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脏手摸向她脸,佟氏偏头躲过,那头目不悦,骂了句:“不识抬举。”
看西头厢房也被赶出下人丫鬟,徐妈妈、秋荷和挽香也站在队伍里,徐妈妈想要过来说话,被锦衣卫挡住,不让过来。
贾府被抄家,惊动京城,佟氏等一干贾府人等被牵着从大街上走过,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看贾府败了,这是府里姨娘,都长得好模样,可惜了要拉出去卖了。”
有人道:“模样不好,能当贾府姨娘,你看方才过去的丫头都跟个美人似的,何况是主子姨娘。”
小孙氏和婉儿羞红了脸,任乌发遮住半边脸,低头走着,听周围指指点点,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头更低了。
邹姨娘和佟氏略好些,年长几岁,心里自然要强大一些,这群女眷三寸尖足,走路吃力,行动缓慢,锦衣卫也不怜香惜玉,不耐烦地使劲推搡,可怜这些娇花跌跌撞撞,被拉到八大市,一个买卖人口的广场。
佟氏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看不少年轻妇女、幼儿头上插草站着,任由买主左瞧右看,品头论足。
几个人站成一排,待价而沽。
佟家
一清早,传来‘咚咚’砸门声,胡氏在堂屋听见,唬了一跳,这二日丈夫不在家,是生意出了什么事,胡思乱想着,忙命小丫鬟红玉道:“快看看门外是谁,大早上的,作死!”
小丫鬟红玉跑出去,拉开门闩,一看认识,是佟家铺子里的一个伙计,慌慌张张地道:“快禀告大娘子,说贾府被抄家了。”
那小丫鬟闻言一愣,忙忙跑进屋,对胡氏道:“不好了,贾府被抄。”
胡氏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那里来的这消息?”
小丫鬟道:“铺子里的活计张二正在院子里,让禀报主子。”
胡氏忙道:“快唤他进来,问个究竟?”
那活计张二进来,躬身行礼。
胡氏急问道:“贾府抄家这信准吗?你从哪里听来的,是不是讹传。”
张二道:“大娘子,京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今儿在八大市卖人。”
胡氏开头未着慌,此刻听他说得不像假的,惊慌起来,问:“那我们姑奶奶呢?”
张二着急地搓着满是老茧的手,道:“听说贾府主犯下狱,余皆发卖。”
胡氏一听,一时没了主意,她本能反应是去拿银子赎人,家里正好有要进脂粉原料的钱,可要买下一个人不是闹着玩的,没个百八十两银子,干脆不用问价。
想来想去,坐不住,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活计张二毕竟是个粗人,哪能猜透胡氏心思,催道:“大娘子莫犹豫,在晚,人就被买走了,来不及了。”
胡氏摆摆手道:“你先去吧,我换了衣裳即刻就去。”
那张二出去,走到门口,不放心嘱咐道:“大娘子可要快去。”
胡氏心里厌烦,又不好表现出来,道:“知道,你去吧!”
这时,里间屋一个底气十足的老妇人声儿道:“媳妇,是谁来了?是贾府来人了吗?”
胡氏忙遮掩地道:“没事,是绸缎庄的贾老板说要为他内人买几盒水粉,让人送去。”
“啊!我以为是你妹妹有什么事。”里间消停,没声儿了。
胡氏这厢坐卧不宁,从钱匣子里找出银票,正好一百两,买个人应该够了,弄好了,还有富余,可攥在手里,终究舍不得,又放了回去,反复数次,拿不定主意。
直闹到晌饭没吃,后晌,转念一想,小姑子有难,坐视不理,丈夫回来,无法交代,坐下又站起来,搬出钱匣子,把银票拿出来,咬咬牙,揣在怀里,命小丫鬟叫了辆小轿子,奔八大市去了。
待胡氏赶到,广场上人已寥寥,胡氏找了一圈,没见小姑子的影子。
心里忐忑,踌躇着坐着轿子回去了。
方府
后晌,惠姐在房中梳妆打扮,等下要跟方珏出门,惠姐自小产后,一直未出门,跟她陪嫁过来的奶娘连地都不让她下,足足养了月余,才准许她出去。
头晚,她缠着方珏带自己出去逛逛,想看时下流行衣裳的款式,做几件新衣裳,方珏被她软磨硬泡,答应带她出去,说让她在家等着他。
直等在吃过晌饭,方珏也没来,惠姐着急,妆花了,又重新补了粉。
正对镜看妆容是否妥当,突然方珏撞将来,急促喘息着道:“不好了,你贾府被抄了。”
惠姐回身,看他表情不像说笑,急问道:“你快说怎么回事?”
方珏道:“你父亲被牵连在一桩案子里,皇帝下旨,抄了你贾府。”
惠姐忙问:“我娘和祯哥怎么样了?”
方珏道:“我方才派人打听,说贾府人等一律关押,主犯收监,你母亲和祯哥等着发卖。贾府被锦衣卫围住,不让进去,派的人正好和锦衣卫中一个人是老乡,才探得信。”
惠姐腾地站起身,道:“夫君,带我回娘家看看。”
方珏为难道:“锦衣卫把守,不让外人出入。”
惠姐摇着方珏胳膊,带着哭腔道:“好哥哥,带我去看看,不去看看,我怎么能放心。”
方珏受不了她央求,拉着她的手道:“走,我陪你去看看,看能不能疏通一下,见见你娘和祯哥。”
二人扯着手,才走出房门,方夫人由丫鬟扶着,进了惠姐屋子。
惠姐心里在急,礼数也不能免,低身道了万福,问:“夫人有事唤卑妾过去,何需劳动大驾亲身来。”
方夫人叹息一声道:“是你公公让我过来,嘱咐你,贾府的事你管不了,还是别搀和进去。”
方珏看惠姐不敢驳母亲,替她说道:“惠儿只是想回娘家看看,好放心。”
方夫人正色对儿子道:“糊涂,朝廷官员唯恐躲都不及,你还送上门去,不出明日,就有言官奏本,你父亲和贾家有牵连,你是想方家和贾家一起完吗?”
方珏没想到这层,他是看惠姐着急,想替她分忧,母亲的话,一下子让他清醒。
惠姐低头不敢出声。
方夫人又道:“你父亲说了,你二人老老实实呆在方府,不得出去。”
说罢,方夫人走了。
惠姐一下子跌坐榻上,方珏过来揽住她道:“过了这阵子,风声过了,我在去打探你娘和祯哥的消息。”
惠姐伏在他怀里,焦虑地道:“可过阵子,我娘和祯哥买去那里?去何处找寻?”
方珏无语以对,只好紧紧搂住她。
西北大军正在班师回朝路上,京城就传来消息,说徐州水患一案,牵连甚广,朝中不少官员家被查抄,免职,其中就有贾成仁受了株连。
安仲卿听了这个消息,整个人惊呆了,一股寒意自脚底下升起,出了一身冷汗,忙去睿王帐中。
睿王一看他到来,笑道:“安大人,今个早早安营,连日旅途劳顿,好好歇一晚。”
事出紧急,安仲卿也不拐弯抹角,拱手道:“王爷,下官想先行一步回京师。”
睿王诧异,道:“怎么?大人等不及了,是想家了,还是想……。”说吧,爽朗大笑。
安仲卿不笑,却一脸焦急,道:“下官实在是有要事,请王爷准下官先行回京。”
睿王目光炯炯望着他,道:“真被本王猜中了,阵前千军万马,安大人镇静自若,没急过,看样子真是为了一个女人。“
安仲卿拱手道:“王爷,是救一个可怜的女人和一个孩子。”
睿王敛了笑,道:“我就说安大人何事能急成这样,看样子这女人对你很重要。“
安仲卿脸一红,道:“下官只是觉得她可怜。“
“只是可怜,没一点动心,本王不信。“
安仲卿道:“那个孩子是下官的学生,他母子境遇堪怜。”
睿王理解地道:“安大人,本王不让你去,你心也不在这里,本王就准你假,你去吧!”
“谢王爷!”安仲卿着急就要往外走。
“回来。”睿王突然唤道。
安仲卿收住脚步。
☆、76作鸟兽散
安仲卿抬脚想往外走,睿王喊了声:“慢!”
安仲卿停住步子,回头。
睿王道:“本王好人做到底,我亲笔手书一封,你带着,路上无人敢拦你。”
安仲卿感激地望着睿王,睿王爷对属□恤,是以多少人愿意跟他出生入死。
睿王挥毫,不消片刻,书信写好,拿信封装了,封了口,递给安仲卿,安仲卿接过,小心揣在怀里,躬身一揖,道:“谢王爷,睿王爷若今后有用到属下的地方,属下愿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睿王爷笑道:“仲卿兄已帮了我大忙,这区区小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安仲卿回营帐,衣衫都来不及换,从墙上取下佩剑,带了银两,牵马出了大营,飞身上马,一扬鞭,雪青马前蹄腾起,一跃出几丈远。
睿王站在营帐外,只见远方暗黑的地平线一个白色的身影,转瞬就消失在夜色中。摇摇头,这安仲卿谋略过人,智勇双全,怎么一遇到女人就乱了阵脚,这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安仲卿星夜狂奔,马累急了,才住店歇上一宿,天不亮,就启程。
昼夜兼程,这日来到京都。
入城,打马直奔贾府,风声自耳边掠过,顾不得路上行人惊呼声,。
飞奔至贾府门前,把马打住。
安仲卿心一下子跌落谷底,原来贾府朱漆门已上了封条。
他只略一犹豫,直接奔城西北,礼部尚书府,到府门前,下马,下人通禀进去。
不大工夫,礼部尚书潘大人出大门亲迎,一见面,就大笑着道:“安兄,来得好快,听说大军远在天边,从天而降,真乃神速,这样的军队哪能不打胜仗。”
安仲卿抱拳道:“下官乃先行一步,睿王统帅大军正在路上。”
潘大人一边往府里让,一边道:“我说十几万大军怎么说到就到了。”
又瞅瞅安仲卿道:“黑了,看来西北日照强,反倒更加英俊了。”
安仲卿无心谈论别的,不得不敷衍道:“大漠风沙大,有时沙尘大到几步远都看不清东西。”
潘大人敬仰地道:“大齐的兵士受苦了,皇上说了,这次一定厚赏三军,有功之臣加官进爵,仲卿啊!这次你立下头功,睿王本章已奏朝廷。”
潘尚书说完,也没见安仲卿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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