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钧和失笑:“放心,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否则我还有什么脸当这个王爷,还有什么底气去跟大楚的百姓说我能带他们光复北疆。”
“那就好。”转身靠在桌案上,付东楼问道,“明天就是中秋了,你想怎么过?”
柏钧和黑亮的眸子好似两枚黑曜石,闪烁着沉静的光芒却又透着一种奇异的魅力诱着人沉沦。付东楼凝视着这双眼睛出了神,竟是没听到柏钧和说什么,直到柏钧和纤薄的唇再次动了起来才唤回了付东楼的注意力。
“想什么呢,我说话你都没听到。”拉了一下付东楼的手,柏钧和将白皙的指尖捧到唇边吻了下,“看来让人给你做的护指还是有用的,这次手没怎么伤着。”
柏钧和说的护指是上好的小牛皮做的,十指分明,紧着付东楼的尺寸很是合贴,既能保护手指又不影响活动,很得付东楼喜欢。现在只要不是要求手感的活计,付东楼都会带着那副护指来做。
“没什么……”脸颊微红,付东楼抽回手唇线轻挑,“突然觉得你的眼睛特别有魅力。”
一句话把柏钧和说得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初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是直愣愣的看着我,当时那情景可是膈应我了。可是现在我觉得自己运道很好,以前我们关系那么差,我却依然能吸引你的目光。若能一生如此,便也别无所求了。”
羞窘之下付东楼笑骂了一句:“你现在越来越肉麻了。”
“有感而发罢了。”柏钧和叹了一句,将凭几挪到背后靠上去,舒展开修长的双腿微微抬头看着付东楼的眼睛,“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回忆父卿这些年的生活,细细思来,父卿这十年过得太不容易了。”
“父王与父卿的感情,旁人恐怕很难体味一二。当初父王薨逝的噩耗传来,父卿没有掉眼泪,可哪怕是没长眼睛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哀痛。我想若不是我当时还小,父卿大概会随父王而去,或是在父王的墓边结草为庐去过活死人的日子。”
“父王当年选择诈死,一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也一定不会比父卿好过,可这些年来但凡有些差池,我们的生活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思忖起来都觉得后怕……”
“我没想过中秋要怎么过,原本中秋该是我们大婚的日子的,可现在忙成这样显然是顾不上了。曦瑜,我是经常上战场的人,也许以后我们会有很多个中秋会是在军营里过的,也有可能是我们分隔两地,还有可能……只留下你一个人。”
“楼儿,答应我,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方式好好生活下去。”
柏钧和话里透着一丝悲凉,付东楼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俯□主动吻上柏钧和的唇,付东楼用力揽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安慰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不信我来到这个时空是毫无缘由的,你是我在这个时空的羁绊,我们在一起,一定可以开创一番伟业,否则我来到这里的意义又在哪呢。”
“我只是想把话说在前面而已,世事无常,又有谁能真正知晓天意呢。”大概是觉得这副样子太过颓废,柏钧和自嘲一笑,回抱住付东楼直接将他拉进怀里,“伤春悲秋的,让你见笑了,实在是眼下的日子太过美好,让我得失之心愈发重了。”
“被你这般在乎……其实我也……”声音一下子小了下去,付东楼暗笑自己太过扭捏跟个丫头似的。鼓起勇气在柏钧和腿上坐直身子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语气坚定,“我很开心你这么在乎我。”
“你是我的王卿,注定与我共度一生的人,我不在乎你难道要去在乎别人?”抬起身子在付东楼脸颊上吻了一记,“瑞王是不会娶小的,你放心。”
站起来在柏钧和腿上假踢了一脚,“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可都是一夫一妻的,敢找小的那是犯罪,你要是起了外心我就让你变成墨竹那样,再给你找一大群莺莺燕燕围着,让你有的看没能力吃,烧死你!”
“真狠,哈哈。”柏钧和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营帐里,“曦瑜,真有你的,太狠了。”
不说还好,一说小老婆,付东楼突然想起柏钧和要篡位的事儿。
“你要是当了皇上可怎么办?你总要有儿子继承王位,到时候还不是要找女人生孩子。”就算羽林军里都是自己人,付东楼还是压低了声音,眉头紧蹙好像急着生儿子的是自己似的。
“成都传来的消息,皇兄后宫里有人怀孕了。父王和父卿的意思是好好培养这个孩子做我的储君,具体的并未细说,很多情况恐怕要等我们回去才能知道。”柏钧和也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安排,可他的两个爹都不是无聊无脑的人,这么做必有道理,倒也没急着深究或是反驳。
“你放心,他日我登基为帝,你就是大楚的皇后与我共掌天下。不会有任何男人或者女人来给你添堵,也不会有任何人顶着妃子的名号活在皇宫里,你也不会是后宫中皇帝的玩物,你会是这片江山的另一个主人。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柏钧和的眼神语气不容人有半分质疑,言辞间尽显一国帝王的威严,仿佛置身九重御阶之上诏谕天下,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承君一诺,永不相负。”心中被激起的竟是万丈豪气而非儿女情长,付东楼不知道自己的心境是不是不恰当,可这就是他心里最真实的写照。
也许这才该是瑞王与王卿的爱情,不是内宅后院里的缠绵悱恻花前月下,而是指点江山君临四方。
“有此一言,我攻取长安心中再无挂碍。”柏钧和的话停顿了一下,沉声道,“曦瑜,后日我便要带领羽林军的轻骑从子午道直取长安,你留在汉中有两件事要做。与公输哲加紧研制神臂弩,一旦能够大量制作就运往前线,此其一。”
“其二,汉中大营将由你以瑞王卿的身份总领,江涵和翟夕会留下来襄助你的。”
“你要保重自己,等我将长安献于你的王座之下!”
“这怎么行!”
突然降临的重任让付东楼有些接受不了,他对治理军队一窍不通,柏钧和怎么会让他在后方坐镇羽林军?
晚饭前刚从成都飞隼传来消息,柏钧昊下旨恩赐付泽凯定国公爵位加三代世袭,授大司徒衔,同时诏谕朝野今后不再设中书令一职,设置检校中书令两人行使中书令的职权。这样一来,付泽凯表面是风光了,可手里的实权却被柏钧昊收的一干二净。柏钧和这个时候将羽林军大权交给自己这个还没正式册封的瑞王卿,明摆着是和皇帝打擂台。
虽然柏钧和要篡位在两人之间不是什么需要避忌的话题,也时不时就拿出来私下念叨两句,可付东楼到底是没搞过政变兵变的。闲聊起来不觉得,此刻重任在肩才真切地体会到这个话题的沉重。
“卓成,统领大军安定后方是何等重大的事情,一个差池就可能对战局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我一个文人从来没上过战场,你怎么会想到让我挑大梁?”
“不是说了吗,江涵和翟夕都会留下来帮你,你别担心。”柏钧和站起身领着付东楼走到帐,自己除了外衣鞋袜靠到榻上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地方对付东楼招了招手,“过来陪我靠靠。”
依言除了鞋袜上榻,付东楼被柏钧和揽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情人结实的臂膀不无担忧地说道:“你就要带兵上前线,何必在这个时候刺激皇上,他要是对你下绊子可怎么好?皇上刚夺了我国公爹的实权,你就让我统军,你是真不怕把皇上气死。”
“皇兄为什么要夺了你爹的权柄?还不是因为他觉得付大人与王府走得太近怕自己被架空。他拿你要做瑞王卿做借口,让付大人以外戚的身份避嫌,我当然不能让付大人吃亏,总要真把权柄给了你才算让付大人的‘外戚’之名副实了。”
柏钧昊这一手让付东楼觉得好气又好笑。自来“外戚”说的都是皇上的母族妻族,哪有说王府的亲家是外戚的,柏钧昊这是紧着给弟弟拔高身份啊,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等你正式受封瑞王卿成为羽林上将军,军务一样是要你过手的。纵使不喜欢,也不能一无所知,现在有翟夕江涵在,你提前学学也是好的。战时的经验是不打仗的时候学不到的,汉中固若金汤你并不需要太担心,熟悉下羽林军的日常调度人事安排就好了。”
吻了吻付东楼的额角,柏钧和对媳妇的能力很有信心。凭付东楼的聪慧,认真学起来应当很快能上手。
付东楼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我认为我们不该在这个时候和皇上对着干,木炎现在肯定躲在皇上背后出馊主意拿皇上当枪用呢,皇上也许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木炎就不好说了。我们在前线这么张扬,王太卿殿下在成都的日子会不会不好过?”
这时候付东楼能替自己的父卿着想柏钧和自然觉得贴心受用,另一条手臂搭过来抱了抱付东楼的腰浅浅一笑:“且不说父王回来了,哪怕是我们都认为父王不在了的那段日子里,又有谁能给父卿难过。”
说着柏钧和又是一叹:“你素来不在权谋之争上动心思都能看出是木炎利用了皇兄,可皇兄自己却一无所知,真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柏钧和这榻上的席子是玉片编的,躺上去凉飕飕的,即便是夏日里两人挨在一起也不觉得多热。为了躺得舒服点,付东楼坐起来把外袍脱了朝衣架上随手一扔才躺回来,接着刚才的话说:“我上学的时候主修的是文学和机械制造,但我更偏爱的是史学考古。我祖父是国学大家,他收藏的各种官修史书稗官野史我从识字就开始看,一看二十多年也算长了见识了……你那个皇帝哥哥真不是个聪明人。”
“原来你比我还要年长几岁。”柏钧和眉毛一挑,惊讶之外仿佛有几分不悦。
“我来到这个时空之前可是二十二岁了呢。”明白柏钧和是大男子心态受了打击,付东楼心里偷笑嘴上却没去挤兑他,反而宽慰道:“男人成熟与否看年龄没用,像你这样从小生活在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环境里,一岁顶十岁,我算算啊,呦,你今年两百多岁了吧。”
“就你会说话。”稍稍用力勒了付东楼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