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事,只是需要把身体调理一下,包括你。”廖老先生淡淡道,“还年轻的时候千万要珍惜身体,没有什么比天赐的健康更为可贵了。”
陈述顾寒虚心受教。
廖老先生的手很巧,折牛皮纸包住那些称好斤两的药材包好,折的地方简单却又有效,拿过来一个纸袋子装着,用笔在上边标注了一下,“这个是他的。”他指了指顾寒,“我再给你开一些药,一起调养。”
“劳烦您了。”顾寒出声。
“来者即是缘,慕凛把你们介绍来了,自然是关系好的,人也不错的,所以也当多交了两个朋友,虽然是小朋友,看上去也是不错的。”廖老先生大约是平日里一直独居,陈述看周围的物品摆设,发现东西都是单人份的。他抬头看着对面,发现墙上挂着一张老旧的照片,边框是木制的,照片中的两人面孔都很年轻,左边看起来应该是廖老先生,右边那个人陈述不认识,但看起来两人笑的都很羞涩,羞涩中带着甜蜜。
廖老先生星目剑眉,年轻俊美,旁边那人比不上他看起来是那个时代“潮”的美,却有一种读书人的韵味,看起来像是一个学者。两人西装革领,对着镜头,很认真。
陈述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心酸,廖老先生抓药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孤独,带着老花镜,室内都是中药味,初时闻起来有些生理性厌恶,但不知是呆的时间久了,还是此刻的心境变了,陈述觉得没有开始那样的反胃,反而可以细嗅到窗外院内木槿花开了的味道,有些淡淡的铁锈味。
“怎么了?”顾寒低声问他,脸轻轻往陈述的方向侧了一侧。
“待会儿出去和你说。”陈述不敢在这里提及这件事儿,怕老先生听到了伤心,慕凛说一人独居,伴侣早已离开,现在在这里只是怀念年轻时的生活,陈述到了现在才明白这个年轻生活指的是什么,廖老先生想来和他们是同道中人,那个年代走上这条路需要勇气,两人没有后代,其中一人离开,另一人想必要独居到最后。
想到这里,不禁轻声喟叹。
“年轻人为什么这么叹气?”廖老先生没有回头,古稀之年将入耄耋,却仍耳聪目明,“有什么烦恼之事?”
“倒也没有,只是心想世事多变,心生惶恐,叹息一下。”
“未来之路多艰又何妨现在?不要想太多,他的身体也没有什么问题,有恋人在身侧,享受大把的青春时光是最好的事情。”廖老先生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了什么。药柜那边没有装什么高亮的灯,昏黄的灯光映在他侧脸,显得很温柔。
如同夕阳西沉,黄昏铺满江面。
“先生说的是,何必因身后之苦扰眼前之清静,人都要经历生死离别,却也不能这离别,而苦了相聚之时。”顾寒轻声回答。
廖老先生颔首,提着两个纸袋踽踽过来,陈述欲起身帮着拿过来,廖老先生示意他不用站起来,“就当我在活动身体吧,现在也走不了远处,只能在这房间院里活动。”
“辛苦您了。”陈述衷心感谢,没想到廖老先生连询问症状都不需要,看了他们两眼就明白了哪里出了毛病或者哪里有了隐患,怪不得慕凛说老先生妙手回春。
廖老先生这时已经走到了两人跟前,坐了下来,他话如春风拂面,温暖和煦,“医者父母心,这也是我当做的。这是我刚才给他滴的药水,不过以后可以改用药渣敷眼睛,药已经放在了纸袋里,还有一些给你的,同样也给他用,我备了双份,一日一碗,不能跳过,既然来了我这里,我就要负责到底。他现在眼睛不能睁开,你可以搀着他走,他这两日就先暂时不要往眼睛中放那些东西,我也建议你们换一副,因为手上这个不适合他,去找专门的地方配几副,他双瞳异色,给工作带来不少麻烦?”
陈述点头,顾寒称是。
“与众不同总是如此,走在哪里都不方便。”廖老先生说了这么一句,似是意有所指,“凡事都小心些,路会越走越宽的。”
作者有话要说:室友四级考试,“技术”拼不对,直接写的“jishu”
“核能”不知道,写的“heneng”
“核电”不会拼,搞成“hedian”
出去别说咱俩一个寝室啊,你知道你重复了多少遍拼音吗!#荒废两年英语成狗#
第40章 居心
陈述心想他表现的很明显吗;怎么谁都能看出来。殊不知他的朋友都知道他平日的状态,和现在的他完全不同;如果以前是中药有着苦楚;现在就是蜂蜜带着甜味;人们对于味道还是分的清楚;更何况陈述极少在挚友面前伪装;时时刻刻处处都伪装成影帝而不是真人,也是十分辛苦。
一只小猫从中堂进来左间;廖老先生微微倾身,那只猫轻巧的跳到了廖老先生的膝盖上,廖老先生看着猫的眼神十分温柔。
“您养的猫儿?”顾寒听到猫儿的叫声;颇有兴致;他前世少年时期也养过一只猫;可惜猫儿长得不多大,性子就十分的野,快一岁的时候从家里跑了出去,顾寒第一次找到了那只在垃圾堆上脏兮兮的猫,十分潇洒的在流浪,第二次就再也找不到了,不知道和谁私奔了,或者是想要逃离那个冰冷的樊笼,徒留下顾寒一人,慢慢长大。
“我和夏先生一起养的那只猫的后代,曾孙一辈了吧,和它曾祖母长得还是很像。居然没有一代变异,都长成这个样子,也难免让人分不清楚。感觉时光都没有走,但白发总是在出卖我。”廖老先生自我轻嘲,“它还小,才六个多月大,在这里生活的很舒服,到了快一岁的时候就会想要从这里出去,去外边的世界,因为这里总是很安静,太过静寂。”
“它会想着陪您的,猫儿很恋家。”顾寒开口安慰。
“无需安慰我,到了一定年龄总要看开。我想猫儿的灵魂总是能世世代代重合下去,它的父母一辈就是在这里呆了十六年,心中定然有声音想要让它走出去。”廖老先生笑了,“我也没有多少时日可以陪着它,如果到时候它没有主动离开,我也得给它寻个主人,趁着年幼还养的熟就赶紧送出去,不然以后新的主人也要操一份心思去寻他。”
顾寒眼睛不能睁开,却想去摸一摸这猫儿的皮毛,他伸出手,陈述不用听他讲话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既然已经被廖老先生看透,也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他牵着顾寒的手,去摸那只猫的毛,猫儿很通灵性,或者根本在看脸,歪头看了顾寒的脸,默许了这一行为。
廖老先生嘴角抿笑,他一笑,眼角皱纹就更加了两层褶子,如菊花绽放,那猫儿有成年男子手掌大小,陈述伸手,猫儿跳到陈述的手上,方便顾寒温柔地“□□”。
“倒是和你们打得到一起。”廖老先生沉吟。
“它还小,对什么都有好奇心吧。”顾寒道。
廖老先生没有回应,不知道在神游什么,顾寒满足了一把□□的心思,弥补了少年时期养的猫儿背叛私奔的受伤心灵,便顺势拍了拍那猫儿的屁股,小猫儿炸毛,尖叫了一声跳到了原主人的膝盖上,廖老先生拿大手抚摸它,一只手就把它的身体给覆盖了,小猫儿从掌下探头正大光明地“偷窥”顾寒,顺势把陈述也从头到脚扫罗了一遍。
陈述想要把钱算一下,廖老先生坚决不肯要,沉吟了一下道,“我现在要钱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欠我一个人情,到时候请你们帮一个忙。”
欠人情太可怕,倾家荡产还不了怎么办。顾寒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不过想到自己也没什么可以破产了,便点点头。
他慢了一步,陈述先他一步点头。
“不会是什么还不起的人情,这只是一份药的钱而已。”廖老先生笑的温和,“天色已晚,恕我不远送了。”
陈述扶着顾寒躬身示意告别,顾寒体验了一把当盲人的感觉,但身边有陈述,安全指数便上升了不少层次,到达了三S级别,他从不疑心陈述会把他带到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走出正门的时候陈述往身后扭头看,透过窗户的是柔和的昏黄的灯光,像极了千万旅人的灯塔,这灯光似是二十年前,三十年前的灯光,从未改变,市场上已经很少见了,大多都是白惨惨的节能灯,廖老先生一直坚持用这样的灯泡,大抵也是怕故人的魂灵回归,看到改变的家,而不识回家的路了吧。
古老誓言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民间例子数不胜数,反而星光璀璨的娱乐圈极少如此,大约是平日里的光太强烈,照的人眼睛晃得疼痛,看不清人,也看不清世间多态。
曲幽小径旁原来不止有罂粟,雏菊和木槿,离开的时候陈述又发现了新的品种——蔷薇,淡紫色,素白色,爬满了旁边的藤蔓,月亮又爬高了,几乎跑到了墨洗般天空的正中央,高悬着,照亮青石小路,来的时候两人眼睛都看的到东西,一前一后的并行,此刻默契般地成了牵手而行,顾寒眼不能视,方向感全部交给了他。长巷尽头仿佛被遗忘,世界之外又是霓虹灯光,他却独独记住了此刻。
平生相见即眉开,长干人倚栏。
“你刚才发现了什么?”顾寒开口。
“我发现了墙上挂着一张照片。”
“什么照片?”顾寒颇有兴致,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照片会让陈述感兴趣。
“廖老先生和另一个老先生年轻时候的照片,廖先生想必和我们一样,也有一位同性伴侣。”
“但那个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顾寒奇怪道,忽然又明白了,“是另一位老先生已经过世了?”
“慕凛曾经跟我说过这件事,我也是今天才想到,平日里从来没有和老先生见过面,慕凛那次过来,我也只是顺路当个司机送他来,做个顺水人情。”
“老先生一人挺孤苦,却听不出来他声音中的落寞。”顾寒沉默。
两人只是沉默地往前走,对此时的顾寒来说,这来时走过的巷子的路,这时候忽然变得很长,又很短,长大约是因为目不能视,心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短大概是还没有走多久,陈述就顿住脚步,给他打开车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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