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探手检查了一下,一脸凝重地吐出两字:“难产。”
“之前产检的时候明明一点儿问题也没有的!”瑞查德愣了一愣,才不敢置信地冲紫苏低吼,
而这个时候,李跃然已经累得有些脱力,连叫喊的声音都变得微弱。
“仪器根本探不出殿下腹中的情况,我们只能靠着古老的经验用手来摸索,那个时候,孩子似乎不是这个形状的……”紫苏羞愧地看向瑞查德,脸色涩然。
“我儿子还会中途变身不成!”瑞查德丝毫不接受对方的解释,“我不管是怎么回事儿,你们必须让孩子平安生下,王后也不可以有丝毫差错。”
“是……”紫苏虽然想说尽力而为,但是盯着瑞查德那金红金红的眼睛,她没勇气,只能咬牙应下。
“陛下,自然生产实在不行了,还是选择剖腹吧。”眼看着池中那位姿容绝代的王后越来越疲惫,现在已经连呻|吟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一个外来的妇产科权威开口建议道。
顿时,紫苏和瑞查德的脸色都是一变,看向那个医生的眼神寒气十足。
烛家家母产子,当然不可能都是一帆风顺的,剖腹产子牺牲母亲留下儿子的事儿也发生过不少。但诡异的是,直到外科手术出神入化的时代,即便准备工作做得再完善,剖腹产依旧会子留母亡,明明生命特征很强的母亲在孩子被抱出身体的一瞬间会立刻失去生命,就像强制扯去她的生命线一样。
因此,对于烛家人而言,剖腹产是在母体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时候才会选择的办法,因为烛家延续了龙神血脉,胎儿身体反比母亲的更加强韧。
“可是……”那医生见两人明显是不同意,不由为那位王后着急,“再拖下去,王后恐怕危险了。”
瑞查德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仪器上李跃然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再看已经被染成淡粉色的池子,心如刀绞,握着他手的力气不觉加大,却得不到他丝毫的回应。
瑞查德抬起手,用微颤的指尖细细描绘起那苍白却依旧倾城的如画面目,见他连皱眉的力气都没了,不由心下伧然。
他用比指尖更加颤抖的声音趴在李跃然的耳边说着什么,可是,对方的眼睛依旧紧闭。
只有那浅浅起伏的胸膛说明他还没有离开。
看着屏幕上越来越小的数字,瑞查德第一回觉得绝望和灭顶的恐惧。
他紧紧靠在李跃然的颈窝,闻着那似乎更加浓郁的鯎薏花香,泪水夺眶而出,他梗着声向祖先祈祷着,又向李跃然保证着,只要他能醒过来,能活下去,他以后什么都听他的,再不干预他的任何事情,只要他能醒过来,能活下去……
到底还是撑不过去了吗?也是,身体伤成这样,若是顺产也就罢了,难产,哎……紫苏忍住眼中泪意心中哀戚,继续手中工作,却无意中发现了李跃然的变化……
“陛下,快看!”紫苏惊呼一声。
瑞查德闻言抬头,见李跃然额上一直隐藏着的鯎薏花竟显现了出来,那双被他用幻术遮住的耳鳍也恢复了原态,最重要的是,李跃然竟然睁开了眼睛!
“殿下,用力,用力!”
“深呼吸,深呼吸!”
“就差一点了,呼吸,用力……”
……
“哇……”随着一声啼哭,乳白色的耀眼光芒从孩子的身上不断向外扩散,在极短的时间内漫过整个王宫,直冲天际。
除了瑞查德和李跃然,所有人都不得不闭上眼睛。而没有闭上眼睛两人,恰好目睹了孩子睁开蔚蓝蔚蓝的眼,闪动了两下背上的金色翅膀……是的,他居然有翅膀!
龙神也背生双翅,可自此后,便是烛家的第一代家主,龙神的亲子,也没能长出翅膀,现在,这个孩子居然长出了翅膀!这是瑞查德的惊叹。
或许,就是这双翅膀让他多吃了这么多苦的吧,这是快要陷入昏迷的李跃然的抱怨。
那孩子扇着翅膀,飞到李跃然身边,悬停到他面前,眨着眼睛,咿呀咿呀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然后伸出小小的手,抱着李跃然的脖子吧唧亲了一口在他唇上。顿时,本已快没意识了的李跃然忽然感觉到一股暖流进入身体,顺着四肢百骸缓缓流动,身上的疼痛顿时减轻了许多,而他看不见的是,那朵金色的鯎薏纹饰,也终于变成了冰蓝色。
在瑞查德的帮助下,李跃然强撑着坐起来,伸出虚软的手想要抱住孩子,却在见到那条鱼尾的时候,一阵黯然,破身,很痛的……
但是,下一瞬,李跃然和瑞查德都不约睁大了眼,一阵相对柔和的白光过后,不说鱼尾就是翅膀也不见了,躺在他怀中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
“他这幻术倒是比我你两人都要厉害得多。”瑞查德看着孩子,一脸欣慰,“你这辈排胤,就叫胤璇吧,烛胤璇。”
孩子不知听懂了没,抱着李跃然的脖子咿呀咿呀……
三月二日凌晨两点二十五分,安德亚里斯王后诞下大殿下,其时王宫圣光笼罩,神乐缭绕,王都子民纷纷前往大广场感受圣恩,为大殿下祈福。
即使他们一直不清楚大殿下到底是大公主还是大王子……
“珠儿,怎么又坐在窗口?这里风大,赶紧进去!”瑞查德忙碌完胤璇的满月,远远看到李跃然竟趴在窗口发呆,不由气急。
“哼。”李跃然被半拉半抱着进了内殿躺下,不由不痛快地冷哼了一声。
“哼什么哼,你还没出月子呢,就敢吹冷风,吹出毛病了怎么办!”瑞查德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将手中药端过去,“张嘴。”
“……”李跃然看他那副阎王脸,气闷得不行,可要是他不听话喝药,璇儿就不能待在他身边,所以,只能很委曲求全地一口口咽下苦的要死的汤药……
虽然是答应过以后再不勉强你,不过,也要等你养好身体了才行。这,不算反悔吧?
老祖宗,我是为他好,你知道的哦……
瑞查德一边装冷脸,一边心里嘀嘀咕咕……
—完—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承认我很无良,写了这么久,要不是有提纲我都不记得我前面写了什么,但是尽管有提纲,细节也不记得什么了……知道你们牙痒,躺平了任抽打……昂,番外什么的,要不大家盖个楼吧,想看什么提出来,确实没有交代的我再交两篇上来。天知道我有多么不喜欢回头看自己的文,我有强迫症的啊,为了不添加修文的烦恼,我从来不回头看,原谅我吧,各位上帝……
、番外。终结
时值六月,骄阳似火,但外面天气再热,也及不上场内骄子们的昂扬情绪。随着校长的一声“谢谢”,场上响起经久不绝的如雷掌声。
今天,是06届学生毕业的日子。
从报告厅鱼贯而出,穿着学士服的男生女生们端着相机记录起学校每一个承载他们记忆的角落,或是一个凉亭,或是一座木桥,或是一棵枫树,或是一丛芭蕉,或是一片写下当年爱语的叶子……
那一张张青春朝气带着不舍和回忆的笑颜,为整个校园渲染上了一片火红,镀上了一抹海蓝,明媚而忧伤。
“欣然,嫁给我吧。”水上回廊里,穿着一身银灰色礼服的常青正单膝跪地,手托钻戒,一脸诚挚地看向面前的女孩儿。
“……”正和同学合影的李欣然看到突然出现的常青已是惊呆,再听这话,喜悦之下,一时竟有些怔怔,没有立即回答,直到周围同学纷纷起哄,看清了那温柔里夹杂着的丝丝缕缕的紧张,才含笑点了点头,伸出手任对方为她戴上戒指。
“恭喜恭喜!””
“郎才女貌啊!”
“羡慕嫉妒恨!”
“百年好合啊!”
“早生贵子!”
……
“走吧,跃跃已经到了,我们也赶紧过去吧。”李欣然挥手告别了一众或熟悉或不熟悉,但都热情地表达着自己祝福的同学,微红着脸拖着傻笑的常青匆匆离开,一边还不忘小声埋怨,“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可惜,带着小甜蜜的语气一点儿没往日的气势。
“老大也来了?那可真巧,那次以后就一直没见他,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常青听能见到李跃然,很是高兴,自上次瑞查德强行将人带走,他就再没见过他,询问李欣然吧,李欣然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只一个劲儿地打着浆糊,他也只能凭她脸色猜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没想今天居然可以见到,自是欢喜,“我故意不说的,想给你个惊喜,不过还真有点儿不习惯这种正式的穿着,勒得胸闷气短的。”
“那你还穿?”李欣然无语地看着一上车就原形毕露的家伙。
“不是觉得这样比较有诚意吗,他们都这么说的。”常青倾身为李欣然系好安全带,准备发动车子的时候,才似想起什么,拍了拍脑袋,从后座上拿起一大捧能遮住他脸的玫瑰花,递与李欣然,“刚刚拿不下了……”
“行了,走吧,不然他们可要等急了。”李欣然好气好笑地接过花束,不由暗暗羡慕起弟弟来。这呆子论体贴倒也罢了,论浪漫,真是不及瑞查德半分,不过,观察了会儿常青开车时认真的侧面,心里又接了一句,浪漫也不能当饭吃,除了不够浪漫,对这呆子她还是很满意的。
“下面要怎么走?”常青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李欣然的视线,但纵是强装镇定,到底还是熟了耳朵,于是转了个弯儿后赶紧出声自救。
“直走,第二个路口右拐,上桥,跟在那个58路后面就行了,等下桥了……”李欣然扫了眼他红通通的耳朵,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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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去年过年陪李跃然回了趟国,李跃然心结终于完全解开,至此方开始专心研习梓云决,半年前洗筋伐髓后,身体韧度早已今非昔比。
瑞查德这下没了不得不管的理由,自然说话算数,再不强求李跃然做任何事,同时听话的程度也有了质的变化——以前小事儿李跃然说了算,大事儿他说了算,现在是小事儿继续李跃然说了算,大事儿一起说了算,意见实在分歧太大?那还是珠儿说了算吧……
那窝囊的妻奴样,看得李跃然囧囧有神,脑中灰太狼的形象总是挥之不去。好在李跃然虽然任性傲娇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