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赚翻了。”
霍安笑,也十分高兴。他得多挣银子,万一苏姑娘今年生个小的,他有得忙。
正笑着,阿扎忽然过来了,将他身边的曹风推开,坐下上下打量了霍安几眼,笑着叽里咕噜说了一句话。
霍安茫然地去看蔡襄。
蔡襄说,“他问你多大年纪了。”
然后他转头对着阿扎笑,叽里咕噜说了一句话,或是说霍安是哑巴,不能说话,因为阿扎闻言后,蹙眉打量了霍安好几眼,但很快他又舒展开眉头,拍拍霍安的肩头,叽里咕噜。
蔡襄唔了一声,“他说,不说话有什么关系,这身体结实能干活才是王道。”
他顿了顿,深深打量霍安,“霍安我瞅着,怕是他哪个女儿看上你了。”
霍安茫然。蔡老板你情路不顺,也用不着来耍我取乐呀。
阿扎叽里咕噜。
坐一旁倾听的永荣忽然侧过身,“他说他大女儿今年十八岁,叫做丽珠。丽珠说你长得好,个子高,一看就有劲儿,很喜欢你,问你愿不愿意娶她。”
霍安好窘,手足无措。
不是吧,草原牧民都这么奔放?才看几眼就跑来问,哎我看上你了你娶不娶我。
他急忙要去抽木牌子来写字,蔡襄哈的一笑,“不用写了,知道你对你那美娇娘矢志不渝。我知道怎么说。”
说着转过头去,对阿扎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
阿扎遗憾地点点头,起身来,去和他大女儿丽珠说了几句话。丽珠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揪揪辫子,提了桶转身跑了。
蔡襄扯了根草在嘴里咬,远目晚霞,“霍安你蛮讨姑娘喜欢呀。”
霍安继续窘。
很快这点小窘就被选马买马的忙碌冲淡了,放牧的牧民们回来后,蔡襄就带着众人开始选马,干起正事来,孬马病马自然是不能要的,卖给保宁都尉军中的马,得好好上心。
选好两百匹马,夜色已完全降临。
阿扎和几个壮年牧民,帮着他们把马群赶到一处,用粗木栅栏圈起来。
这晚有繁星璀璨,十分美好,那老牧民首领似与蔡襄相谈甚欢,邀他们一起共进晚餐。蔡襄也不客气,反正天黑不好赶路,就在这里睡一晚也行,让永荣支了些银子,和这群牧民一起啃上了羊肉喝上了马酒。
火堆熊熊。
男人们喝酒唱歌弹一种奇怪的木琴,姑娘们笑声朗朗围着火堆跳舞。虽是冬寒未尽,她们却光着脚,足踝上系着的铜铃叮叮响,煞是好听。
霍安不喜欢马酒,觉得太冲,他啃着羊肉,觉得四处一片热热闹闹,瞧着这异域风情果然和保宁大不同,草原牧民们好像快乐得从没有烦心事。
丽珠姑娘忽然又跑过来了,霍安窘,低头啃羊肉。
不想丽珠姑娘跑过来,红扑扑着脸蹲在永荣面前,叽里咕噜。
永荣愣了愣,瞧瞧霍安,被丽珠姑娘火辣辣的目光烧红了耳根子。
霍安瞧得奇怪。
永荣嗫嚅着说,“她说你娶了亲,问我有没有娶亲。”
啊啊啊,草原姑娘你们这么直接?变得这么快?
永荣磕磕巴巴说了一句话,丽珠有些失望,看看他,又看看霍安,跑开了。
霍安去看永荣,永荣不好意思道,“我说我也娶亲了。”
可不片刻,霍安却见着,那丽珠姑娘又高高兴兴笑着,和一个年轻牧民男子,跳起了交手舞。
永荣说,“他们这里的人都这样,心没什么弯子,男女情爱也很是看得开,合则来不合则去很少纠缠。”
不一会儿,有大胆的姑娘来拉走马汉子跳舞,几个汉子忍不住诱惑便去跳了,素来不忌荤腥的曹风大爷,自然跳得最欢快,笑得没心没肺,把之前断袖采花贼的阴影,早抛到九霄云外去。
夜深时,牧民们吃喝够了跳唱累了,便纷纷回帐篷睡觉去了。
马队汉子自然幕天席地,围着火堆,东倒西歪一地睡得呼呼呼。
霍安也累了,从包裹里抖出一条厚风氅,裹了倒在火堆旁睡,睡得迷迷糊糊一转身,却见蔡老板没有睡,坐在那里默默往火堆里添柴,不见白日里的神采飞扬。
霍安想了想,闭眼睡去了。
话说蔡老板和成小姐之间,也只有他们才捋得清,关外人屁事。对于这些道理,霍安向来拿捏得清楚。
也不知睡了多久,睡梦中忽然传来轰轰的低沉之声,似乎地面都在颤抖,直接将霍安抖醒了。
还有几个汉子也醒了,惺忪地坐起来看。
忽然,一个帐篷里跑出一个壮年牧民来,叽里咕噜狂吼一声,拿起一个牛角状的物什,呼噜呼噜吹起来。
蔡襄被惊醒了,愣了愣,蓦然脸色大变,跳起来就吼,“快起来快起来!他们在吼,胡人军队余孽来抢东西了,大家快骑马离开!快快快!”
霍安一跳而起,众人也纷纷跳起来,从蔡襄焦灼的语气里,听得出事情非同小可。
曹风急急忙忙去牵马,一边问,“襄哥咱们买的马怎么办?”
蔡襄翻上马,提着缰绳一夹马肚子,“人活命先!快,跟着我往东撤!”
众人只好翻身上马就撤,忍痛舍了那两百匹真金白银换来的好马,毕竟命更重要。
可那来袭者虽是余孽,到底也是军队,训练有素,接近时静悄悄,待沉睡中的人们听到动静时,他们已逼近了,轰隆隆一派滚滚尘土,嘴里呼喝着砍杀之声,如风般飞快袭卷而来,目测约有两百人。
原本宁静的数个帐篷,瞬间如热水沸腾。
男人的砍杀声,女人的哭叫声,婴孩啼哭,牛羊嘶鸣,狗叫马跑,璀璨星空下一片混乱,毫不犹豫上演一幕血淋淋的惨剧。
混乱中,大片牛羊不知从何处涌出来,恰好挡住了蔡襄一群人撤离的路。
蔡襄急得要死,提马掉头,正要带人往另一方向撤离,不想牛羊涌得密密匝匝,让马匹十分受惊,一时迈不开步,混乱极了。
正乱着,霍安忽然听得一声尖亢凄厉的女人叫声,转头望去,只见几名胡人士兵雪刀挥砍,骑在马上,腾腾追砍护着丽珠姐妹俩逃跑的阿扎。
那阿扎拿了一把长马刀,一边嘶吼着让女儿快跑,一边横刀挡住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
霍安捏住缰绳的手一紧,蔡襄却已厉声喝道,“霍安,苍生还用不着你来拯救,他们要的是马匹牛羊和女人,咱们犯不着去招惹,快走!”
霍安见那群黑压压冲进来扫荡的胡人士兵,迟疑一下,终还是提转马头,听话地跟着蔡襄一起撤离。
众人在牛羊群里艰难撤离,踩死踏伤牛羊一片,忽然嗖的冷风飘过,猛有人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一个人跌下马背。
曹风大喊一声,“老五!”
可牛羊马群实在太多,那跌下马的老五转眼就没了踪影,看过去白花花一片牛羊拥挤着。
容不得他们震惊悲痛,嗖嗖的冷箭接踵而至,蔡襄一瞥,见着一小队士兵被这群牛羊吸引了注意力,继而瞄到他们,正骑着马飞快而来,一面张弓射箭。
没办法,变故来得太突然,他只好大吼,“全部跳下去,先躲箭,想办法往东边撤,来时我记得那里有小山壑。”
他吼声一出,众人赶紧翻身跳下马。
霍安刚跳下马,就听到女子凄厉长哭,抬头看去,顿时全身一震,血淋淋的一幕惨景震撼得他无以复加。
那阿扎被几名士兵围攻,很快寡不敌众,众士兵围着他,一刀一刀往下砍,直砍得他血肉模糊不见人形,霍安抬起头来时,正好见着他满身是血,被一个士兵一刀挥下,削去脑袋,无头之身晃了晃,飚着鲜血轰然倒下。
亡命逃跑的丽珠姐妹俩回头见这一幕,凄厉大哭,跌跌撞撞继续逃命,不想一个士兵已策马追去,丽珠大叫一声,推开她妹妹,自己却被那士兵拦腰捞起,挂在马上。
砍杀阿扎的士兵们哈哈大笑,纷纷骑马过去。
霍安见着这幕,只觉得目眦欲裂,翻身跃上马背,身子一歪,侧挂在马腹,一手吊着缰绳,一手狠击马脖子,马匹狂嘶一声,烈风般冲了出去。
正追来的众士兵愣了一下,一匹无人马正穷凶极恶迎面跑来。
蔡襄见着这幕大喊,“霍安!”
永荣急道,“襄哥咱们被盯上了,跑也是跑不了的!”
曹风也红了眼,“襄哥老五不见了!这些狗杂种!”
正说着,那无人马已冲到士兵群里,猛然人影一晃,霍安从马腹下翻身而起,撑着马背,凌厉一脚踢出去,将一个士兵踢下马,众士兵顿时哇哇大叫,四散开来,有人直直冲进了牛羊群里,挥刀向蔡襄等人砍来。
蔡襄没法,咬牙厉喝一声,“跑不了就打!边打边撤!”
他此话一出,永荣曹风等人纷纷又翻身上马,和冲过来的士兵短兵相接。
霍安这时怒不可遏,人在马上翻上翻下,拳脚凌厉,瞅着一个空子,抢过一个士兵手里的长砍刀,顿时如虎添翼,左砍右杀,一片人仰马翻。很快,蔡襄冲了过来,夺过兵刃,一边砍一边喊,“霍安咱们得快走!别把那边的人引来了!”
耳边阵阵嘶喊哭叫,冷风飕飕,霍安只觉得面皮绷得极紧,混乱中望过去,只见那丽珠已被一群士兵按住扒开衣服,正拼命挣扎凄厉痛哭。
他来不及多想,一刀挥去砍掉一颗士兵头颅,就着那马背,双足一踮,高高跃起,凌空一个翻身,踩着两人脑袋,冲出这片士兵的包围,落地后冲过去,狠狠一刀甩出去,正中那扯开丽珠双腿的士兵后背。
那士兵惨嚎一声,直直扑向丽珠,吓得丽珠尖叫连连。
众士兵一惊,猛转身,用胡语骂了几句,放开丽珠,便挥刀向霍安猛冲过来。
霍安这时已杀红了眼,脚下毫不减慢地向他们冲过去,即将相接时,他猛然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往后一倒,借着冲力一脚勾倒几个人,撑身跃起,夺过一把长刀就砍,完全不分东西南北,像砍草一样乱砍。
一时间鲜血四溅。
猩红热烈的人血洒在他脸上,看着满面血红,毛发倒竖,煞气无双,那几个胡人士兵很快被他砍葱子一样砍倒,忽然觉得身后有风声,混乱中响起一声女子尖叫,短促而凄厉。
手边最后一个士兵砍倒,他转身一看,顿时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