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明松了一口气,忙道:“属下绝无虚言。”
吉盛天冷哼一声,也没有说信是不信,只道:“是何人?”
“魔教的百草夫人。”
“百草夫人?”吉盛天五指收紧,“既然早已知道,为何之前不作禀报?”
呼吸被夺,赫连明俊脸顿时涨红,艰难地答道:“只因她既难寻又难求,属下怕主上会失望,所以——”
“哼!”吉盛天劈手将他扔在地上,“怕我失望?我看你是恨不得他死!”
“咳——咳——”赫连明剧烈地干咳,没有反对他的话,之前他的确有这种想法,只是他错估那人在主上心里的重要性,他一直知道主上对那人的执着,却没想到已经执着到这种程度。
“二十天,”吉盛天冷冷地看着他,“我只给你二十天时间,找出你所说的百草夫人。”
“是。”赫连明挣扎起身,单膝跪在他面前。
“至于她……”吉盛天指向瘫在地上的女人,“你亲自送她去地牢吧。”
赫连明一惊:“主上——”
“不要再说废话!”吉盛天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这已经是我能容忍的底限。”
赫连明听出他语气中的杀机,不敢再多说,垂首应道:“是。”
“你要记得,”吉盛天掐起他的下巴看着他,一字一字地道,“他活着,我还会留她一命;他若不幸,我必要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阴狠的语气饶是赫连明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忙道:“属下必不辱命。”
“哼!”吉盛天冷哼一声出了屋子。
屋里静下来很久之后赫连明才明确地感觉到自己两人生里逃生,艰难地爬起身将还在瘫在地上颤抖的妹妹扶起来,拍拍她的脸,道:“雪儿?你没事吧?”
“哥——”赫连雪如梦初醒,“我们死了吗?”
赫连明揉揉她的发顶,心酸地道:“傻丫头,我们没死。”
“天——他,放过我们了?”赫连雪不可置信地道。
“嗯。”赫连明点点头,没有告诉她这只是暂时的,“不过还要委屈你一段时间。”
“啊?”
“等一下我送你去地牢。”赫连明脸色沉重地道。
“为什么?”赫连雪惊道,“他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雪儿,做错了事是要受罚的。”赫连明正色道,“以前我太惯着你了,以至于酿下如此大祸,从今天开始我会改正这一点。”
“哥——”赫连雪还待要辩,却在哥哥严厉的面色下退缩了,“好了,我知道了。”
“这才是我的好妹妹。”赫连明欣慰地拍拍头,心里的阴影压下来——二十天,他还不知自己能不能做到?
救医问药1
魔教在江湖上很出名,并不是因为它有多强横,而是因为它有一个武功高强且酷爱惹事的教主——东方不败。他曾贪图美色强抢清门门主未婚妻,并将其打成重伤,只因一言不合逼得至英门走投无路,还无缘无故地将少林一青年僧人剥光了衣服丢进青楼……数不胜数的恶劣事迹引来武林正道召开武林大会围剿,他竟然嚣张地将魔教总坛的地址透露出去,激怒了一干英雄好汉,一大群人气势汹汹地杀进不周山,结果却连人家总坛的一片瓦都没有看到就被整得灰头土脸地退出来,从此便结下了梁子,东方不败三天两头去撩拨一下,正道人士隔三差五地去围剿一下,总的来说是魔教占着地利而处于上风,一直到近六年前。正道人士又组织了围剿,事先并没有报太大希望,去的人不算多,更像是一场小规模的骚扰,可在预计的围剿前几天当时的武林盟主季宏却意外地收到一份不周山地图,于是秘密联系了更多武林同道在数日之后一起攻入了魔教总坛,魔教中人措手不及之下仓惶逃走,之后数年消声匿迹。季宏等围剿之人在不久后纷纷倒了霉,所有人都猜测这些事是魔教做的,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饶是吉盛天用心经营了许久的情报机构也寻不出有关魔教的丝毫线索,这也是赫连明一开始不愿提出百草夫人的原因之一。说起来也是赫连明有运气,就在吉盛天给出他期限后不几天,新一代的正道人士不知从哪得知天都城外的黑木园就是此时的魔教的,夜探之时失手被擒,魔教之名再次震慑江湖。
今年天都城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十月才过了一半就迎来了第一场雪,天色渐晚,为初雪兴奋过后的人们纷纷躲进屋子里烧上热炕避寒,街上只有三两个顽童还在嬉戏以及零星几个今天不曾有收获的乞丐还在碰运气。
“嗒嗒嗒……”
四匹马拖着辆华丽的马车踏破地上的薄雪,停在福源客栈门前,引得小孩儿游戏也顾不得玩了,好奇地往这边张望。青年车夫才从车上跳下来,老少几个乞儿“呼啦”一声就围了上来,他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人碗里扔了几个子儿,挥挥手赶人,那些乞儿倒也有眼色,悄声道了谢后小心翼翼地退开。青年这才回转身,在车壁上轻敲两下,细声道:“爷,到了。”
车帘被挑起,一个容颜冷峻的青年抱着一大团东西跳下车,真的是好大一团,一层又一层皮裘裹着,若不是隐约露出的半张脸,怕是没人看得出那是一个人。青年的脚步只在原地微微一顿便飞快走进客栈,片刻之后一个面目俊朗的中年男子也跳下车,飞快跟了进去。
“爷,”客栈里早有人在等,赫连明一见几人便迎上来,“都安排好了。”
青年点点头,道:“带路。”
赫连明也不多言,忙将几人引至后院厢房,门一推开便扑面冲出一股热气,却是早就烧好了地龙的。
青年大步走到床前,轻柔地将怀中人放下,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又摸了下他的脸,见没有凉到才暗松了口气,道:“崔胜,你来给他看看。”这人正是吉盛天,半月前赫连明探得魔教所在地,他便匆匆地带着大牛赶来天都,因大牛的身体再受不得一丝凉气,这一路便如临大敌般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车上烧着四个炭炉,每日歇息也必事先派人安置妥当。
“是。”崔胜应了一声,却不上前,而是先走到火炉旁烤手。
吉盛天将运真气至两只手上,探进被中解开大牛身上的皮裘拉着他的右手露出腕处。
崔胜烤热了手,过去床边坐下,两根手指按在大牛腕间,片刻之后收回手,道:“还算稳定。”
吉盛天忙将大牛的手塞回被中,道:“你还能拖多久?”
“可支持十日。”崔胜答了,看了看他紧急的眉头,道,“魔教已近在眼前,主上可放下心些。”
吉盛天却没有展颜,只摇了摇头。
“主上是担心那百草夫人不肯医治?”
吉盛天摇了下头,道:“若单止不肯还好说,多的是办法可以使,我是担心她没那个本事。”
“百草夫人的名声属下也曾微有耳闻,听说她治病的手法与我等寻常人大有不同,对于疑难杂症颇有几分手段。”崔胜说的虽然是实话,但还是安慰的性质更多些,要是那百草夫人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厉害,他又岂会不立时说出来?不过如今他也想不出还有谁能治得了床上这人,且又是赫连推荐的,心里便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
吉盛天虽然心里清楚崔胜的话安慰居多,但他已经把百草夫人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听他这么一说倒真的轻松了些。有些疲惫地揉揉额头,道:“你这些天也累坏了,先去歇了吧。”
大牛这些天昏睡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崔胜要时刻注意着他身体的变化,以免他一睡就真的过去了,自是累坏了,可他看了眼眼眶微微陷下去的吉盛天,道:“属下还能支撑,倒是主上已经有三天没合眼了,就由属下先照看着,主上先眯一会吧。”
“我现在哪睡得着?”吉盛天视线粘在大牛惨白的脸上,苦笑道,“反正明天就能赶到黑木园,还是到时候再歇吧。”
崔胜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
大牛一直在昏睡,吉盛天给他喂了续命的药水,又搂着他看了他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往黑木园赶去,一个时辰后便到了地点。黑木园位于天都城以西五十里,占地十分宽广,足有两千里地,原为前朝某权贵所有,也不知这魔教怎么弄来做了总坛的,吉盛天命人查了却无丝毫收获,但他心里怀疑东方不败或许与天宇朝庭中人有什么关联。
叩开了园子的大门,吉盛天这边准备了一大堆求医的话,谁知别人一听找百草夫人便很热情地请他们入内,饶是几人都见惯了大风大浪也忍不住呆了一呆。
“主上,现在该怎么做?”赫连明暗中传音。
“既来之,刚安之。”吉盛天传音道,“我们有求于人,听从他们安排就是,随机应变。”
“是。”
门房要引着几人往园里走,崔胜赶紧道:“这位小哥,病人不能受寒气,可否直接将马车赶进去,再找一间暖好的屋子安置?”
“没问题的,园里的屋子大多烧着地龙。”门房笑道:“客人不识路,不如由我来为客人赶车?”
几人当然应了,他们的车夫便让到另一边,门房跳上车一扬鞭,“驾——”地一声将马车驶进园子。穿过层层花叶,一座古怪的楼房现出影儿来,那是一幢圆形五层楼方,整个楼被漆成了黑色,远远看去就像一段烧焦了的大园木立在那里。
吉盛天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诧,不明白魔教为什么要建个这么古怪的东西。
“驴——”门房将车停在楼前,跳下马车引着几人往楼里走,见他们面色古怪,不由笑道:“客人觉得奇怪吧?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对黑木楼很好奇呢!”
“黑木楼?”赫连明一边不动声色地四处打量,一边惊讶地道,“这名字倒贴切。”
“可不是!咱们这幢楼可不就像个烧焦变黑了的大木头,真不知道教主是怎么想出这个鬼主意的!”门房说笑着将几人引至客堂,一阵暖气扑面而来,果然如他所说是烧了地龙的,这楼里面却是漆成白色的,显得明亮宽阔,大门右侧的墙上镶着拔地而起的一个巨大的窗户,木框里却不是贴的却不是纸,而是嵌着一大块白色宝石类的东西,可透过它朦胧地看到外面的景色。
“小林子,你又在编排教主的坏话,小心他撕烂你的嘴!”大门左侧贴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