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打仗伤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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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打仗伤感情-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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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到半空的车厢已经落了地,火车彻底脱轨了,摊在地上扭曲得像条死蛇,从破碎的车窗依稀可以看到里面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胡宝山很解气,觉得大仇算是报了一半,于是心满意足地走了。
这列火车是运兵车,运送的是要过来围剿独立团的援军之一,何玉铭知道他们被炸的很惨,至少死伤三百多,还不算耳聋、青肿之类的轻伤。可是日军居然只顾着抢救伤员,半点都没有冲过来搜山的意思。
何玉铭对胡宝山伸了手:“枪给我。”
胡宝山立马把肩上的步枪摘下来奉上:“这个距离你也能打中?”
“瞎打就好了。”何玉铭一边想着要低调,一边随意一枪就把一个日军中尉爆了头,然后收起枪不满地啧了一声,心想他八成是被纪平澜带坏了。
胡宝山以为他没打中,就喊上周围的士兵一起瞎呯呯了一阵。眼看着有几个不怕死的日军士兵向这个方向冲了过来,但一个军官缩在火车后面对他们招手喊话,楞把他们又叫回去了。
看来这次的指挥官是谨慎型的,日军以翻倒的火车为掩体如临大敌地防守着。
“这可咋整?”胡宝山傻眼了。
“撤退。”他们楞是不上当,何玉铭也没办法,叫来一个士兵说,“去通知武营长,把埋好的炸弹都挖出来。”
胡宝山意犹未尽:“这就放过他们啦?再试试嘛。”
“回去洗洗睡吧。”何玉铭抬起头,闻着空气中湿润的水汽说,“要下雨了。”
山林的雨季说来就来,纪平澜还没睡醒就听到了洞外的下雨声。
刚睁眼就看到几个日军士兵在附近晃荡,纪平澜差点蹦起来,等看清那几张熟脸,才反应过来是何玉铭带去炸铁路的人回来了。
他火了:“怎么还不换衣服,披着鬼子的皮很好玩吗!”
士兵们赔着笑:“没衣服穿了噻,都被洗了。”
纪平澜看到他的军装也已经洗净烤干,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旁边,他拿过来穿到一半才想起,这件衣服不是给赵蔓兮穿走了吗?
赵蔓兮现在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在洞里忙碌,她肯定不知道她穿的这件衬衫也是从鬼子的尸体上扒下来的。
也许是为了感恩,或者是想表现她的用处,赵蔓兮趁下雨把大兵们换下来的臭衣服都洗了一遍,东一件西一件地摊在岩壁上晾。
“你醒啦?可真能睡呢,都一天了。”赵蔓兮看到纪平澜,就笑了,三分羞怯,七分欣喜。
纪平澜又头疼了:“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我应该回来。”赵蔓兮认真地看着他说,“我不会拖累你们的,如果真的拖累了,不管什么时候,你只管丢下我好了。我的命是你救下的,我不会怨你。”
“你、你真是……唉……”纪平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赵蔓兮垂下头:“对不起,让你为难了。我已经孑然一身没有牵挂,如今身如浮萍,命似野草,只想尽我微薄之力,为你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事到如今纪平澜也没办法了,总不能再把她赶走一次,现在可没有本地人照顾她,一个人在森林里绝对是死路一条。
洞穴背阴的地方点着一堆火,何玉铭就坐在火堆旁边,温暖的火焰给他的侧面镀上了一层金色。
纪平澜凑过去坐到他身边,看着他操作电台向外发出胜利的消息。
何玉铭弄好了就转过头来看纪平澜:“气色还是不太好,多睡会儿吧。”
“睡得我浑身酸痛,头也有些晕,我是不是病了?”
“累的。”何玉铭心说有我在还能让你病么,“累过头了,恢复起来就慢。趁这几天没事情,好好休息吧。”
纪平澜看着周围躺尸一般睡得横七竖八的官兵们,想想这几天是把他们累的够呛,接连的激战、通宵和长途行军,也亏他们一直在打着大快人心的胜仗,官兵们即使累得吐血也没有半句怨言,不然被这么使唤不集体哗变才怪。
他们的确是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纪平澜本意是休息“一下”,可天不遂人愿,暴雨一下就下了半个月,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到后来,除了象征性的岗哨以外,所有人除了吃和睡就只剩下无所事事。
日复一日,胡宝山的消遣就是蹲在洞口看着雨幕长时间地发呆,武哲的消遣就是坐在角落看着阴影长时间地发呆,而士兵们的消遣就是集体围观这里唯一的雌性生物。
赵蔓兮这些天都在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伤兵,给他们换药、洗绷带,讲故事给他们解闷。她时常偷偷地瞄一下纪平澜,可不解风情的纪平澜总有事情可以忙——他开始向何玉铭学习莫尔斯电码。
士兵们终于从迫切地想休息变成迫切地想出去打鬼子,日军也非常想把这支狠狠给了大日本皇军两耳光的军队找出来撕成碎片,可雨季的山林不是他们想进就能进的。
半个月的暴雨下下停停,把原本一脚就可以跨过的山涧变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堑,加上泥地湿滑,山洪、泥石流、迷路,哪一样都比独立团的伏击更要命。
不光日军在着急,国军这边也在着急。
期间郑军长向立足未稳的日军发动过一次反攻,那是硬碰硬的正面对抗,不能像纪平澜一样投机取巧,所以终究还是敌不过训练有素的日军,败下阵来。
反攻失败后郑楷文只能率军撤退,只是他们一走,纪平澜就成了彻底的孤军,军部没办法跟纪平澜取得联络,因为独立团只能靠缴获来的日军电台单方面地向外发送消息,就算军部敢用明码向他们发消息,也不能确保他们能收到。
在发出了炸掉火车的消息后,独立团就彻底没了声息,郑楷文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对独立团的幸存他不敢抱太大希望,只盼着能发生点奇迹,至少纪平澜跟何玉铭这两个人才可以活着回来。
而独立团在山洞里沤了半个月后,新的问题摆在了眼前。
弹尽粮绝永远是军队最大的敌人,如今弹倒是没有尽,但粮已经快绝了。
纪平澜本来没想在敌占区呆很久,打算打一圈就回去,但为了保险起见进山的时候还是带上了独立团所有的军粮,让周填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自己找食吃,纪平澜相信他有那个本事。
跟日军交火了这么几次,再占优势也免不了要死人,进山时的五百多人已经折损了超过三分之一,虽然吃饭的人少了,但毕竟那还是三百多张嘴呢。虽然上一战缴了点日军的米面罐头,也只能多撑个两三天而已,眼看着存粮飞快地少下去,由不得纪平澜不着急。
看出纪平澜的焦虑,何玉铭就趁着雨停的空当,带人出去打了一圈猎,拖回来一头两百多斤重的野猪。
难得开荤的独立团一片欢腾,吃饱喝足的傍晚,纪平澜坐在洞口看着外面的雨幕,心事重重地对何玉铭说:“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们得走。”
“为什么?”何玉铭问。
“既然郑军长已经撤了,我们再呆下去对战局也没有意义。现在路是不好走,可是等雨停了路好走的时候,鬼子也该咬上来了。”
“那你想往哪边走呢?”
“我想想……肯定不能去追大部队。”纪平澜扶着额头苦思冥想,郑军长已经走远,他们要追过去除非突破日军的重重封锁,日军现在恨他们恨得牙痒痒,恐怕一看到他们的踪迹就会一拥而上把他们撕了。
“往南吧,我们去阎司令的防区。”纪平澜心想如今军中各个派系虽然仍不和睦,但作为友军总不至于对他们见死不救甚或落井下石吧。
何玉铭估算了一下:“从这里过去,直线距离也有两百多公里。”
“多走几天,总能到的。”纪平澜说。



、染血的河谷

入夜了,孟小舟服侍缠绵病榻的父亲吃了药,把药渣倒进门外的水沟,回到屋里刚要关门,冷不防一只手伸进门缝来,一把就将他拎起来扔到了一边。
然后一行七八个衣着破烂的士兵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吓得孟小舟一个激灵滚起来就去护着他爹,孟老爹刚问出一句:“你们是谁?”就被带头的用枪指住了脑袋。
“不许喊!敢叫就打死你!”
然后他们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食物,看那样子真是落魄得厉害,见什么拿什么,连米缸里仅剩的两斤棒子面都倒去了。
孟老爹和儿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帮打劫的人,嗫嚅了半天才问出一句:“你们是国军弟兄吗?”
那个带头的瞪了他一眼,似乎打定主意不理他。
孟老爹胆子大了一点,又问:“你们是打鬼子的独立团?”
这下翻箱倒柜的士兵们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看着他,房间里静得好像空气都凝固了。
孟老爹咽了下口水,说:“床底下的地窖里还有些地瓜,你们也带上吧。”
他们还是不说话。
孟老爹以为他们嫌寒碜:“要不……你们明天再来,俺去各家再凑点?”
士兵们面面相觑,然后一起把目光投向了带头的那个。
纪平澜无可奈何地把枪收了起来,碰上这样的主儿,这个坏人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老乡,对不住了,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这是哪儿的话……”孟老爹手脚都没地方放了,“小舟,快去把地瓜都拿出来。”
“哎!”那半大孩子就要往床底下钻,纪平澜赶紧阻止:“算了,不用了。”
他摸摸口袋拿出几个大洋:“这钱算是补偿你们的……”
“不要不要,这可不能收!”孟老爹赶紧一边摇头一边摇手。
“拿着。”纪平澜把钱塞到他手里,带兵的人自有一股威严,孟老爹也不敢反抗,双手捧着银元跟拿着烫手的山芋似的。
“等我们走了以后,你们就去向村里的鬼子报告,说有几个国军来抢粮,往东边河谷里去了。”
孟老爹一脸惶恐:“汉奸可做不得哟!要被乡亲们戳脊梁骨的。”
纪平澜被他的老实巴交打败了:“听着,不是你要当汉奸,是我想让你去的,你明白不明白?”
孟老爹楞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哦——俺懂了。”
“报完信你就带上这些钱连夜搬家吧,走远一点,别让鬼子找到你们。”
说完纪平澜整队要走,孟老爹一路送到院门口,纪平澜忍不住又嘱咐了一遍:“一定要马上离开村子,免得鬼子来报复你们,知道吗?”
“哎,哎。”孟老爹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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