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嘛送你?"
"你不高兴?"她很亢奋的摇晃我身子,"你不高兴就说嘛。"
突然觉得她就是个小孩子,太容易满足。
"幼稚,人家才不会看上我呢,要不我也太气壮山河了,人家喜欢的是男人,全公司都知道。"
我吃了一惊,"还有人那么大胆?”
“这有什么,多正常啊,张国荣也是,你知道吧。”有时真觉得女人生来就是狗仔。
宋小陆滔滔不绝的为我列举出柜的前辈们,末了,”你不是吧?”
我恨恨的敲她脑袋,心想,蠢货,是,我也不会告诉你。
二十九一过就是三十,满目张灯结彩。
早上一起来,便是被宋小陆生拉活拽的拖去拜神,这是每年的一个重要流程,我向来不信那一套,宋小陆对待我也是不屑,”没有信仰的人不幸福。”
整个上午,宋小陆是忙碌至极,见神拜神,见佛拜佛,一问这是什么神,她连连摇头,”不知道。”又是虔诚一摆,十足的市井小市民做派。我百无聊赖的坐石板凳上抠手指,往往,这种时刻是最要命的,我会那么无法自控的想起谢蒙,他们该是坐上了火车,徐徐驶向芦县的站台。而谢蒙老家的父母该是很喜欢那个女人,她那么漂亮含蓄。想想,我都快受不了。可,我除了不甘还能怎样呢,只能安慰自己,还好我还有个宋小陆让谢蒙也不那么舒服,这么想来,我又替宋小陆不值,这种角色不该是她来担负。
折腾一上午,宋小陆也自觉差不多了,匆匆往回赶。
“你每年都求出什么来了。”我搂住她肩膀,问她。
“拜佛不是交易,不是去祈求她回报你什么,而是为了心安,就像,你一生会遇见很多人,你对他好不是非要他报答你,而是你就那么愿意去对待他。”她不无认真的说道。我总认为她是话里有话。
可我没有那个脑子去想,也懒得去想。
下了山,整条路堵得快赶上停车场,只有那时我会无比宽心,幸好我没那闲钱买车,不过新的问题摆在眼前,岂不是要走路回家,离家可有二三十里呢。
然而最聪明莫过于底层的劳动人民,一排摩托车闪亮的摆放路边,漫天要价,一个人一百,宋小陆恨恨的念,”神会谴责你们。”
摩托车师傅很不屑,”要谴责早谴责了。”
憋屈的拜神之旅,回到家累得喘气都嫌费事儿。宋小陆倒是很有闲情,刚到家就开始忙前忙后打理卫生,我想帮忙还不让插手,很是宠腻的味道。一个人在屋里楞是弄了四五个小时不休停。
“你累不累啊,累了明天再弄。”
她不接话,使劲甩拖把。
“小陆,明天弄好吗?”
“不好,明天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你歇着吧,一会儿就好。”
我躺回沙发,暗暗思忖,她是不是对我太过纵容,这种纵容甚至于在谢蒙出现以后愈加明显,一种可怕的念头充斥我大脑。但愿只是我过于敏感。
许多时候我在想,我究竟有什么,抛开学校那个如今看来有那么些世外桃源的纯粹环境,其实我有什么,一副好的皮囊,除此以外,我几乎是一无所有,记得后来为数不多的几次相亲,女孩羞答答的问道,“你在这儿有房吧?”“没有。”“车呢?”“没有。”于是,我会想起我的小雏菊,她从不问我什么时候升职,什么时候买房,什么时候买车,她只会说,“宋威,你是对我最好的人。”可我对她好过吗?我不记得,也许真是她太容易满足,她问的最多的只会是,“宋威,那时候,我那么土,你看上我什么?”我拿出流氓本性敷衍她,“胸2大。”她一定会气急败坏的让我把灯关上,非逼我分出正反面。呵呵,她还是挺有自知。那么,她呢,她又看上我什么,小陆,现在,我这么穷,你看上我什么?
傍晚,她躺在我怀里,我已经感到十分勉强了,我努力使自己喜欢那样的触感,柔软的,水一样的触感,可我办不到,我会想起谢蒙,想他会不会将那个女人搂在怀里,然后,“见缝插针”,“深入贯彻”。
我失眠了,只想立马回到芦县,看到他。然后将他按倒,叫他补偿我。
几乎是一夜无眠,宋小陆醒来的时候我已经买好豆浆油条,只盼望她醒来陪我回去。
关于过年回谁家这个问题,从没有过分歧,因为头两年,我们都没有回老家,对于她的老家,不回去也无所谓了,一家人都那么冷漠,三年了,除了她老妈偶尔打来电话,谁都没在乎过她,再则,那个闭塞的小地方,我不得不为宋小陆考虑到,如果我陪同宋小陆回去,而,最终,宋小陆却嫁作他人妇,无疑是为那些太婆大妈增加了茶余饭后的笑料,或者,就是她们的“下饭菜。”
“我们回家好不好,看看我妈。”大概是我郑重的反常。
她了然的看着我,很久才重重点头,“是该回去了,早就让你回去了。”
她起来收拾衣物,始终是睡意未消,连连几个哈欠。让我好一阵愧疚。
、第七章:芦县
于是初一一大早,浩浩荡荡加入春运大军,春运可以让人更深刻感受到泱泱大国的十几亿人口太不虚夸了。整整路上又耗上一天多,到市区时,已是初二。
因为提前告知康明我会回来。他早早在车站等我,让我一阵感动,如果是我,我不会想那么多,想当初,人家来看我,我大不了是让他将手机交给出租车,报出地址算完。
康明弄了辆像模像样的车接我,一见我,很风2骚的往我身上一撞,"死小子,知道回来了。"一把抱住我。
我笑,"哪能啊,怎么都得回来,故土难离。"其实心里打鼓,几年不回来是为了谢蒙,现在回来也是为了谢蒙,可是康明电话说了这次我回来,当年兄弟都想看看我,我还不知道怎么面对。
这座城市变化很多,没有康明我真不确定我可以找到自个儿家。我真的好久没回来。
康明算是很仗义的人了,记得有次莫名其妙在学校被埋伏,打得我没个还手之地。康明知道后,立马赶来,一阵乱杖,我们两个人最终被五个人困住,被打得很惨,康明至今腰上还有块疤,但这么些年康明提都没提过。
我不是不感激,可我从心眼儿里抗拒当年知情的同学,一见到他们罪恶感如同小火苗遇上煤气罐。我是这样,别说谢蒙遇见他们会怎么。想想便不寒而栗,难怪他也选择远离家乡。
如果不是康明一直主动与我联系,我们也是一样的陌路人。半个朋友都算不得。
大学里也是不少朋友,彼此真心实意,可,做到康明这样的,不会有第二人。
三个人一路上高高兴兴。康明一直揭我老底。不是被人揍,就是追个小妞,人家不理。宋小陆一直笑,"我还一直以为你无往不利,看来你受的打击不小呢。"
"他就是嫉妒,我宋威,从未失手过。"
"你就得瑟吧,你忘记你为的什么事跟谢蒙杠上的,再灰溜溜的转学。"康明根本没意识到这句话会带给我多大的波澜。
我尽量平静。
宋小陆却来了兴趣,"为什么从没听他说过。"
康明倒是聪明了一回,"这种事还是不说了,那也是我的丑事。不说了,我都后悔好多年了。我这人做不得坏事。"
宋小陆懂事的不再多嘴。
一路就这么嬉闹着过来,到家门口,看到我妈一个人站在风中,左右打望。
康明有事先回,让我下午同他打电话。
看到我妈的那刻,心底泛酸,这才多久,一年未见,竟可苍老成这样。
"妈。"
我妈很高兴,"你终于肯回来了。"
宋小陆见势掺住我妈,她们见过好几次,彼此不陌生,我妈当然也很满意这个媳妇,一见小陆便笑开来,"小陆啊,跟着宋威受委屈了。"
妈年龄大了,话越来越多。宋小陆陪她聊,两人聊的很投入,一时我竟有种满足感,想必这种满足感,谢蒙永远无法给予我。可这种满足感又令我担忧,是否,此刻的谢蒙也是拥有同样的满足感。
吃完午饭,我妈同宋小陆仍是聊着,翻来覆去那么些事,关于她们彼此未曾见证过的时光,颇有些资源共享的意味,我快受不了了,"我有什么让你们聊那么开心。"
继父是个沉默的男人,可也是一脸傻笑跟着乐,我突然想到,如果这是我亲生父亲该多好。
吃了午饭,宋小陆正好想同我妈学习打毛线。也算不上我撂下她不管,一个人去找谢蒙。
先是打通电话,要给他惊喜,那么,前戏就得做足了。
好几声过去了,谢蒙终于接起电话。
"谢蒙。"
"嗯。"
"你想我没有?"我的脸上已漾开笑意。
先是沉默,接着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想,"他又解释道,"我接你电话都是门外接的,每天都跟她一起,这几天都没给你电话,你别生气。"
我生气,不过,我不怨谁,又被他这么一解释,心中爽快无比,"没什么可气的,你在老家都习惯吗?"
"还行,你呢?"
"不错啊,就是挺牵挂你,如果你没回老家,我们就该在云南了,你向往的地方,据说风景真不错。"
谢蒙歉意的笑,"对不起。"
我已经陷入了他的魔阵,说什么话都能让我甜到心窝子,一句"对不起"能让我心花怒放好一阵,看来他还是在乎我的。
挂断电话后,循着记忆找到他的家,那个家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看到这儿,心中些许安慰,他的家庭还算过得去。
再次拨通他电话,"你站到路边来。"
这次他的效率高很多,虽然没真站到路边来。他的脑袋从大花窗帘里钻出来,很温暖的笑。
世界就这样绽放在他的笑意里。
我挥挥手,挂断电话。他几乎是小跑到我跟前,我笑,"你就那么想我。"
他喘着气,脸微红,一副羞赧模样。
我们都相对无话,然而我心中的波澜却再难平息,我想亲吻他泛白的嘴唇,他红透的鼻子,清澈的眼睛,他的全部。可我又什么都不能,我轻轻的将手靠近他脸颊,再不舍的放下。想起一句话来,有你就有了全世界。
南方的冬天不比北方,但,站久了,一样能将人冷死。我总觉得,谢蒙一点将我带进家的意思都没有。
"你不让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