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清冷。
“即使你死了,也不悔?让她看一眼就真的满足么?”裴逸的黑眸死死盯着兰儿,仿佛是要看到那双黑眸的最深处,拨开一层又一层的黑雾,探寻到最真实的地方。
兰儿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开口,微微垂下脸庞,卷曲挺翘的睫毛遮盖住了那双美丽而又无神的双眼,就像一尊美丽的人偶,美到要夺去人的呼吸,却是没有生命。
是啊,他不顾一切的解开了那道枷锁,身高在不断的抽长,身体的各个地方也在处于不断的变化,声音也渐渐恢复,就连容貌也开始产生变化,他放开一切,想要回到自己逃避的那个模样,为的,就是让她记住自己,让她深深的记住自己。
原本他以为可以装作一个小女孩儿就那样跟在她身边,只要能时刻看着她就足够了,然而他忘记了,忘记了就算再如何伪装,他也不是小女孩儿,就算自己的身体已经萎缩到那种程度,他也是个男人,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他一直默默的看着她,看着她和别的男人说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甚至是,一拥有了她。他以为自己可以平淡的接受这一切,但是他错了,错估了自己的忍耐力,错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他想要变回去,想要恢复到男人的样子,光明正大的陪在她身旁,不管是以什么身份!
那个人一直在找他吧,他把身体变成小孩子的样子才躲了过去,现在他也不想顾虑这一切了,内心的渴求占据了最上风,他想要成为她的男人,他想要拥有她。
让她看一眼又怎能满足啊,让她记在心里也是不满足的啊……他的心到底有多贪婪,他的占有欲到底有多强……他有多想把她囚禁在自己的身边,把她牢牢的困在笼子里,就如他以前那样,把所有喜欢的东西强势的占有……甚至是摧毁!
他不能,他不能这样对她有多少次压抑住了自己嗜血的心理,有多少次遮掩住了自己渴求的双眼,他不能这样,这次再也不能了。
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敢靠近他的温暖,这次说什么他也不会失去她,不能失去她!
裴逸看着坐在那一言不发的兰儿,那种倔强和固执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人,一样的执拗,一样死寂的眼睛,一样的让他放心不下。
“你的身子可以治好。”裴逸轻飘飘的丢出一句话,兰儿猛然抬起了小脑袋,那双眼里是不敢相信。
“不过能治好你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师兄。”
兰儿点点头,眼中的光亮在点点闪烁,想到自己这个残破的身子竟然可以痊愈,一种不知名的冲击流进了心底,犹如一片死寂的沙漠,被扬起了阵阵风暴。
“能撑得过两个月么?”
兰儿点点头,裴逸也是不禁神情一松,两个月,他给师兄传信师兄赶过来,应该是足够了。
门在这时突然被人推开,楼漠白走了进来,裴逸淡淡的问,“竹侧君可是有事找王爷?”
楼漠白点点头,“兰儿的嗓子怎么样了,是不是快痊愈了?”
裴逸淡笑,“兰儿姑娘的嗓子的确有转好的迹象,不过这些日子却是避免开口,以免重蹈覆辙。”
楼漠白走到兰儿身边,捏了捏她光滑的小脸蛋儿,细细的看了看兰儿的五官,也许是这孩子成长的缘故,这五官总是带着一点点陌生,细细看去,竟然恍惚是在看一张别人的脸。
“恩,那就不要开口说话了,天色不早,我们休息吧。”楼漠白对着兰儿暖暖一笑,拉着小姑娘的手走到床边,裴逸也跟着走过来,看了眼比较宽阔的床铺,楼漠白让兰儿睡在最里面,她则是睡在中间,裴逸则是睡在了最外面,在楼漠白的心里,兰儿毕竟是一个姑娘家,自然是要和裴逸隔开的。
三人一字排开,都有些拘谨的躺着,屋子里面的灯灭了,陷入了一片黑暗,外面似乎还有着嘈杂的声音,客栈的大厅里似乎还有着人在高声喧闹,这不是一个可以安静入睡的夜晚。
楼漠白微微动了动身子,就碰到了裴逸,这是她和裴逸第二次同床共枕了,身子往兰儿的方向悄悄的挪了挪,但是也没挪多少,楼漠白干脆转身,转到了兰儿的这面,兰儿此刻正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楼漠白,楼漠白一见,不禁轻轻的盖住这双美丽的双眼,“看什么,快睡觉。”
卷曲的睫毛在掌心轻轻刷了几下,带来了一阵痒的感觉,兰儿还是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小脸恬淡的睡颜让楼漠白不禁再一次感叹,天生的美人那闭上眼睛,楼漠白不由自主的还是担心了一下隔壁的情况,刚才过去的时候上官绝虽然和竹笙表面平静,然而楼漠白多少还是揣着一份忧心,那两个真的能和平共处一夜么,还真是个未知数……
楼漠白侧着身和兰儿相对,裴逸则是半天没有动作,当听到楼漠白传来平稳呼吸的时候,裴逸轻轻的侧转自己的身子,看着楼漠白对着自己的后背,俊秀的脸庞微微一动,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扯过楼漠白的一缕墨发,缠绕在自己的指间,看着自己指间那抹柔顺的黑发,裴逸淡淡的扯开嘴角。
这一晚楼漠白睡的也是比较安稳,夜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到了天亮,楼漠白再次诧异的发现自己是窝在了裴逸的怀里,身旁的兰儿似乎早早就起来了,反正当她睁眼的时候床上只有她和裴逸,而且自己的姿势依然是考拉抱着尤加利树的状态。
“王爷,该起了。”裴逸轻声说着,刚醒来声音带着略微的沙哑,看着自己怀里明显一脸迷茫的小女人,裴逸的心就暖了。好看的手指游走进楼漠白的黑发之间,一顺到底的柔亮黑发自他的指间穿过,楼漠白似乎还处于当机状态。
“王爷莫不是还想再睡一会儿?”裴逸悄悄的垂下俊脸,直到鼻息喷到了楼漠白的脸上,楼漠白这才后知后觉的猛然移开身子,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这过程连看都没有看裴逸一眼。
匆匆的推开门,楼漠白用逃的速度冲了出去,刚冲出去就见到了从隔壁房间走出来带着面纱的竹笙,竹笙见到楼漠白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又憋了回去,只是蹦出来一句,“漠白,你醒了。”
楼漠白点点头,往楼下行去,竹笙在经过门边的时候看到了在床边整理衣服的裴逸,竹笙微微一愣也是随即快步走了下去。
楼漠白刚一下楼,就看到了客栈大厅里太女一方,人似乎已经都起了,太女坐在那优雅的吃着早饭,虽说外面的粗茶淡饭远比不上皇宫的美味佳肴,然而太女倒是没有丝毫的抱怨,也吃的下去。
太女见到楼漠白下来,微微点点头,当看到跟随在楼漠白身后下楼的青色身影时,眼神一闪,迅速移开了目光。
竹笙自然也是看到了太女,面纱下的小脸皱了一下眉,然后脚步紧跟在楼漠白的身后,再也没有朝太女那边看上一眼。
兰儿和上官绝早已经坐在桌旁,上官绝带着面纱看着从楼上下来的楼漠白,似乎是有些不高兴,楼漠白坐在上官绝的身边,捏了捏妖孽的手,就听到妖孽耳语的不满,“王爷起的还真够晚的。”
楼漠白笑笑,竹笙也跟着坐了过来,裴逸也带着面纱下了楼,也坐了过来,这一桌子坐了四个绝色之人,楼漠白在外人的眼中定然是艳福匪浅,却只有她自己一人能体会个中滋味了。
动筷吃早餐,刚吃了一会儿,二楼就又有人下来了,正是那王佩一家,王佩和两位夫郎走在前面,她的儿子则走在后面,只不过神色有些萎靡,楼漠白不禁好奇的瞧了一眼,发现那少年的黑眸总是幽怨的看着太女,而且王佩在见到太女的时候似乎很尴尬,不由得心底发笑,看来昨天晚上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一行人都默默的吃着早饭,吃完了早饭之后,也准备继续启程了,要在这个小镇转水路去往岭州,要去江南还是走水路最为方便快捷。
马车自当也不能就这么搁置不管,雇了几个可靠的人,小叶轻点了一下重要的包裹衣物,这辆舒适的马车和太女那辆马车都差人由陆路出发,赶去岭州回合。
走水路自然是要坐船,太女似乎早有准备,在码头众人见到颇为巨型的大船时,都有些惊讶,尤其是那王佩一家,看到大船时双眼都是微微发光,虽然她们久居京城,亲姐姐也是一城之守,然而这样的大船,这样的手笔却是见都没见过。
王佩的儿子看着太女卓然绰约的风姿,似乎是下定了什么主意般,一扫今天早上的萎靡气势,仿佛有种跃跃欲试。
楼漠白虽然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习惯了,众人依次都上了大船,太女倒是没有第一个,而是缓缓的走到楼漠白的身边,竹笙、上官绝、裴逸、兰儿都已经上船去了,楼漠白见此不禁停下了脚步。
太女走了过来,黑眸望了望大船,终是低低的开口,“三妹,你可带了防晕船的药?”
太女的话让楼漠白惊讶,调笑的说了一句,“怎么,大姐晕船么?”
太女一听,身子不由得轻轻一颤,黑眸看了楼漠白一眼,那里面似乎有着丝丝怒火,“三妹,你没有忘记竹侧君晕船吧。”
楼漠白一听,不禁下意识的看了太女一眼,两人的黑眸相对,太女那双温雅的眼底窜起的丝丝火苗,楼漠白看的真切,缓缓扯了扯嘴角,“当然,三妹记得。”
太女没多说什么,只是神色微冷的上船去了,楼漠白脚尖一点,也是飘飘然落到了船上,对着裴逸低语几句,裴逸点点头。
所有人都上了大船,立刻拔锚起航,大船的船身犹如一道厉斧,划开了道道水浪,看着船边不断翻涌的浪花,楼漠白靠在栏杆之上,想着什么。
刚才和太女的四目相对,太女眼底的怒火她瞧的真切,自己刚才那一声调笑似乎触动了太女未知名的底线,不然她也不会轻易的就将心中的情绪摆在明面上,竹笙,看来太女的心里一直都有你啊,只是不知道这重量有多少罢了。
“三妹在这里可是欣赏风景?”太女温雅的声音传来,楼漠白扯出了一抹淡笑,回身看着这个已经完全隐藏好情绪的大姐,“是啊,这次出来就走出行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