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做什么?”冷哼一声,萧武瞪着眼睛看他。
“爹是在说笑么,亦然不过就是想念家中父母兄弟回来看看,难道爹以为亦然是回来看笑话的?”萧亦然站在大堂正中央,带着淡漠疏离的微笑对着萧武抱拳行礼,口中继续说道:“陛下抬爱,亦然身体近些年来一直很弱,所以免了跪拜,还望爹爹见谅。”
这话说出来不只萧武愣住,就连一旁的两兄弟与孙管家也愣住。
萧亦然这次回来是找茬的吧?进门脚步站定就连着两句话都戳了萧武的痛处,不是来找茬的是什么?
啪!
“你这个孽子!”萧武被他两句话说的怒气上升,直接抬手将桌子上放着的茶杯挥手像他扔去,茶杯在萧亦然脚边碎裂。
“子不教父之过,爹爹可别再给自己添那莫须有的罪名。”萧亦然动了动脚往一旁干净的地方挪了挪,看了眼被茶水溅湿的衣摆轻皱了下眉,“这衣服可是亦然最喜欢的,爹爹失手弄脏了是不是要赔给我?”
那样子,那语气,就好像他们父子两人不是分别多年后第一次相见,而是在一起生活多年感情很好的样子在撒娇。
“你……”萧亦清愣了下,随后站起身指着他瞪大眼睛,“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不给爹请安行礼,还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样子来挤兑爹,现在又跟爹说让他赔你衣服,你当你的衣服是天蚕丝做的么!”
他以为自己这么说萧亦然会觉得羞愧,可万万没想到,萧亦然居然理所当然的点了下头,甚至还颇为惊讶的瞪圆眼睛看向自己,“你是二哥吧?我记得你的样子,二哥你怎么知道我的衣服是天蚕丝做的?我体寒,陛下担心所以特意让御衣房的绣娘做了几套给我。”
说完这话还脸红了下,微微半抬着头看向瞪眼睛的萧亦清,笑了笑,“因为是陛下赏的,所以亦然很喜欢。”
小青子在他身后一直垂头站着,忍笑忍的颇为辛苦。
他家公子所有的衣服都是天蚕丝制的,哪谈得上什么很喜欢。那些御用的东西在他家公子身上可是一样都没差了去,要说公子的用物和陛下差了什么,恐怕也就只有丝线染织的颜色而已。
他还记得上次公子拿着帝印把玩,后来被雪球惊扰失手将帝印掉在地上摔了一角,当时陛下怎么说来着?
没事,这帝印缺了一角也算是独特,起码不会有人仿造了去办坏事假传圣旨……
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圣旨上的帝王印章缺了一块的原因。
悄悄抬手擦了下鼻子,小青子扫了眼萧亦然的衣摆处,撇撇嘴。这衣服就算公子不嫌弃洗洗再穿陛下估计也不会允,真是可惜了。
“一口一个陛下,你这个孽子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不成!”萧武被他那种带着炫耀的语气说的恼羞成怒,站起身两步走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赤红着眼睛怒瞪他,“小小年纪就知道魅惑君王,你进宫就学会了怎么去当帝王的豢宠么!”
“这话从何而来?爹你误会儿子了。”嘴角的笑容保持完好,他抬起肤色略比常人白皙的手挥开萧武的钳制,低头拍了拍褶皱的衣襟,“若是陛下听见这话,又得给爹记下一笔诽谤君王的重罪,爹你可要慎言。”
这话说完,就见萧武的表情变得狰狞,那怒火已经直冲头顶,若不是萧亦明眼疾手快的上前将他拉住,恐怕他那挥来的巴掌已经拍在了萧亦然的脸上。
“小弟!”萧亦明皱着眉,看向这个让他没什么印象的弟弟,带着恼怒的神情不赞同的叫他,“你怎么能这么和爹说话!”
就算萧武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他们的爹,为人子怎么可以如此出口重伤父亲。
“你是大哥?我说的话可是为了爹好,陛下虽是年轻可不代表他是傻的,爹以为自家说什么都无所谓不会被陛下知道,怎么就不想想隔墙有耳的道理?我好心提醒爹一下,大哥你做什么还要训我?”
微微斜眼,萧亦然退开一步弓腰双手抱拳作揖,“既然家里不欢迎亦然,那亦然也就不在叨扰,”拍了拍手,从门外进来两个黑衣男子,手里抬着一个红木箱子放在地上,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向着萧亦然行了礼然后出门离开。
“这是亦然为爹与二哥准备的礼物,想来爹和二哥都会喜欢的。”带着笑意,他歪头示意小青子将箱子打开。
小青子点了下头,虽然他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那两个男人会突然出现,不过想也知道肯定是影卫。他上千打开箱子的扣锁,瞬间,恶臭散发出来。
瞄了眼箱子里面,他脸色变得惨白,却是忍住了惊叫。
萧武转眼看去,被里面的东西也吓了一跳,然后就是滔天怒火。
“你这个畜生,拿这些东西来是想做什么!”推开拦着自己的大儿子,萧武上前就想挥巴掌去打萧亦然,可惜挥去的手掌被萧亦然手中竖起的扇子挡住,堪堪停在他脸颊旁边怎么也没办法在动一下。
而萧亦清在见到箱子里的“礼物”时,更是因为鼻间的恶臭与“礼物”当场反胃吐了出来。
萧亦明比他稍微好些,他只是白了脸色,不过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在强忍着呕吐感。他清楚的知道,箱子里的那三具腐尸一定就是被他弟弟乱棍打死的一家三口。
萧亦然看了眼脸色胀红的萧武,放下扇子退后一步,唰一下打开扇子挡在鼻间只露出那双带着嘲讽笑意的眼睛,“爹你不喜欢?这可是你让人丢在乱葬岗的,亦然只是觉得既然爹要帮二哥处理就该处理的彻底些,喏,就比如说这样。”
抬脚走到箱子边,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打开塞子倾斜小瓶,里面的液体流出滴在腐尸上,刺啦刺啦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白色的烟雾与酸臭味道,那些腐尸慢慢的被化成一滩黑红的血水,不一会儿,箱子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爹,二哥,你们不用谢我,这是儿子应该做的。”收回小瓶,他对着两人一笑,说的那叫个谦虚。
“小主子,陛下让您回宫,晚膳已经备好。”不知从哪里出现的黑衣人站在萧亦然身后开口说话,声音打破的室内诡异的气氛,更是让萧亦明松了口气。
如果再让萧亦然呆下去,恐怕不是他爹被气病,就是二弟被吓疯。看了眼萧亦清脚下的那滩水迹,他皱眉。居然被这么点东西吓的尿了裤子,他爹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这个没用的二弟。
萧亦然显然也看见了,不过他可不想在这个恶臭的屋子里呆下去,弓腰又作了个揖,“亦然告辞,爹早些休息,你年纪也大了,不要劳累过度伤了身体,”直起腰看向萧亦明,他笑道:“许久未见大哥,若是陛下不让人来找弟弟回宫倒是想跟大哥多说会儿话,哥哥要是有时间就多进宫走动走动,陛下平时太忙没时间陪弟弟,哥哥来了也能陪着弟弟解解闷,还能跟陛下讨论讨论边疆的战事。”
萧亦明一愣,他听出了萧亦然话里的意思,微微点了下头。
“那亦然就先回去了,改天再回来看爹。”再次作揖,直起腰后转身就走,至于萧武要说什么,抱歉,他不想听。
为什么没去见他娘?有什么好见的?而且他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待下去。
他走后将军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知道,只不过他知道,明天他会在宫里见到萧亦明,这就够了。
回到政德宫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萧亦然今天走了不少路,身体疲惫脸色明显有些苍白。
“陛下,萧公子回来了。”小栗子在殿外看见正往这面走的萧亦然后赶紧跑进殿内,对正在批阅奏折的殷天齐小声说道。
“嗯,传膳。”殷天齐放下毛笔起身往外殿走。
见到萧亦然的时候他愣了下,随后皱眉。
虽然刚才跟着萧亦然的影卫已经把他在将军府做了什么都一字不漏的回禀给他,可是看着萧亦然身上带着褶皱的衣服外加那明显不好的脸色,他的心还是跟着揪了一下。
“萧武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让你受委屈!”
听听,听听,这就是咱们英明神武的陛下,那扭曲事实的功夫无人能及。
抬手将小孩搂在怀里上下打量,见他身上没有什么其他痕迹才算稍微放心,揽着他的肩膀往室内走,边走还边教育,“不是给你拿了牌子出宫,那萧武敢欺负你怎么也不知道拿牌子出来。”
“……陛下,你好坏。”萧亦然抽搐着嘴角,抬手让殷天齐亲自给他换衣服。他算知道了,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完完全全都是殷天齐把他教坏了!他以前可是很善良的,不对,他现在也很善良。
“哼!”殷天齐冷哼一声,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脸蛋,眼中带着笑意看他撅着嘴不满的瞪视自己,没忍住色心,将他搂进怀里低头在那粉嫩嫩的嘴唇上亲了一口还轻轻咬了下。
“还在生气?”
“生什么气?陛下是不是折子看多了头昏?”萧亦然抬着眼皮看他,轻哼一声伸手把他推开自己系了腰带,“奴才犯的着为那些有的没的生气么。”
“你这还不是生气?”好笑的将他拉回来,殷天齐凑过去用鼻子磨蹭他的脸颊,“朕也有不得已。”说的这话带了些无奈,他知道小孩会理解他,可他也知道,小孩理解归理解,却不会认同。
萧亦然抿着嘴不说话,刚刚那点儿好心情全被殷天齐破坏了去。
“算了,你还小……”轻轻叹了口气,殷天齐放开他拉着他的手走出室内,他还是有些心急了。
萧亦然跟在他后面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出一头多的殷天齐,心里特别不舒服。
他知道身为一个帝王的指责,他也知道帝王必须要有子嗣,可他却不想殷天齐有自己的孩子,或者说,他不想殷天齐有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亲近的人。
就像是刚刚的拥抱与亲吻,他只想让这个人对他自己一个人做,光是想想殷天齐抱着其他人的样子,无论男女,他都觉得心里生生的发痛。
那种痛比当初他决定成为药人的时候还痛,更甚至还让他鼻子发酸想哭,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可他就是这样,他不想让他有其他人,所以他说了。
“我不想你有别人……”
这话说出来,不只他自己愣住,他刚刚是再想,可居然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