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 作者: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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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 作者:坑-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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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鸡也要等养肥了再杀的。”
往后再看瑾瑜,目光中的意味,也跟着变了许多。就似那饿急的大灰狼看美味的小羊羔。
大水过后,扬州城又闹瘟疫。城门戒严,只许进,不许出。于是瑾瑜好多天没来榕树下。
榕树绿油油的叶子,给炙烤的太阳晒得有点蔫。
狐狸懒懒卧在枝杈上,尾巴摇来晃去赶蚊子。间或打几个哈欠,每有人声,必定耳朵动动,朝下张望。
有了希望,便会有失望。
瑾瑜再没来过。
榕树被水泡过的内伤,断断续续好一时,坏一阵,老不见彻底痊愈,却心心念念惦记瑾瑜,老催狐狸进城。
“你去看看他是不是病死了?”
“你顾好你自个儿吧!”
“都是你,不许我去人间。要是我这次劫难逃不过,死了,一定会万般后悔的!”
狐狸见他病痛,也不好争执,便轻哄他道,“等你好了,我们便去人间。你想呆多久,咱就玩多久。”
次年冬天,又降大雪。榕树半截腰身,都埋在厚厚的积雪内,内伤愈发严重了。
好容易等到一日,雪停了。暖暖的太阳照得白茫茫地面,反光亮堂。
狐狸钻出树洞的刹那,看到一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影,一脚深,一脚浅地艰难朝榕树走来。
狐狸只瞟了一眼,便确定他是瑾瑜。于是又钻进树洞内,用腹语唤醒冬眠的榕树精,酸不溜秋道:
“哎,醒醒,你老相好来看你了。”
瑾瑜摸摸树干,扫下一层薄雪,对着树洞,红了眼睛。
“爹爹没了。隔壁家二狗说我是野孩子。娘要再嫁。外公说,继父家里也有两个跟我同龄的小公子。希望他们不要讨厌我……”
狐狸在洞内暖暖和和躺着,瞥他一眼,“爱哭的小鬼。啥时候来都哭丧个脸,一点都不讨喜!除了青青,谁会喜欢你?呕……”
榕树不满道,“啰嗦!”又有些高兴,“话说这孩子真是越长越标致了。”
“胡说!我模样比他标致多了!”狐狸又开始在洞内用爪子刨树皮。
快开春时,榕树已经病得很严重。枯枝以往在这个时候,都应该已经吐出嫩芽。这年却没有。
狐狸和榕树都已明白,夏天的那场大水与次年的大雪,消耗了树精太多元气。
狐狸头一次如此惊慌失措。以往自己在人间,无论遭遇什么劫难与伤痛;回来时,榕树总会安安静静矗立在原地,等候他归家。狐狸伤痕累累的心,总能在看到树精的刹那,如沐春风,伤口也开始愈合。
这一回,狐狸却没来由的心慌意乱。这是在人间从未有过的。哪怕他变成弱柳扶风的戏子,被人当众狎玩□;又或者变作武将,被敌方重重包围,随时可能被人断头取命;还是变作太傅时,被傻瓜皇帝因为一支纸鸢,就出卖给早就看他不顺眼的朝中奸臣……狐狸一次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害怕。
害怕失去它。一个静静守候自己的朋友?还是一个可以永远陪伴自己的爱人?
爱情?
狐狸恍然睁大了黑亮圆滚的眼珠子,像是发现了不可思议的奇妙感情。
原来这就是爱情……
榕树精,厚道、稳定、单纯,满足狐狸对爱人的一切幻想。
却在发觉这自以为是的感情的同时,原本可以长相守的情人,却很快就要香消玉损了。狐狸当然不会让这种悲惨的事遭遇在自己身上,更不可能让它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他再一次提意要去找人抽魂,用壳装树精。
树精性善,与食肉为生的狐狸不同,不喜好杀生存己,断然拒绝了。
狐狸为此,不止一次同树精大吵大闹。榕树每回气急,便不再同狐狸腹语。狐狸如何唤他,他都不应。狐狸有时被惹急了,就去细枝桠上故意掰断一截,看它死了没有。
就在这时,瑾瑜又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抱着一堆千纸鹤,说是要给病危的哥哥祈福。
狐狸蹲在树干上,贼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又一眯,暗暗跟着他们回了家。跳上窗台,看到屋内一个文弱却气质温婉的小少爷,正靠坐在床榻枕头上,微笑着欣赏窗外的梅花。虽然眉眼之间,已显露死态,笑容却很超然脱俗,像是对生死已看得很开了。
狐狸几乎是看到他的一瞬间,便被吸引住了,久久移不开眼。
原来狐狸与榕树一道,相处了许多年,却从未见过榕树变作人时的模样。
现下这少年的气质模样,才一入眼就极吻合了狐狸心目中榕树精的模样,惊喜之下,难免又起了私心。
刘清睁着眼睛,望着梅花不知在想什么,久了困极睡去。狐狸这才跑出刘府,回到榕树,兴高采烈又孜孜不倦地劝树精。
“你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你去用他的壳吧。那日日来此诉苦的丑孩子是他的寄养弟弟,像是很心疼他。你要是做了他哥,他指不定对你多好呢。我先去刘府中探探情况。那孩子活不了多久了。你好生考虑一下,若不快些,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这是老天给你机会,救你性命,你好歹争取一次。”
深夜里,狐狸离开仍旧不愿搭理它的榕树,往刘府奔去。
几日后,瑾瑜跌跌撞撞又来了,哭着喊着朝榕树许愿。
“求求你!让他醒过来!我愿用我二十年的命,换他再活二十年!”
狐狸坐在树冠顶上,斜眼瞧榕树,并不说话。
榕树终于动容,叹息一声道,“狸,这回我便依了你罢。”
狐狸大喜,一个跟头跃下树枝,变作刘立,踩着树根,对那哭红眼睛的刘瑾瑜说:
“这可是你说的。作不得悔。”
两个妖精如愿到了刘府,一个变作刘家弟弟,一个魂入哥哥身。刘清的残余魂魄,因此被制约在其体内,没有因为气绝而漂离躯壳,也就苟延残喘续了命。
刘家老小当然不明真相,欢天喜地,好不高兴。
唯独苦了刘瑾瑜一个。
因为刘立横竖看他不顺眼,一逮到机会,就打击他,还渐渐上了瘾。
“你真丑!还是我长得好看些!你知道自己长得有多丑么?”
“……”
“越说你还越得意了,哭什么哭?就知道哭!你是女娃娃还是男娃娃?”
“男……男娃娃……”瑾瑜咬紧下唇,抽泣两下,不敢吭声。
刘立坏坏一笑,“你真的是男娃娃么?从来没见过男娃娃这么喜欢哭的。你是女扮男装的吧?脱裤子!我看看你有没有小鸡鸡。”
“呜哇……”
刘立说罢就要动手去扯瑾瑜的裤裆。瑾瑜边躲边用手挡,嘴里不停叫着:
“我是男娃娃!不要看了!真的是!我有小鸡鸡的!”打不过刘立,只好又哭着跑进刘清的房内,扑到床上,抱着刘清死活不撒手。
刘清才到人间,还没明白‘表情’这东西的用处,脸上冷冰冰的,有点面瘫。目光却很是温柔。这对从小缺爱敏感的瑾瑜来说,已是很大的鼓舞,于是越发的粘腻他。
刘立就更看不惯,只要无聊,一定先找瑾瑜‘打发时间’。每回,都要折腾到瑾瑜哭鼻子,或晕过去才算完事。每每看着他‘死翘翘’,脸上又满是泪痕,眉头纠结的模样,刘立的心情便会奇妙地变得很好。有时瞧见他晕过去还微微张开的鲢鱼嘴,刘立便会伸进一指,看着他无意识吮吸,笑眯眯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
“馋猫!小时候没得吃奶吗?嘴嘟嘟的,我的手指有那么好吃?”又收回来自己舔了舔,一点味道都没有,又放回瑾瑜唇边。瑾瑜立即像含糖似的用小舌□,痒得刘立嘿嘿直笑。待瑾瑜揉揉眼睛醒过来时,他又换了一副冰冷嘴脸,老骂瑾瑜是碍事的“拖油瓶”。
刘清看着不忍,安慰瑾瑜,说刘立是怕被人抢了哥哥,心里不痛快。
每及此时,瑾瑜总会幸福一笑,搂过刘清的脖子,撅起红红的嘴唇,在刘清面无表情的脸颊上亲一下,看得床边的刘立,又是蹬脚,又是翻白眼,不温不火地讥讽道:
“骚包!还是一对!”扭开高昂的头颅,赌气不理人,非得刘清展臂要来抱他,他才扭扭捏捏凑过去一点,还没进刘清怀中,又先用手赶开瑾瑜,才觉舒坦。
刘瑾瑜趴在地上,眼泪已快流干。眼眶胀痛,干涩地不停眨巴。
以往的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昔是过眼云烟。
刘立在大声朝自己咆哮控诉着什么,进了耳朵,也过不了脑。
“放我出去……”
“你做梦!”
“放我出去!!!”刘瑾瑜撕心竭力地大吼一声,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刘清床前,回望了一眼屋外目露凶光的刘立,亦恶狠狠道:
“不放我走,我就杀了他!”说罢,双手卡住睡梦中刘清的颈项,渐渐收紧,布满血丝的红眼眶内,情绪几近崩溃。

第 40 章

“瑾……瑜……”手指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仅属于刘清的温柔嗓音,从瑾瑜渐渐收紧的手指下,艰难地钻了出来。
瑾瑜几乎是同一瞬,瞪圆的瞳孔骤然缩了一下。窗外正与之对视的刘立,也在那一刹,慢慢扬起一边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朝瑾瑜蔑视一瞥。
“你连只鸡都不敢杀,会舍得杀他?呵!”成功看到瑾瑜的手指离开刘清的颈项,才笑得邪恶又没心没肺。
瑾瑜收回手后,紧握成拳,不停捶打胀痛不已的脑袋,揪扯头发,慢慢坐倒在刘清所躺的睡塌前的地板上,背靠床沿,抱头痛哭。脸上表情除了悲愤、恼怒、纠结、无力,更多的是无奈……
刘立站在桃花盛开的院子里,目光穿透刘清房间拉开卷帘的窗棂,正好可以看到刘清屋内,正对窗户的睡塌。
刘清躺在榻上,一动不能动,周身弥漫着一股子死气。
瑾瑜双手抓着凌乱的头发,手肘撑膝盖,垂头坐在地上,眼泪顺着秀气的鼻梁流到紧抿的唇边,额头因为哭得太厉害,印堂发红,额角却青筋直暴,一副随时都会崩溃的模样。
刘立刚才凶神恶煞的眼神,渐渐在窗外纷飞的桃花瓣间,化作一抹复杂又逃避的目光。他很快瞥开脸,眨了眨眼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刘清所住的小苑。
瑾瑜瘫坐在床沿处的地板上,四肢无力,头脑混沌。迷茫的内心,更是万分不知所措。
能想的办法,都做过了。
打也打了,烧也烧了;照妖镜、鬼画符、毒药……一切对付妖魔鬼怪的法子,也都试过……偏生就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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