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帮忙的人,首先要嘴巴紧信得过,最好还要知道并能理解他们的关系,但又不能是钱虎那种跟他一样不明白浪漫为何物的粗人,这么一来他能想到的只有赵蔓兮了。
自从上次撞破了他们的“奸情”以后,纪平澜也有向赵蔓兮解释过,拒绝她不是因为她不够好,是纪平澜自己性向异常只喜欢男人。赵蔓兮一开始还不信,走了之后又纠结了一阵子,最后还是来信表示了对他的理解和支持。
后来赵蔓兮又给纪平澜写过几次信,纪平澜觉得反正何玉铭都不会介意,也就抽空回了几次,两人总算是还保持着联系。
、挽回(二)
话说离开独立团以后赵蔓兮就到重庆报名参加了军医培训,现在已经毕业并且到医院实习了,再经过一年的实习期,她就将成为一名正式的战地医生。
这年头女人到医院甚至战场上当护士照顾伤员的很常见,赵蔓兮以前也去做过一阵子志愿者,但是女人当医生的还真是凤毛麟角。
因为医生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首先得要有文化,文盲是不能学医的,其次也是女性最难克服的一点,要有超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和粗神经。连尸体都不敢解剖的姑娘,怎么能给活人做手术呢,何况还要应付战场上的各种枪伤、烧伤、撕裂伤,要若无其事地面对新鲜的正在流血的伤口和感染化脓的伤口,还要冷静甚至冷血地判断这个伤势是可以救还是人道点送他走,就算伤员在她手里死掉了也不能抱着枕头哭一场,得若无其事地接着救下一个,有时候甚至几十个小时不睡觉连续救治伤员也是常有的事。
而且军医的治疗对象多数都是些大老爷们,身为一个女军医还要做到即使面对异性全裸的身体,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就像看着一具活标本,对于这个年代的女性来说的确是极大的考验。
而这些赵蔓兮居然都克服了,觉得不能忍受的时候她就想,如果她一早就去学医,独立团在森林里挣扎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少死一些人?
赵蔓兮听说有个叫纪平澜的中校军官过来找她,一开始还不大相信,等确定了面前的确实是那个大忙人没错,赵蔓兮感到十分惊奇:“哎呦,纪学长,你怎么会有空来看我?”
“找你聊聊,有时间吗?”
“必须有啊,你等我一会儿。”赵蔓兮不到五分钟就换好衣服出来了,离开之前敏感的纪平澜毫不意外地听到其他医护人员开始猜测他跟赵蔓兮的关系,相信不用半个小时热乎的绯闻就新鲜出炉了,比烤面包还快。
纪平澜请赵蔓兮到附近的馆子吃饭,学员生活都是艰苦的,饭食里难得见到荤腥,所以赵蔓兮吃得很开心,纪平澜却心事重重地捧着个茶杯半天没有动静。
赵蔓兮终于忍不住了:“我都快吃饱了,你打算开口了没?”
纪平澜皱着眉头,要跟别人讨论这种话题果然还是让他感到很别扭,但别扭也得说啊:“嗯,这么说吧……假如你要追求一个男人,你会怎么做?”
“直接对他说‘你娶我吧’。”赵蔓兮毫不迟疑地回答。
纪平澜觉得自己这问题真是傻透了,他调整了一下思路,重新问:“我的意思是说,现在我要追求一个男人……”
“咦,你跟何参谋掰啦?”
“当然不是!”纪平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选择性地说,“我跟他之间……出了点问题,他现在不理我了,所以我想找你问问,怎么样可以缓和我们之间的……冷战。”
“果然,我就知道这种大少爷肯定不是那么好伺候的。”赵蔓兮不失时机地表达了对何玉铭的不满,这么一个又帅又绅士又有学问的极品男人,不去造福广大女性同胞,还来跟她抢男朋友,真是此恨绵绵无绝期。
纪平澜摇摇头:“也不全是他的原因,我觉得主要还是我的错。”
赵蔓兮带着“你就护食吧”的表情瞅着他:“哦?说说看你哪里错了呢?”
“我对他关心的太少了,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对他好。”
赵蔓兮奇了:“怎么会不知道,对一个人好根本就不需要刻意去做啊,如果喜欢一个人,自然而然地就会想要帮他,照顾他,给他最好的东西,做让他高兴的事情……”
纪平澜苦恼地打断:“你能说点具体的例子吗?”
赵蔓兮像看一块木头那样看了他好几秒,真想把他脑壳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不过到底吃人的嘴短,赵蔓兮还是尽责地说:“好吧,具体一点,比如说你可以对他嘘寒问暖,天冷了要惦记他有没有穿少了,天热了给他扇扇子,下雨了给他送雨伞,早上起来给他拧好毛巾,吃饭给他拿好筷子,看到他夹不到的菜就帮他夹,在外人面前要多夸夸他,私下里却要指出他的不足帮他改进,要随时注意到他有什么需求,在他开口之前就先帮他解决……”
赵蔓兮越说纪平澜就越羞愧,因为这些好像都是何玉铭对他做的。说起来他们的关系真是诡异,何玉铭内心冷淡,却把一个好情人应该做的事情都做到了极致,纪平澜对何玉铭的爱强烈得都能为他去死,平常却什么事也做不来。
赵蔓兮看纪平澜皱着眉,就停了下来:“还是很难理解吗?”
纪平澜摇摇头,思绪有些混乱,赵蔓兮便问:“真是奇了怪了,那你平时都是怎么对他的呢?”
“好像也就是……平平常常地跟他生活在一起,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
赵蔓兮眼角抽搐:“那他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你?”
纪平澜总不能说因为我运气好,因为他在做试验,想了想就说:“我其实也不清楚,他知道了我喜欢他,就跟我在一起了,然后就调到我的部队了。”
“也就是说你们甚至都没有经过一个恋爱的过程,直接就生活在一起了?”赵蔓兮惊叹,“这简直抹杀了所有罗曼蒂克的可能!”
“什么克?”
“罗曼蒂克都不知道,我算是明白他为什么要嫌弃你了。”赵蔓兮心里的天平莫名地就倒向了她的“情敌”,“我甚至怀疑,你真的爱他吗?你会不会是因为他长得帅,条件好之类的原因而误以为自己是爱他的?”
纪平澜握着茶杯的手紧了一紧,有些生气地看着她:“怎么会,难道我连这也分不清吗?”
赵蔓兮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视线说:“你分得清没有用,现在是你家何参谋分不清。爱不爱又不是嘴上说说就行了的,你得表现啊,就算你实际上爱他爱得死去活来,没有他就活不下去好了,可你要是平时都不知道对他好,那你的爱有什么用,谁会因为你空口白话的爱就跟你在一起啊。”
纪平澜懊恼:“我……我知道,可现在问题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能做什么来补救?”
赵蔓兮淡定地喝了口茶:“他跟你说分手了吗?”
“那倒没有。”
“这么说来还是有希望的嘛,这样都不跟你分手,说明他还是很在意你的,只要你努力表现一下,他准会原谅你的。”
“我怎么表现?”
赵蔓兮翻了个白眼:“方法有的是,比如说,你试试写首情诗给他?”
纪平澜苦着脸:“我不会写诗。”
“……你们这些学理化的就是笨。或者我帮你写?”
纪平澜摇摇头:“不,这样太没诚意了。”
“你还知道诚意呀,要不你试试这样……”
其实他们讨论到最后也并没有一个像样的结果,各种靠谱不靠谱的方案倒是提了一大堆,而且会面还被一个匆匆忙忙赶来找赵蔓兮的年轻人给打断了。
纪平澜看那个年轻人面红耳赤地结巴了半天也没有说清楚来意,被赵蔓兮一脸嫌弃地数落,就大约明白了怎么回事,只好苦笑着起身告辞。
等他回到家时,何玉铭正在大门口跟杜秋白道别,杜秋白一脸依依不舍,简直就是一副在上演梁祝十八相送的派头。
纪平澜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杜秋白了,他这几天常常来找何玉铭,不过是一个唱歌剧的小白脸,哪来那么多事情要找何玉铭说?
杜秋白走后,纪平澜忍不住拦下何玉铭说:“你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为什么?”
“他……他跟我们又不是一类人,你和他能有什么好聊的。”
“不会啊,我们是朋友。”何玉铭笑了笑。
“朋友?”纪平澜惊讶了,“你不是说你没有朋友的吗?”
“我是这样说过,可你说人总该有朋友的,所以我交了一个。”
纪平澜想起来了,他是曾建议何玉铭应该交几个朋友没错,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何玉铭居然找了个杜秋白这样的人“交朋友”,早知道这样他说什么也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跟谁交朋友也不能跟他!”纪平澜急了,“你看不出来吗,他对你有意思,他喜欢你!”
何玉铭摇摇头:“看不出来,你想多了吧。”
“绝对不是!”纪平澜很焦躁,何玉铭却很淡定:“我觉得我们只是寻常的朋友关系,你怎么能肯定他对我有意思呢?”
纪平澜一腔急火被他的淡定压着不能发作:“他就是对你有意思,我感觉得出来!”
“以你的感觉作为判断依据的话太过主观了,我需要可以具体量化的标准,不然我无法听信你的判断。”
“什么标准?”纪平澜听糊涂了。
何玉铭解释道:“打个比方,如果是像胡宝山那样,看到我就想入非非,身体的荷尔蒙激素会产生变化,那我可以分辨,若是像你这样的,一边偷偷地喜欢我一边又处处针对我,我可分辨不出来。我知道杜秋白看到我就会心情激动,可是如果没有一个具体的标准,要怎么区别这种激动是看到知己好友的反应呢,还是看到喜欢的人的反应呢。”
何玉铭摆出一副纯学术研究的态度,把原本醋劲大发的纪平澜堵得无言以对:“我说不上来,反正……你不要跟他继续来往了,免得引起了他的误会。”
“可是你不也还在跟向你求过婚的赵小姐来往吗?”何玉铭一句话就把纪平澜噎住了。
“我……我那是……那不一样的……”纪平澜更加理屈词穷,“先不说我怎么样吧,你就不能听我的,换个人交朋友吗。”
“换什么人才不会引起你的警觉呢?”何玉铭叉着双手看他:“是个男人你都要吃醋,难道让我去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