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振侠听到这里时,要深深呼吸,才能减轻那种想呕吐的感觉。他几乎想要史奈不要再讲下去了,因为那实在令人太恶心了!)
而且,血鬼降不放出去则已,一放出去,除非把要害的人害死,不然就收不回来。收不回来的结果,是变成了「野血鬼」,到处来去如电地害人。每害一个人,它自己的能力就增加一分,而最後,炼降的降头师,一定也成为野血鬼的受害人。
据说,野血鬼如果害了炼它的降头师之後,那麽,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控制它了!
史奈在那时候,虽然年纪还轻,可是他却十分有见地,深谋远虑。他知道自己在降头术上的造诣与日俱增,总有一天,要和他的恩人起冲突的。所以,当巴枯炼血鬼降的同时,他已经向另外几个资历十分深的降头师,详细讨论怎样破血鬼降的方法。
由於破解的方法十分复杂,而且有许多应用的东西,准备起来,也绝非三五天可能办得齐的,所以他一直在暗中搜集。果然,在他有了一切准备之後不多久,他就需要用那些东西了!
在巴枯使用了「血降」而失败之後,史奈知道巴枯下一步,一定是使出他炼成之後,一次也没有用过,却最最恶毒的血鬼降了。
所以,史奈一刻也不停留,把他准备好的东西全都用上了。包括九十九苹黑狗的狗血、九十九苹黑猫的猫血,和九十九苹黑鸡的鸡血──降头师有十分奇妙的方法,可以把动物的血保存得十分新鲜,甚至有可以保持到十年以上,使鲜血不会凝结,不会腐坏。
(原振侠可以设想使鲜血不凝结,那只要破坏血小板的凝血作用就可以了。但何以能长时期维持不败坏,原振侠就不明白了。)
(原振侠的医学知识范畴,也令他无法接受史奈的解释。史奈说,自活生生的动物中放出来的鲜血,经过降头术的特殊处理之後,保持著生命,是「活」的,和在动物体内的情形一样。每一个血细胞都是活的,那当然不会败坏了。)
(原振侠知道有这样的事实後,觉得这种方法如果应用在保存血液上,将会极其实用。但是史奈说,一来方法是降头师的秘密,二来,实施起来,十分复杂,比密封之後冷藏复杂多了。)
史奈所采取的第一个步骤,是把三种血混合起来,把他住所的所有门、窗、墙全都涂上,只在其中一处地方做了一点手脚──甚麽「手脚」,下面自会详述。
他的第二个步骤,是利用剩下的鲜血,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涂满,使他看来简直像是一个血人。
然後,第三个步骤是,他把一头怀孕的母牛杀掉,把母牛的胎盘取出来,拉平,使得它变成一层半透明的,约有半平方公尺面积的薄膜。
在准备好了这一切之後,他把住所的一扇窗户打开著,坐著,等候「血鬼降」来临。
果然,不出他所料,巴枯在六次失败之後,最後使出了「血鬼降」。在接近午夜之前的时刻,一阵极浓的、使人欲呕的血腥味,首先飘入鼻端。史奈虽然有了准备,可是心情还是十分紧张,因为在他降头师的生涯之中,「血鬼降」的破解法,还是十分陌生的,不知道是不是有效。万一失效的话,那麽,他体内的每一滴鲜血,都会被血鬼降吸走,而变成了一具乾尸!
史奈紧张地等待著,他蹲在那扇半开著的窗户之下,陡然之间,一条看来十分矮小的鲜红色人影出现了。
血影自中间的窗户之中,直扑了进来,来势快绝!
史奈是得过高人指点的,血影才一扑进来,他立时长身起立,一下子将窗子关上。那条血影根本不必转身,立时向他扑来,史奈只觉得自己,像是跌进一个满是鲜血的池子中一样,血腥味满鼻满口都是,难过得几乎要昏了过去。
但是,血影扑到史奈身前,却未能和史奈的身子相接触,立时後退。史奈在这时,知道自己的布置成功了!三种黑色生物的血,再加上降头术的炼制,果然是使血鬼害怕的上佳法子。
血鬼倏然後退,又向前扑,血腥味更浓。一连三次,未能接触到史奈,血鬼立即转向窗口扑去,看来准备逃走了,可是窗上一样涂有破解它的三黑血。血鬼满屋子乱窜,本来它有透墙而过的能力,但是屋子上下四面全都涂上了三黑血,使它这种能力渐渐消失。血鬼在满屋子乱窜了一会之後,陡然之间,发觉有一处地方并没有涂上一黑血,它就直扑那处而去。
而那一处地方,正是史奈事先做过手脚的所在。史奈所做的手脚是∶把泥墙先挖去一部分,使得墙上出现了一个大约十公分深、三十公分宽、五十公分高的凹槽,在那凹槽的底部,涂上厚厚的三黑血。然後,再糊上土,使得墙上的凹槽消失,回复平整,是以在表面上看来,那一小块墙上,是没有三黑血的。
史奈早就料到,血影看到没有出路,迟早会向那一处,表面上没有三黑血的地方扑去,以求逃出去的,现在,果然如此!
由於史奈早有准备,所以血鬼的行动虽然快,史奈的行动也绝不慢。血鬼一扑向那所在,史奈早已等在旁边,一等血鬼扑上去,他立时用准备好了的牛胎膜,疾盖了上去!血鬼才一透过泥墙十公分,就遇上了泥後面早已涂著的三黑血,想要退回来,牛胎膜已经罩了上去。
由於所有的「鬼降」都是用童婴炼成的,婴孩才离开母体的胎盘不久,所以胎盘对任何鬼降都有克制的作用,连血鬼也没有例外。所以,牛胎膜一置上去,血鬼就被封锢在那墙上,再也不能移动了!
史奈仍然不敢怠慢,极其迅速地用三黑血调成的胶水,将牛胎膜牢牢固定在墙上。
就此,巴枯所养的血鬼就留在墙上,再也不能离开了。而巴枯在预定的时间中,未见自己所养的血鬼回来,知道自己又失败了,心头骇然之极,又怕血鬼反噬。
在巴枯手忙脚乱的时候,本来是史奈进攻的最佳时机。但是史奈的心地不算坏,他想到自己要不是遇上了巴枯,早已夭折了,哪里还有今天,所以他传话给巴枯,说他不会进攻。
非但不进攻,而且,准备把「降头术之王」这个荣衔让给巴枯十年,希望巴枯能在十年之後,把这个头衔还给他。巴枯眼看自己要一败涂地,忽然又有了这种意想不到的转机,自然求之不得。
而史奈也几乎立即就到了欧洲,开始了他的学业。等到十年之後,他一回来,巴枯就要把头衔奉还。而他早在外面的世界之中,长了见识,觉得「降头术之王」没有甚麽重要,所以也没有接受。
而他自回国之後不久,就担任了宫廷御用降头师,这已经证明了他是名至实归的降头师之王了!
史奈十分详细地,叙述了巴枯当年如何以降头术向他进攻,他如何破解的经过。听得原振侠在那一段时间之中,如同置身於另一个世界中一样!
那另一个世界,是充满了神秘和黑暗、诡异和不可测的世界!
他呆了半晌,陡然之间,想起一件事来。本来,他已经由於史奈的叙述而遍体生寒,这时,更有手脚冰凉的可怖感觉,以致他一开口,声音也十分乾涩∶「请问¨¨¨那时¨¨¨你住在甚麽地方?」
史奈的声音却十分平静∶「我一直住在这里。」
原振侠张大了口,呼了两口气。他发出的声音,由於心中的震骇,以致他自己听来,也像是从甚麽老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那麽说¨¨¨那个¨¨¨血鬼,现在仍然受著禁锢?就¨¨¨就在这屋子中?」
史奈的声音仍然十分平静∶「是!」
原振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何以我看不见?」
史奈淡然道∶「如果你想看的话,只要移开那块鳄鱼皮,就可以看到。」
他一面说,一面向一边墙上所挂的一块鳄鱼皮,指了一下。
墙上本就挂著不少动物的皮,全是整张剥下来的,在整间屋子之中,那块鳄鱼皮可以说是最普通,和最不起眼的东西了。可是就在它的下面,却有著一个被禁锢了许久的鬼魂,一个肉眼可以看得到的血鬼!原振侠虽然一听之後,就立时站了起来,可是却并没有立即向前走出去!
原振侠站著不动,是他的内心决定不下,自己是不是真有勇气,去面对那麽诡异的事实!
他曾面对过许多诡异的事实,例如来自外星的生物,有时还不止一个,例如「鬼界」中的一大群。可是那毕竟是可以解释得通,是可以理解的──外星生物,是来自地球以外的星体上的生物。
然而「鬼降术」之中的「鬼」,一个「血鬼」,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理解的!
原振侠站立了片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向前走去。当他经过储君身前的时候,储君把手中的酒瓶递给他,原振侠接了过来,毫不考虑,就大口地吞下了一口──他确然需要一些酒,来使他更镇定一些。
然後,他来到了墙前,手把不住有点发抖,揭起了那块鳄鱼皮来。
他立即看到了血鬼!
他已经预料到那是极其骇人的情景,可是当他一看到之後,他还是吃惊得难以言喻!
他首先看到的,是那张牛胎膜,呈灰白色的半透明──幸而那是半透明的,如果是全透明的话,情景不知道还要如何惊人!
在半透明的牛胎膜之後,是一个鲜红色的小人影,颜色是如此之鲜红,就像是才从人身体中迸出来的、最浓稠的鲜血一样。头、手、足、身,都清清楚楚,甚至还隐约可见五官。
即使是隐约的感觉,也给人以极其狰狞可怖之感。
原振侠失声叫了起来∶「天¨¨¨它¨¨¨还是活的!」
当他不由自主这样叫了出来之後,他自己也不禁苦笑!因为这句话,根本不能成立,甚麽叫「活」的?
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经过降头术处置的鬼魂,鬼魂怎麽会是活的?可是又该用甚麽形容词,去形容他看到的景象呢?他感到了极度的迷惑!
可是他的话,却引起了储君的共鸣∶「是的,它是活的。还随时可以听从它主人的差遣!」
史奈叫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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