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盛天做出一副不清醒的样子,长臂一伸将他捞到怀里,道:“快睡吧。”
大牛连忙伸手去推,却给儿子抓住手往怀里抱得更紧,耳边听得他说:“别动,天好热,你身上凉,给我解解暑。”他心里有些奇怪,现在已经是秋末了,按理说不会很热啊?难道是今年反常,而他身体偏凉而感觉不出来?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温暖的气息将他整个包围,耳中听着有节奏的心跳声,五夜没合过眼的大牛逐渐迷糊起来,昏昏欲睡间只听得有人在问:“为什么不睡觉?”他想也没想就说出一直以来的担心:“不想睡,小天对我好好,睡了就醒了。”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静夜里,吉盛天默默勾划男人安静的睡颜,眼中伤痛满得快溢出来。
努力修好3
大牛从梦中猛地惊醒,惊魂未定地直喘粗气。
“怎么?”临近天亮才睡过去,吉盛天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睡意,尔后逐渐清醒,将他往怀里紧了紧,问道:“做噩梦了?”
大牛的身体僵住,慢慢地扭过头,脸上露出怀疑的表情,许久才探究地道:“小——天?”
“是我,”吉盛天怜惜地擦去他额上的冷汗,柔声道,“我在这里,别怕。”
“小天——”他的美梦没有醒,温柔的小天还在。大牛焦躁的情绪逐渐平静,安心地靠着他的肩膀,梦呓一般喃喃道:“真好。”只是这种温馨和谐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大牛猛地将人推开,强抑着身体的颤抖,故作镇定地道:“我去茅房。”尔后飞快爬下床,外衣也不披就冲出了房间,徒留青年看着自己竖起旗帜的地方哭笑不得。
***
因为早上那一尴尬的场景,大牛一整天都处于惊惶之中,吃饭时不敢与吉盛天对视,散步时辍在他身后一丈开外,教他写字时一碰到他的手就整个人抖个不停。如此下来,本就脾气不好的吉盛天差点忍耐不住直接将他丢到床上正法了,总算他还有理智,想到傻男人的身体和五年前他义无反顾的逃开,硬生生给忍了下来。恰巧此时底下人来报赫连明求见,他干脆一扔笔叫傻男人自己练习,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只是这一去却遇到了更烦心的事。
“来此为何?”见过礼后,吉盛天先叫人坐下,尔后发问。
“主上月余未归,想必此次的消息定是真的了?”赫连明未答反问。
赫连明跟随他多年,向来忠心耿耿,办事情也很妥贴,两人说是主属,实际上更像朋友,因此吉盛天对他的稍稍逾越倒不怎么在意,点点头道:“的确是他。”
赫连明皱眉:“本来主上的私事属下是无权过问的,但主上在处理这件事上是否有些不妥?”
“喔?”吉盛天眼神一凝,“怎么说?”
“主上一心复国,如果您与他之间的事情被人知道并加以利用……”赫连明顿了顿,道,“就算无人知道,单止主上您在这几年里因为他而荒废事务,也足够底下人有怨言了。”
“怨言?”吉盛天冷笑,“这些年里我虽为寻他花了不少心思,但自认并不曾放松复国大业,究竟是你有怨言还是底下人有怨言?”
“属下不敢。”赫连明立即跪在地上。
“不敢?”吉盛天冷哼一声,道,“你还是把精力用在管教你妹妹身上的好,不要等哪天她触怒了我再来怪我不留情面。”
赫连明一惊,忙道:“此事绝对与雪儿无关,是属下多言,请主上惩罚。”
“有没有关你我心知肚明,”吉盛天冷道,“今日的事我不做计较,但你要好好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赫连明不敢再作辨解,应道:“属下遵命。”
“行了,你下去吧。”
“是。”
待赫连明离开之后,吉盛天心在室内来回踱着,一时烦意乱。虽然对赫连明干涉自己的事情有所不满,却不能否认他说的话有一定道理,世人眼里他和大牛是父子关系,他们在一起就是乱了伦常,这在普通人家都是重罪,对于想要复国的他,影响更是难以想像的大。难道要就此放弃大牛,如他所愿般做一对真正的父子?吉盛天苦笑,他知道这绝对不可能——五年的时间足够他看清这个人在他心中的份量,失去了他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任何事情都像没有了意义。而他为之努力了这么久的复国大业早已不止是他一个人的事,底下牵连了多少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想到这里吉盛天猛地顿住脚步,他在心中暗下决定:江山,他要,大牛,他也绝不会放手!尔后转身推门出去——他现在,很想见见那个人。
***
见儿子急冲冲地离开,大牛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担心——他是不是生气了?他会不会再也不理他了?他会不会又把他拴起来压着他做那种事?越想脸色越是苍白,就在大牛想着是不是该趁着儿子不在赶紧逃走的时候,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以为是儿子回来了,他僵着身体不敢回头,握着毛笔的手越来越用力,指甲掐进了肉里也没有发现。
“你就是那个天哥哥找了五年的人?”
清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大牛一怔,猛地转过身,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漂亮姑娘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放心之余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姑娘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你!”女子一跺脚,怒道,“你是故意的!”
“我没有啊!”大牛莫名其妙。
女子见他的样子不像作伪,“哼”了一声,道:“原来是个傻子,你也值得天哥哥惦记?”
“天哥哥?”大牛重复一遍,脑中一灵,“你是说小天?”
女子大怒:“谁准你这样叫天哥哥的?”
“又是谁准你这样唤我的?”吉盛天越过站在门口的女子跨进房里,看也没看她一眼,只对大牛道,“以后不许跟陌生人说那么多话。”
“啊?”大牛不解,“为什么?”
见到他的人就心情大好,吉盛天捏了下他的鼻子,宠溺地道:“乖,听我的话。”
这话他好像常对小山子说,大牛郁闷地捂住鼻子不吭声。
“天哥哥——”女子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却被她强忍着不肯掉下来。
“赫连雪,”吉盛天转过身,一脸漠然地看着她,“谁准你这样唤我的?”
从三年前被哥哥找到并带回来,赫连雪就因为年纪小而一直受到众人的宠爱,虽然主上对她很是冷漠,但也从来不曾像现在一样当面给过难堪,当下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着跑了。
“啊!姑娘!”大牛惊叫一声就想去追,却被小天一把抓住手臂拉回来,有些生气地瞪他一眼,“你这么凶做什么?把小姑娘都给吓哭了!”
吉盛天黑着脸道:“她自找的!”
虽然儿子这些天对他和言悦色的,但积威仍在,大牛见他不高兴也不敢教训他了,只好道:“你放开我,我去看看她吧,一个小姑娘家,哭哭啼啼的多可怜!”
吉盛天见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分外可爱,也不吃酸拈醋了,故作严肃地道:“你去的话她会生气的。”
“诶?”大牛不解,“为什么?”
“她是因为我对你好才不高兴的,她见了你自然更不开心。”
“那为什么你对我好了她会不高兴?”大牛很是不解。
“想知道啊?”吉盛天故作神秘地冲勾勾手,待他好奇地凑近了才硬梆梆地丢出四个字,“不告诉你!”
“小天!”
病情恶化1
大牛是天生体寒,随着气温一天天转凉,他的日子开始变得难过起来——屋子里整日整夜烧着五个炭炉,身上裹着两床棉被,可还是冷,寒气像有生命一样主动往他身体里面钻,不是彻骨的痛,而是像丝一样缠缠绵绵仿佛永无止尽的疼。
“崔胜,就没有办法缓解他身上的寒意吗?”吉盛天满头大汗将傻男人连人带被拥在怀里,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心疼得揪起。
“属下无能,”崔胜单膝跪地,“属下想遍每一道药材、每一张药方都无法达到这个效果。”
吉盛天怒道:“难道就让我看着他冷死吗?”
“小天,”伏在青年怀里的大牛虚弱地探出只手,扯住他的袖子,道,“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你给我好好呆着!”吉盛天粗鲁地将他的手塞回被中,斥道,“不想我担心就给我好起来!”
“又不是我想好就能好起来的!”大牛小声嘟哝着。
“你说什么?”吉盛天没听清楚。
“我说——”大牛身体弱极,只说了这么些话已经很疲惫了,有气无力地道,“你去休息会吧,你的脸色好差。”
的确,经过这几日的担心焦虑已经使吉盛天身心俱疲,看上去竟比病中的大牛还憔悴几分,可现在的他哪里有心情去休息?说个不好听的话,他真怕自己一睡着就再也看不到他的傻男人了,即使崔胜曾再三保证他至少可以撑两年。
见儿子不回答,大牛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却使劲睁大眼,道:“你去睡吧,你不睡我也不睡。”
吉盛天看他这副强撑的样子可爱极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哄道:“好了,我等下就去睡觉,你困就先睡。”
“唔——”大牛实在撑不住,闭上眼睛,梦呓般道,“你叫崔先生起来吧,又不怪他。”话音方落就陷入了沉睡。
吉盛天伸出食指揉开他眉间的皱折,叹了口气,道:“罢了,你退下吧。”
“是。”崔胜应了,站起身,却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看着两人欲言又止。
吉盛天讶异的回头,见他这副模样,问道:“你有话说?”
崔胜看一眼大牛,犹豫片刻,道:“属下想,或许有个办法可以一试。”
吉盛天身体一震,小心翼翼地将怀里人放回床上,再转过身,道:“什么办法?”
“上一次老爷昏迷,主上用内力为他疗伤,之后属下把脉的时候发现老爷的脉像强了些,或许——”
吉盛天一掌拍在他胸前,怒道:“为什么不早说?”
他盛怒之下却仍控制了自己,这一掌只用了五成内力,却仍打得崔胜连退了十岁步才稳住,方站定便“扑”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不甚在意地随手抹去,垂首沉默不语。在决定说出来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承受主上怒气的准备,可是他不悔。五年的时间,他看出了床上的人对主上的影响力,因此在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