是年羹尧揽下所有罪名,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场面呢。
胤禛不是不明白年羹尧的心意,也不是不了解年羹尧的用心,就是因为太清楚,他才会在这些年选择避之。
而年羹尧,他心里也明白,所以不是要不得事,也不会来府上。
彼此心照不宣。
太子轻抬眼眸,顿了好会儿,才伸手将人拉入怀里,他有些迟疑,却依然开口道:“四弟,若有天…我说如果…若有天我遭遇构陷,你会如何?!”
如果?!你的如果是在预警着什么?!胤禛半眯着眼眸,仰头死死盯着太子的眼睛看着,妄图看出个所以然,可他什么也没看出来,那人眼里除了一如既往的无所谓,再无其他。
晚间风轻,偶有虫鸣,却无人声。两人彼此对望着,谁也没移开目光,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压抑蔓延,就在太子要准备举手投降之际,胤禛忽地敛下眼光,淡淡开口道:“给你多念两遍静心咒可好?!”
“如此甚好,甚好!”太子先是愣了下下,过了好半晌,他才收紧双臂抱紧怀里的人儿,大笑了起来。
胤禛用头蹭着那人温热跳动的心口,用耳听着那人毫不掩饰的笑,他把自己埋起来,不去想,不去问……
努力把脑袋放空,胤禛轻合眼帘,扪心自问,若真到那般地步会如何?!
心口就四个字——只做不说。
隔日傍晚,塞外行围的随行人员定了下来,年羹尧在其中。胤禛着一身天青色长衫立于窗户口,眼看远方,手摸佛珠,那眉宇间一如既往的清冷淡然,可若仔细看去,也不难看出清冷里还透着悠闲、散懒。
房门外,年羹尧见没人注意,侧身快速闪进房里,不经意抬眼便看到这副光景,脚步略微一停顿,心上跟着闪神。
不过一眼,已甚芳华。
“你向皇父举荐我监国的用意是什么?!”胤禛拢拢衣袖,遮盖住手腕上那串佛珠,回身往桌子边走去。
年羹尧径直走向桌子边坐下,拿起杯子倒茶,嘴上也没停顿,他道:“我以为你会问我和太子爷达成什么协议,才会让他没持反对意见?!”
胤禛下意识摸向手腕上的佛珠,好像那串佛珠能让他定神般,心里想到昨日那人还那么坚定他会随行,也只不过几个时辰,却改了初衷……他微微皱眉,怎么也想不明白……忽地,脑海豁然闪现今儿早朝前,他看见年羹尧和那人一起出现在大殿……“你同二哥说了什么?!”
年羹尧斜着眼睛看着胤禛这个动作,等看清楚他腕间是何物后,很快移开目光,“我只是告诉太子爷这次塞外行围蒙古科尔泌部博尔济吉氏台吉多尔济也会到场。”
胤禛心上顿惊,这些年他很少过问朝堂事,自从私练侍卫兵被摊在明处、二哥在他手腕套了串佛珠后,他俨然成了两耳不闻窗外事。
他答应过那人不管朝堂事,不再趟这潭浑水,他也做到了,每当他快要克制不住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摸摸手腕上的佛珠,告诉自己,不要轻举妄动,万事忍为先……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隐忍,可当年听羹尧说多尔济派人来京向老爷子求亲,求的那人还是小六朝阳,他终没忍住,私自打发多尔济派来求亲的人,又休书去蒙古让多尔济打消这念头,岂知那多尔济是个固执的主,三番五次派人来朝,不依不饶,求的依然是小六朝阳……
此等顽固执着,让胤禛很是不明白,小六向来不出挑,又常年深居宫中,应该不至于让这位蒙古亲王如此牵肠挂肚才是?!
可问题出在,这位蒙古亲王见过小六真人,而且还是一见倾心,再见失魂。
“你该不会已经忘记,前年中秋宴会上你代圣上接待滿蒙显贵,当着众人的面给了人家奇耻大辱吧?!”年羹尧看着胤禛愣神,端着茶杯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然后轻勾嘴角,又说道:“任何男人被公开爆出有断袖之癖,都会恼羞成怒,更何况,你连和他共处一晚的小倌都给找来了。”
胤禛扶额,顿觉脑袋生疼起来。
关于这件事,那怕年羹尧今儿不提醒,他也忘不掉,当然,这不是因为内疚,对死缠烂打的人无须内疚,和皇家人玩不起阴谋阳谋的人,更无须内疚。虽然手段并不光彩,可只要能达目的,光不光彩已无关紧要。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当初恶狠狠回蒙古的多尔济,怎会想参加这次的塞外行围?!“两地离得甚远,这多尔济怎么会去?!”
“昨儿晚上大阿哥好像见了圣上,不过那会儿我刚好如厕没看见,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大阿哥那略显雄伟的背影,紧接着圣上传了我进殿问话,正好瞅见此次塞外行围的名单。”年羹尧抿口茶,答的轻描淡写。
大哥和多尔济何时扯上关系了?!这事二哥可知晓?!胤禛心里顿时堆满疑问,抬眼看向抱着茶杯死不撒手的年羹尧,见他端着一副万事通、就等人来问的模样,突然没兴趣知道了。
眼瞅着挂钩的鱼儿游走,年羹尧肉痛,他道:“大阿哥同多尔济搭上已经好些年了,这事太子也知晓,举荐你留在京城监国,十五格格就不会要跟着去,那他们就没机会碰上,你也就不会被人上刀子眼。”
“应该不止这么一个原因吧?”胤禛眼盯着年羹尧看,手又下意识摸着腕间的佛珠,他极其淡定的道:“你一并说了。”
年羹尧缄口不言,他不反驳,也不辩驳,只是喝茶,安静的喝茶。
房里静了半刻钟之久,最后胤禛收回腕间的手,起身往外面走去,他走了两步远,止步,回头,道:“对了,刚十三弟带了十八弟来府上玩,听十八弟那意思,他并不希望我留京监国……”
年羹尧手中的杯子一歪,满杯的茶水洒了下来……他,千算万算,竟忘算了因一废而闻名的十八爷……
……
康熙四十七年,老爷子命三阿哥留京监国,太子同一竿子阿哥随行,其中包括十八阿哥,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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