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神仙一念间 作者:张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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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神仙一念间 作者:张迷经-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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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
到这里时,眼前的幻象终于慢慢变浅,一直给我讲诉故事的声音开始逐渐远去,飘渺的尾音说:“你就是那个出海魔人的命脉延续,理应回到泉边还债,别再妄想出海而去!”
幻觉殆尽,大熊与巨鸟都消失不见了。矮树幽幽,远海阴暗,我像被困在一片空落的梦境之中,分不清是醒是幻。直到天上掉下雨点,一滴滴落到我的身上。我仰起头,看着雨点从天而落砸到脸上,微微地痛。
待到雨水淋湿脸庞,我才想起去挪步子,发觉到积累在脚下的雨水已经结起冰碴。这些天来一直忽略了自身的感受,不料那冰冷的寒意又已经在身体里集聚起来。
联想刚才的幻象,那石碑是泉主竭尽生命凿刻而成,果真带着遗愿。他一生苦等那个出海的魔人未果,而刚刚的声音又说我就是那个出海魔人的命脉延续,我的畏寒果真是因泉而生吗?只是,我想不通,魔昂是我的兄弟,不也是命脉的延续么?
我看向远方的大海在雨中朦胧成一片。已经望不到水天的交界,因为天空混沌一团似乎要趁着雨水融入到大海里去。我想起幻象中,瘦削魔人看着魁梧魔人消失在水天相接处的画面,不由便想到魔昂与我。心中说不出的千丝万缕,却无从理顺,唯有郁结在胸,闭上双眼让它们自行平息。
不知什么时候,已有一个魔人站到了我的身边。回过神来,偏头一看,却是魔兰公主在望向海面。
她没什么语气地说:“魔昂真的回去仙人国了吗?”
我在她眼角的余光中点点头。
她又问我:“你为什么不跟着回去?不想吗?”
我在她眼角的余光中摇摇头,“我可能和这里还有一段因缘没完。”
“因缘?什么因缘?”
“我也说不清。从前有一对魔人,一个出海去了没再回来,剩下另一个苦苦等待。我梦到我就是那个出海魔人的后代。”
“这有什么想不清的?你的祖辈让别的魔人空等,如今就换做你来等啰,正好还上祖辈的债。”
还债?那幻象也说要让我还债。真是这样吗?
我问魔兰她有没有看过一头大熊与一只巨鸟。她摇摇头,说她现在已经无心打猎了。
“为什么?”
“心里有事情放不下。我每天一睁开眼睛,想到的就是我从前的伴儿是谁?晚上一闭上眼睛,梦里依旧是如何找到他。可他却不来找我。我心里空得难受。”
“可是你以前明明阻止异恋的?”
“是啊。”魔兰轻哼一声,“多么讽刺!从前我明明很满足,却装出一副禁欲的样子。现在我心空了,已经没力气再假装禁欲。”
我听不懂魔兰的话,便不再言语。她把目光从远方收回,放到我的脸上,定定看着。
我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便用手去摸自己的脸,摸到一块干巴的泥,试着揭下来,才感受到生生的痛。原来是不知什么时候被划破出血又结了痂。
魔兰垂下眼睛、摇摇头,“你和魔昂一点儿都不像。”
说完,她就转身离去。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跟我说:“你跟我回城吧,好好休息一阵子。说不定魔昂会回来找你,我也就又能看到他了。”
于是,我跟着她离开海边,穿过矮树林。路途中,天色越来越暗,雨水不知不觉间已变成雪花,大片大片随风飘落到我的脸上、嘴唇上,不再化去,越积越多,似要把我覆盖成一只雪人。偶尔跌了一跤,浑身的积雪才随着磕落下去。
走过深夜,又到天明,周遭所见均是白茫茫一片。
天虽亮了,但太阳一直躲在云层后面,只印出一小片清冷的光晕。
傍晚时,太阳终于露出片刻霞光,又迅速消失不见。暮色沉沉,已远远看到远方魔人城里疏落的黑房子掩映在枯树白雪之间。
魔兰继续向前,我却离开大道,走上一条绕城边缘的小径。魔兰在前面回过头莫名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又转回去继续前行。我则沿着小径,绕着魔人城半周,回到了双火的黑房子。
在久别的黑房子中,躺在曾经与魔昂白云犬一起待过的木床上,睡了一晚。睡梦中,似有魔人来过屋子里,停留一会儿又离开。
第二天一早,我在屋子里找到此前剪裁剩下的几块蛇皮,正给自己缝制靴子,门忽然被推开,见到苍耳走了进来。
他已经不再穿那绸布的袍子,而是换上一身火红的皮毛,与双火从前的装扮很像。他不无得意地说:“你看看,咱们两个一样是打仙人国而来。法力没了,我靠着炼药的本事受到全城敬仰,你却落得这般寒酸。真是让我看不过眼呐。”又指着我手中缝制的蛇皮,嗤笑道:“一双鞋子还拼凑个什么劲?有啥缺的,跟我说一声不就好了?”
“我缺一身兽皮。”
“嗯?”
“除了鞋子,如果你有多的,我还想要一身兽皮。”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两张兔皮,如果做顶帽子是合适的,但围在身上就显得太过短小。
苍耳白白眼睛,嘀咕着:“我就是随口客套,还当真了,我去找找吧。”
原来他只是寒暄。看着他不情不愿的样子,我赶紧说:“你要是没有就算了。”
“有!我肯定有!”苍耳一边开门出去,一边放下话来。
果然不大一会儿,他就拎着一张黑亮的皮毛赶回来,随手扔给我。还有一双兽皮靴子,我试一脚稍觉得宽松,往里垫上一块蛇皮,登时合脚多了。
苍耳不屑地看我捯饬着,随口问我:“你们在海里是不是迷失方向了?”
我点点头。他又得意起来,“当时我就好心劝过你们。但你们偏不听呐。那个叫魔昂的做事情太草率,哪能只凭一身力气呢,像我做事就一定要讲究文理、琢磨策略才行。”接着,他又漫不经心地问:“那么现在,双火他们在哪了?”
“在仙人国了。”
“什、什么?”苍耳登时惊了,甚至有些恼意,瞪着眼睛说:“你胡诌的吧?刚刚不是说迷失方向了吗?”
“是迷失方向了。但迷失方向的地方就是魔人国与仙人国的交界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找到方向才能找到路,迷失了方向怎么能回去呢?”
苍耳一定要我给他解释清楚,可是我说了前因与后果,他又偏偏不信,最后只好憋着气离去。
他走后,我也出了门,带上一大包果干,打算回泉水边看一看。
如今远处近处都是一片棉白。朝着往南的方向,一眼望去,静如无物。
过了木桥,走入林中,尚有道路的痕迹。但出了林子,一踏上草原,便四下茫茫。摸索着走到第三天头上,不时拨开雪层,才发现雪下面的草丛变得稀落,终于知道已临近了黑土辽原的边缘。在白雪覆盖的辽原上又摸索了两天,没能找到泉水的影子,却发现了一只洞口,像是硕鼠留下的。
于是,我朝着洞口喊了几声。等待大半天,硕鼠终于探头探脑着从洞口冒出来,紧张的小眼睛滴溜溜着看向我,猩红的小嘴张了又张,才在毛茸茸的脸上牵强地挤出一朵小小的笑容出来。
跟着它,顺着地道走上一段,终于从爷爷的空屋子钻上来。如今屋子里灌满了雪。我找来几节枯枝当做扫把,把两间草屋打扫一番。清去积雪,发觉屋内陈设跟从前离开时没什么两样。灶台还在,一小节明子也在,找来枯枝败草很快就升起一小灶明亮的火苗。
到菜地去,拨开雪层挖了挖,颇有一些收货。很快又适应起泉边的生活。而喝了泉中的水,身体中疾病的寒意未再出现过,我不得不相信,大熊与巨鸟说给我的幻象也许是真的。我走去草地跟爷爷说,自然没有任何回音。
闲来无事,想起从前给白云犬画过像,如今却只能凭着记忆,每天画上几笔。画成了白云犬,又开始画魔昂,回忆着他的锐目钝鼻、额头上叶脉一样的筋络,每天只描画一点点,在门板上终于画成形之后,却又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于是又开始在墙壁上画。
待到爷爷大屋的墙壁被我画满之时,雨水终于跟着一阵春雷来到。几天之间,最后的一层残雪消融殆尽,草木又渐渐露出生机,一日一日青翠起来。
有一天断了火种,我不得不离开黑土辽原,去找树林挖些明子。期间遇上了一队打猎的魔人,嘎达远远看到我便跑了过来,脸上露着欣喜之色。
他说他现在用箭也可以射中遥远处的狼,相信有朝一日可以及得上魔昂。他还给我看他木桶中亮晶晶的箭,和此前魔昂用的那种又锈又钝的箭截然不同。
嘎达说,今年的猎物尤其稀少,但苍耳研制出去锈的法子,让大家的箭和刀变得前所未有地锋利,所以收货并不比往年少。临别了,他还送给我一把明亮的小刀。
告别嘎达,挖明子回来没几日,那群从仙人国飞过来的海鸟又守时而至。
本已经多日没有梦到魔昂,但听着那群来自同乡的海鸟在菜地中扑腾,我却没法不去想去年此时,没法不去想仙人国那片蔚蓝色的海。蓦然领悟了一点点泉主的清苦。便去石碑前看一看。
有几日没走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它已微微倾斜。我推动一下,感觉到它的根基已经动摇。拨开周围的浮草,终于看清下面的土已然松了。想来是那只硕鼠挖洞挖到了这里,险些把石碑挖倒。
我把石碑拔出来,打算在旁边挖个坑再重新竖起。结果石碑出土的瞬间,那群海鸟突然从菜园飞腾起来,呼啦啦一阵,掠过我的头顶,害我失手,石碑轱辘着掉进了泉水之中,砸起一阵高高的水花。
我只好下到水中,把沉重的石碑捡起来。它埋在土中时只有我的膝盖高,但实际长度及到我的腰间。我几乎是怀抱着、头顶着才把它推到岸上。
经泉水的冲洗与我身子的磨蹭,石碑上本附着的泥土都脱落下去。我才发现,原来石碑埋入土中的部分还有凿刻的痕迹。于是又打些水上来把石碑好好冲刷一番,看清那是一幅窄窄的画,画中日月同辉,有个细长的身影在日月下仰望。
这么好看的画埋藏在地下未免可惜。既然我要重新把石碑竖起,那也让这画露出地面才好。这么想着,我便回屋子里取了生锈的铁锹,在原来石碑所在的旁边,找到一块踏实的土地,重新挖出一个坑来,把石碑稳稳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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