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扛着炸药箱准备撤退时,那群羔羊终于在火光的恫吓下逃了出来,犹犹豫豫地跟上了他们的队伍。
纪平澜掏出手枪回身就是一枪,把这群羔羊吓得呆立当场。
“每人一个箱子,扛不动的别跟着我们!”
愤怒的纪平澜算是把废物利用发挥到了极致,羔羊们赶紧回去搬箱子。
等他们逃出足够远,纪平澜回头瞄准那些还没有烧着的爆炸点一一补枪,让日军的营地炸得声震四野,这一段公路算是彻底毁了,火光和浓烟几公里外都看得见。
何玉铭也看到了,他遥望着纪平澜的方向,心想但愿雨季的山林够潮湿,不会引起森林大火。
、女人孩子(一)
小早川终于将一连串的噩耗用电报发出去时,他身边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一切都像纪平澜计划的那样,当营地的爆炸声传来,小早川心慌意乱地往回赶,留下一小队人继续追踪何玉铭这支“诱饵”,而何玉铭立马回头吃了这个小队,然后气势汹汹地杀向了小早川。
实际上经过了一夜的战斗伤亡和纪平澜的分兵,何玉铭这一支的人数已经只剩下不到三百人,可是丛林里人多人少本来就不容易分辨,这支日军已经被惨重的伤亡、神出鬼没的敌军和接连的失败吓破了胆,脑子里只剩下了逃命。
而国军的气势却前所未有的高昂,追击追得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
在何玉铭下令把追成一盘散沙的队伍重新集结的空当,小早川发出了最后的电报,拿出纸笔给妻儿、挚友藤原靖一各写了一封遗书,然后望着初升的太阳,吞枪自尽。
剩下的人没能把他的遗书带出去,十分钟后何玉铭就在茫茫林海中精确地找到了他们。
全歼敌人后,何玉铭还很走运地缴获了一个毫发无损的日军电台。对着这个意料之外的战利品,他考虑了几十秒之久,最后还是决定把它利用起来。
为了低调起见,改装电台什么的就算了,他用了一个很适合粗通莫尔斯电码的外行使用的方法——光明正大地用明码向外发送了一遍独立团击毙少将,毁灭营地的光荣战绩。
国军情报人员在日军的波段监听到了这段不加密的信息,一开始当然不敢相信,等到跟敌军中的内应核实后,才带着震惊的表情把这不可思议的消息传到了郑楷文军长的桌子上。
郑军长看得拍案而起,这小子行啊!
前些天的大败很是影响士气,郑军长虽然不是悲催的总指挥,却也为此出了不少血。当他重新集结部队时,才发现独立团只剩下一批老弱病残和伤兵,团长纪平澜带着五百多人擅自脱队走掉了。
军部参谋们纷纷指责这种肆意妄为的行为,说定要严肃处理,郑军长当时没发话,其实心里也很怨念,心想这小子自己去疯也就算了,别把何家二少爷也捎带上啊。他郑楷文虽然不怕得罪人,但物资是军队命脉,老狐狸这种阴险又护短的人,要是痛失爱子怪到他头上来,终究是个麻烦。
当时谁也没想到纪平澜居然能在敌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亏了他手头只有五百人,如果给他五千人,岂不是要翻天了?
郑军长立刻召开了军部会议,商量借此形势开展局部反攻的计划。
当然这都是几天后的事了,现在纪平澜正带着他的部队在山林里奔命。
他在往跟何玉铭约好的方向撤退,战场上形势多变,所以他们也没有约定具体的目的地,只等着何玉铭凭特异功能过来找到他们。
何玉铭既然不在,纪平澜也不敢托大,让武哲负责后面那群人形骡子,他自己带了十来个伶俐的老兵在前面分散探路,以免稀里糊涂地撞到日军部队。
就在当天下午,探路的纪平澜看见了一个破败的村庄,部分房子还有新被烧过的痕迹,整个村子安静得像死了一般,纪平澜在狙击镜里找了半天,除了偶尔飞起的乌鸦,没有任何人迹。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纪平澜猛然想起了那些羔羊们说的“大荷村被屠”,难不成这里就是大荷村?
纪平澜还在犹豫是过去看看还是改道绕过的时候,突然听到两声枪响。
他立刻潜伏下来,小心地寻找声音的来源。
那是三个日军,正用一种戏耍的姿态追逐着一个逃跑的女性,放着空枪吓唬她。
纪平澜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头顶,这种事情他绝对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他向附近侦查的士兵打手势让他们配合,然后向着那个方向潜了过去。
赵蔓兮逃了一段路,终究还是被三个日本兵追上了,她在鬼子的淫笑声中绝望地抵死挣扎,但那也只是徒劳无功。
抱着死也要咬你们一块肉下来的决心,她张嘴就咬住了一个日本兵的手,那个日本兵惨叫着挣脱,大声骂着听不懂的日本话,抡起枪托就要打她。
就在这时“呯”的一声枪响,离她最近的日军被一枪爆头,血和脑浆溅了她一脸,吓得她尖利的哭喊戛然而止。
剩下的两个日本兵立刻就顾不上花姑娘了,其中一个连滚带爬地刚跑出去两步就被一枪撂倒,另一个趁机躲到了墙后,然而那里马上就传来刀子入肉的声音和被捂住的惨叫。
赵蔓兮呆滞地看着三个鬼子在十几秒的时间里死了个干净,然后围墙后树林里陆陆续续地走出来一些又脏又破的国军。
赵蔓兮是从大城市里回来的女孩子,以前没少见识过兵痞的龌龊和无良,这些衣着破烂的国军士兵一句话都没说,但看她的眼神,让她无法不想起才出虎穴,又入狼窝这句话。
纪平澜也收起枪走了过来,看了看这个瑟缩在墙根的女孩子,她很年轻,大概也就二十来岁,剪着齐耳的学生头,上衣已经被撕成了碎片,她无助地把那些碎布片捂在胸前,但白嫩的肩膀和胳膊一览无余。
顺着这个女孩子恐惧的视线,纪平澜看到士兵们色迷迷的眼神。
这群一个多月没见过女人的家伙,虽然只是趁机过过眼瘾,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不吓死小姑娘才怪,纪平澜怒喝:“看什么!转过去!”
士兵们不敢违抗,却有个别转身了仍舍不得转头的,脖子扭得像只番鸭,屁股立马就挨了一脚。
然后纪平澜开始脱衣服。
赵蔓兮当时真的是咬舌自尽的心都有了,就在她做着心理建设的时候,浑然不知差点出人命的纪平澜把上衣脱下来丢给她:“穿上这个。”
没办法,这些当兵的浑身又是泥又是血又是虱子,只有他的衣服还算干净点。
赵蔓兮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纪平澜转过身去催促:“快点!”
身后传来了手忙脚乱穿衣服的声音,纪平澜估摸着她穿好了,才回头对着她开始头疼,该怎么安置这个女人呢?
“你家在哪?”
赵蔓兮穿着不合身的军装外套瑟缩着:“没……没有家了,让鬼子烧了。”
“家人呢?”
赵蔓兮摇摇头。
纪平澜咬着后槽牙吸了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捡了个大麻烦:“你还有什么亲人没有?”
赵蔓兮仍然摇头。
“那你有地方去没有?”
赵蔓兮头都不摇了,直接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纪平澜无可奈何地抓抓头,人都救下来了,总不能丢在这里不管吧:“先跟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再想办法。”
说着也不敢浪费时间,提起枪就要走,虽然刚才没看到附近有日军部队,但这几个散兵总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多呆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
赵蔓兮突然追上两步:“等一等……我得带上孩子们,你们跟我来。”
她跑过了大半个村子,推开一些乱七八糟的稻草,掀起一块木板露出数张如同花脸猫的小脸来。
这群孩子足有十几个,大的十二三岁,小的只有六七岁。小孩们一看到她,就哭得此起彼伏纷纷叫老师,赵蔓兮边哄边抹起了眼泪。
纪平澜简直头疼欲裂,日军的大部队援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了,他们现在说白了就是在逃命,本来带个女人就已经够麻烦了,现在居然还多了十几个小鬼,这一路哭哭啼啼的还怎么行军?
情感上来说肯定不能丢下不管,男人们拼死拼活地打仗,不就是为了保护女人孩子吗?理智上来说他又不能由着部队被拖住脚步,纪平澜只能催促他们快走,如果真的跟不上再说。
好在孩子们没有像纪平澜担心的那样缩起来哭,战乱年代的小孩子也特别坚强,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把这些扛枪的大兵当成了救命稻草,紧紧地跟在后面就怕被丢下。
这些小孩从小就是生活在山里的,跑起山路来一点都不比大人慢,爬山过河也基本不需要帮忙。赵蔓兮虽然走得比较勉强,但有的是大老爷们乐于伸出“援手”拉她一把。
谁都看得出赵蔓兮吓得不轻,纪平澜开枪打爆别人脑袋的时候,可没空去想会不会给小姑娘留下心理阴影。大兵们的安慰方式很朴实,就是你一句我一句地跟赵蔓兮扯淡,吓坏了的赵蔓兮也是问什么答什么。
他们很快就知道了赵蔓兮居然还是个大学生,本来跟随经商的父亲在南京生活,好端端地念着大学,结果日本人打来了,南京失守,城破之际她千难万险地只身逃出来,到乡下投奔外公外婆,就暂时留在大荷村给全村的孩子当老师谋生。
结果日军又到了大荷村,因为村里有些脾气火爆的年轻人受不了气,打死了两个日本兵后逃了个无影无踪,穷凶极恶的日军就将全村屠杀殆尽来立威,赵蔓兮正好带孩子们外出春游幸免于难,等他们踏着夕阳归来时,村里已经是火光熊熊……
他们在村外胆战心惊地躲了两天,终于忍不住进村寻找亲人的遗体,谁知还有三个鬼子藏在村里等着抓凶手,被他们听到了响动。
从南京城逃出来的赵蔓兮深知鬼子的凶残,一旦被鬼子发现,恐怕孩子们都难逃一死,危急时刻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把孩子们藏进地窖,自己冒着被强暴甚至被杀害的危险跑出去引开了鬼子的注意。
听完来龙去脉后,一行十几个大老爷们顿时对这个弱女子肃然起敬,之后不用纪平澜严令禁止,也再没有人对赵蔓兮揩油占便宜了。
、女人孩子(二)
俗话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在赵蔓兮的印象中,当兵的不外乎都是些粗鲁油滑、崇尚暴力的人,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