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嘎然而止,爬满绿藤的圆门里,正笑吟吟走进来三个男人。
襄哥,安哥,还有,她那身穿紫色长袍低调内涵奢华的,师兄!
啊啊啊!
非燕小女侠转头狂叫,“四姐姐,四姐姐,葡萄他爹回来了!”
苏换手里一把鱼食洒落,她怔了一怔,转头看去,只见明晃晃的骄阳下,霍安一身天青色布衫,笑眯眯走到非燕面前,抱过小葡萄,高高举起,然后又狠狠亲了几口,逗得她咯咯笑。
然后,怀抱着她,笑眯眯向廊子里走来。
小女侠提起裙裾,嗷的一声,疯狂冲到她师兄面前,跳起来就抱他,“师兄师兄,我差点又花钱去给你刻牌位了!”
顾惊风笑微微伸手抱住她,看得树上的蛐蛐好一阵怨愤,非燕你都是大姑娘了,大庭广众下这么和师兄搂搂抱抱,有伤风化的好不好?
霍安抱着小葡萄,走到苏换面前,看着呆呆的大肚子苏姑娘,笑眯眯。
成蕙知趣地起身来,出了廊子去找她夫君,忽然见着顾惊风,想了想道,“咦天禄城那个杀手啊?”
她顿了一顿,“我爹知不知道你诈死?”
顾惊风一怔。哦他的麻烦又来了。
就在这时,廊子上忽然爆发出苏换又哭又笑的声音,众人转头,只见她大着肚子扑过去抱霍安,“霍安你这混蛋,你居然破相了!额头上好长一条疤!”
蛐蛐伤感地从树上爬下来,去和蔡襄说,“四姐姐从来就看不到事情的重点吧?”
蔡襄说,“老竹子都这样。”
晚间时,蔡襄命人在家里设宴,热热闹闹给霍安顾惊风这浴血归来的二人,接风洗尘。
成临青大帮主也回来了,见着霍安,哈哈笑道,“你那些风光事,我从魏弦那里听了不少。啧啧,当初我还想着弄你进青帮,如今看来,青帮怎么养得住你。”
他笑着去看霍安身边那男子,一看就不笑了,上下打量那男子几眼,忽然猛一拍桌子,怒道,“你不是死了么?”
顾惊风一本正经道,“没死透。成帮主这边请,在下有重要事和你说。这其中,有玄机。”
成临青愣了愣,竟还真的起身,跟着他出去了。
非燕小女侠看得很忐忑,期期艾艾去和成蕙说,“成小姐,我师兄他不过是听命于人,出任务挣银子,混口饭吃。他不是要对你们不利的,我代他向你们赔不是。”
成蕙大大方方说,“我知道。这事儿我早不记了,可你师兄得过我爹那关。”
非燕于是又可怜巴巴地望她安哥,目测成帮主和她师兄打起来,能劝架降火的,就只有她安哥。
霍安却夹了一块白玉豆腐,喂到坐在他膝上的小葡萄嘴里,瞟也不瞟她,漫不经心说,“非燕你放心,你师兄下手有分寸。”
小葡萄扁着嘴,吃了那块豆腐,伸手去抓霍安的筷子,苏换在一旁说,“霍安,今天这鱼新鲜,葡萄爱吃鱼肉,记得刺儿要挑干净。”
虎哥今天也破例被准上桌,站在他爹身旁的凳子上,野蛮地把桌子拍得啪啪响,蛐蛐刚夹了一只虾仁要吃,他眼疾手快一把给蛐蛐抓了,嗷呜一声塞进自己嘴里,吃了。
蛐蛐拿着筷子发呆:“……”
蔡襄说,“咦,成蕙,虎哥不是不爱吃虾么?”
非燕好忧伤,这一桌子的人,尽关心些鸡毛蒜皮事,对两个大活人的死活却漠不关心,真是人心不古。
没法,她只好自力更生,放下筷子,追出去看看,万一他们打起来,瞧着不对,她得去帮帮手,别让师兄把成帮主打死了。
正各种闹腾,忽然有青帮弟子来通传,说是都尉千金魏小姐来了。
成蕙说,“之之?她不是陪着姨娘去避暑了么?”
苏换去看霍安,“我瞧着,是找你要永荣来了。”
霍安说,“永荣还在京里呢。”
苏换说,“那你为什么能回来?”
霍安笑了笑,“放心,永荣也会回来的。”
这晚,据青帮弟子八卦说,他们帮主大人和那叫顾惊风的小子先打架,后喝酒,喝了酒,又打架,最后笑呵呵地醉成烂泥,在花园子里幕天席地,一起睡了。
苏换得知后,深沉地和非燕说,“你师兄这张嘴,杀人不见血,救己于水火。厉害。”
非燕却很愤怒,一粉拳砸在桌子上,“什么叫一起睡了?他们八卦得太离谱了!”
没几日,霍安又回京去了,只和苏换许诺,定在她九月生产时,赶回保宁。
霍安这次回保宁,竟然把覃婶青芽也带回来了,让苏换好不高兴。覃婶见着小葡萄也一阵心疼,抱起来就哭,“四姑娘你不知道,咱们在京城的宅子,那晚都被人烧了,还好你带着非燕葡萄走了。”
苏换啊了一声,好啊,这事儿霍安又没跟她说。
九月初,京中调令下,魏弦被调往京中任职,保宁都尉另调新人。
魏之之得知这消息,慌了,第三次跑到成蕙家里来问苏换,“小四,你夫君不说永荣要回来么?他是不是出事儿了?我都要跟着爹去京城了。”
正弯腰扶小葡萄走路的非燕小女侠,头也不抬说,“魏小姐,去京城那不整好么?永荣哥想跑都没地儿跑了。你放心,我觉得他翻不出你的五指山。”
苏换赶紧咳咳,“非燕,大人说话,小孩闭嘴。”
魏之之却沉思片刻,“说得不错。本小姐这就杀到京城去,这个没出息的,定是无颜回来见我。”
不想,还没等魏小姐杀到京城去,永荣却乖乖回来了,顶着武信佐骑尉之衔。
新任都尉也在这日新官上任。
蛐蛐这日容光焕发地跑进花园里,冲着津津有味看小葡萄学走路的苏换,大吼一声,“四姐姐,你猜保宁新任都尉是谁?”
苏换啊了一声,茫然。
非燕扶着小葡萄,抬起头来问蛐蛐,“谁啊?”
蛐蛐笑嘻嘻跑过来,冲着苏换说,“四姐姐,以后得叫你都尉夫人了。”
苏换又啊了一声。
蛐蛐被她这呆模样愁得肠子疼,咬牙道,“你这么笨,究竟安哥是怎么瞎了眼瞧上你的?新任都尉是安哥啊,霍安,你的夫君!”
苏换又啊啊两声,还是没说出话来,按着肚子激动得脸都胀红了,还是非燕有经验,瞧了几眼,忽然道,“四姐姐你啊啊叫个不停,就是要生了吧?”
苏换咬牙点点头,嘴角抽搐,“有眼力。叫覃婶。”
非燕立马把小葡萄往蛐蛐怀里一塞,飞跑去叫覃婶。
蛐蛐抱着小葡萄,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小葡萄抬起头来,噗的一声,果断往蛐蛐脸上喷了一口口水。
于是蛐蛐也开始嘴角抽搐,“葡萄,不要跟着虎哥学金鱼吐泡泡。”
这一天是九月十三,秋风爽朗。
保宁新任都尉,才新官上任就手忙脚乱,因为他霍家老二,赶在这个喜庆的日子,叫嚣着要蹦出来。
苏姑娘有过生小葡萄的经验,连着嚎叫也有了经验,三声一停歇,五声一高潮,待到一身赭红官袍的孩子爹赶来,闹着要进产房时,她果断吼了一声,“霍安,你站住!”
霍安呆呆站在产房门外。
苏换在屋里啊啊叫了两声,又气喘吁吁说,“别进来,冲……啊冲撞了你官运……不好……我还没当都尉夫人过过瘾呢……啊啊啊……”
霍安以手抚额。
廊下听热闹的非燕,跑过去和霍安说,“四姐姐的境界,比生小葡萄时有提高。这次她没舍得用你肉来包饺子。安哥,其实你很欣慰吧?”
事实上,最最欣慰的还是她四姐姐。
苏换这日生产,虽是第二胎,可梨子小朋友没有他姐姐利索,很是折腾了他娘一会儿才蹦出来,搞得他娘都来不及问儿子还是女儿,就疲惫地昏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已是晚上,没等她张口,坐在床边的霍安,抱着一个蓝色襁褓,俯下身笑眯眯说,“苏换,是男梨子。”
苏换呆呆,“真的?你没骗我?”
霍安笑眯眯将襁褓解开,大大方方让苏姑娘欣赏了梨子小朋友腿间的小小鸟。
苏换顿时泪流满面,“老娘终于可以不生了。”
十月下,新都尉一家子,正式迁入修葺一新的都尉府。官职调动,官邸却是不变的,都尉府里的家什用物尽皆换新。
已坐满月子的苏换,抱着熟睡的梨子小朋友,带着非燕走进都尉府时,忽然有一种错乱的感觉。
她转头去和非燕说,“这不是魏之之的家么?”
非燕把小葡萄放下来蹒跚走路,笑嘻嘻说,“葡萄葡萄,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命真好,才一岁,就当上都尉千金了,恭喜你,你也可以走高贵冷艳路线了。”
苏换:“……”
霍安走在前面,正吩咐工匠把窗格子改成八格花菱的,忽然转过头来,冲着苏换粲齿一笑。
苏换也笑了笑,眼眶微热。
至于前任都尉魏弦,早在半个月前,就带着一家老小,赴京上任去了。
苏换听说这事儿后,大惊失色,“那魏之之也跟着走了?”
霍安点点头。
苏换急道,“那永荣怎么办?”
霍安来了些精神,难得地八卦,“据说,永荣老老实实去提亲的,可魏弦慢条斯理丢给他六个字,要提亲,上京来。”
苏换说,“什么意思?魏弦反悔了?”
霍安说,“据说,魏之之和她爹闹,她爹又慢条斯理说,他不上京来提亲,京城那些同僚的贺礼,我没法收啊。”
苏换咋舌,“这些事儿,你都听谁说的?”
霍安说,“仲玉啊。”
他顿了顿又说,“我决定把他留在身边用。耳听八方,他最行。”
于是,悲催的永荣,为着娶个媳妇,十分劳命伤财,十月里去京城提亲,魏弦准了,命人取了两人八字一合,选在十二月初九这日成婚。
虽在京城操办亲事,可男方没有宾客来,那是会被人笑的,于是十二月初,霍安苏换蔡襄成蕙曹风一行,拖家带口去京中喝喜酒。
梨子小朋友太小,被他爹娘嫌弃了,扔在家里给覃婶和奶娘带,他会走路的葡萄姐姐,倒是得瑟地跟着去了。
喝过喜酒,霍安一行就赶紧回保宁了。
过完新年后,永荣才容光焕发地携妻返回保宁。魏弦心疼女儿,保宁的新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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