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就在他走出一段距离后,那辆银灰色沃尔沃便发动了引擎,慢慢跟在他身后。
今年外面几乎没有出租车,公交车也停运了,站里唯一一辆摩托车也被苗雨骑走了,严洛晨只好徒步半小时到最近的家乐福超市。远远的看见超市大门敞开着,进进出出不少顾客,严洛晨松了口气,紧了紧衣领加快步子。刚刚急着出来忘了系围巾,现在脖子里冷飕飕的。
买了两瓶醋从开着暖气的超市里出来,迎面一股冷风,吹得严洛晨一个哆嗦,室内室外温差大,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下意识缩着脖子。
忽然脖子一暖,一条围巾经由一个男人的手围在了他脖子上。
“怎么是你?”严洛晨惊恐地后退几步,震惊而又无措地瞪着来人,差点丢掉手里两瓶醋。
周淮的脸上有肉了,但比起以前还是差点,头发打理得很整齐,穿一套休闲款的西装,外面罩一件羊绒大衣,身姿笔挺,很精神,站在寒风里像棵柏松,他正含笑看着严洛晨。
“怎么?很意外吗?”
“你不是在牢……”操,他倒是忘了,周淮这家伙进出监狱就跟进出自己家差不多,“你出现怎么也没个声响啊?吓死我了。突然就把围巾搭上来。”
周淮抬手将不规则的围巾理了一下,动作相当自然,“抱歉,看见你站在这儿缩着脖子,就擅自帮你戴了。”严洛晨蹙眉扭过身,明显的躲闪,周淮的手停在半空滞了一瞬,随后放下揣进大衣的口袋里,“这么冷的天,怎么不戴围巾就出来了?”
严洛晨的眉头皱得更深,老觉得周淮这话听起来不对劲,可又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于是有些不耐地说:“你管我呢。年三十的你不回家在这儿干嘛?”
严洛晨很烦躁,心里一直一直在说不会再跟这个男人有牵扯,却又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就遇到他,跟他产生交集,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说到却做不到的家伙,很是对自己恼火。
周淮丝毫不介意他的躲闪,双手放进大衣的口袋里,嘴角带笑,眼里却一片落寂和忧伤,“你知道的,我并没有家。”
“开什么玩笑,你周淮要没有家,那X市还有谁能有家?”严洛晨忍不住讥讽他,“你周家那么大,人口那么多,上至你爷爷下至你儿子,几十口人,这样也叫没有家?我看你是到我面前来显示你的优越感来了吧。”
哪怕不像刚开始那样刻骨的怨恨周淮,可想到他曾经做过的事,口角上还是克制不住会恶言相向。
周淮的眸子一闪,“哦?你怎么知道我有儿子?似乎,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对外张扬过。”
严洛晨的脸唰地白了,提着便利袋的手握得死紧,隐隐发颤。
周淮这家伙真能抓他话里的漏洞。
严洛晨忽然哈哈大笑两声,指了指周淮有点痞气地说:“我哪儿知道你有没有儿子啊,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哈哈……你这家伙真不经逗。”
周淮愣了愣,随即淡淡而笑,“是吗,原来是这样。”
严洛晨白他一眼,“肯定是不知道啦,我不过跟你在监狱里有那么一段交情,事后在电视新闻上看过有关你们家的报道,除了知道你很有钱,家族很大,能知道什么呀?”含着鄙视和不屑的视线在周淮身上转了转,“不过看你的样子,也是三十好几了吧,这个年纪有个儿子也不稀奇啊,还不对外张扬,你怕你家大业大有人绑架你儿子勒索么?”
装出这种玩笑般的样子,应该能糊弄过去吧。
可是这样满不在乎的说出这些话,心底仍然微微泛着疼。
周淮很深沉地看他,半晌后失笑,“洛晨,你真的跟我死去的爱人很像。”
严洛晨感觉有什么从额头上滑下来,他僵硬地笑了笑,视线偏向一边,又用玩笑的语气说:“诶,这种套近乎的方式老套了哈,虽然咱俩是一类人,可我绝对不会看上你。”
周淮摇摇头,“凡事都没有绝对的。”他转了个身,面向大街,看着家乐福对面石榴广场上巨大的喷泉,眼神悠远,“即使是死了的人,都有活过来的可能。”
严洛晨的心一霎那像是被什么重重撞击了一样,急速下落,惶恐不安,“开、开什么玩笑,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会活过来。”
“我只是打个比方,这世上的事,没有绝对。”周淮侧过头看着严洛晨,“所以说,你也许有一天会对我产生好感,并非绝对。”
严洛晨的呼吸有些急促。
周淮抽出手扶住严洛晨的手臂,眼露担忧,“你在发抖,是不是很冷?”
严洛晨忽然大力推开周淮,因用力过猛,手中的陈醋碰地掉落在地碎掉,浓郁的酸味瞬间弥漫开。严洛晨双眼赤红地瞪着周淮,吼道:“滚你妈的,老子才不会对你有好感,少他妈自作多情。”
严洛晨头也不回地跑掉了,周淮站在原地,深邃的眸子一直凝望着他消失在远处。鼻息间萦绕的全是那浓浓的陈醋味道,低下头,看见摔碎的瓶子,周淮莫名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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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不知怎么挨到破了300收。
真不容易,几个月了,好不容易上一次榜,咋感觉没啥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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