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流不出的泪,终於还是从眼眶落下。
“不……其实我更恨自己……想留著你的一切,想守住我们的回忆,却还是让别人入侵,然後一点一点毁灭……薇儿,我曾经想和你交颈缠绵的那张床脏了……脏了啊……”
那一天醒来,疯了一般赶走所有的人,还想烧掉那床原本只属於他和妻子的那张床,可是……可是……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上面的鸳鸯,还有莲花,被上的凤凰还有祥云,火红精美的一切,似乎又回到那天她坐在床沿,静静等无力的他揭开盖头的那一刻。
壶中的酒早已经饮尽,他握住手里的锦囊,缩蜷身体,无助而凄然,嘴里一遍又一遍,痴恋又无尽悲伤的呼喊。
薇儿……薇儿……
就这样,直至入眠。
只有宁府里很少的人知道,自主子和二夫人在景年轩里同房的那一夜後,他们的主子尽管每晚都回来,却再没有在床上睡过一觉。每一晚上,若是不喝上一壶酒,就会一夜无眠。
今日的安阳河码头船只依然顺流不息,早在数个月前顺著河道出海的几艘宁家大货船於清晨回到了港口。宁家家主亲自来迎,顺便点算运回的货物。
宁景年眼光独到,善於判断市场走向,他们每次运到异国的货物都被抢购一空,而运回来的商品,船才出航,就已经被抢订,多少想从他们手里买进商品的人都还在排队等候。
其他商家出海运输,所有商品都是瞅准宁家卖什麽,他们才跟风而行。
虽然光是海运就让宁家赚得盆丰钵满,但早已经营上百年的其他行业,宁景年一样都没放弃,他清楚海运只是能维持一段时间的暴利行业,等到这条运输线路发展成熟之後,随著竞争对手的增加,这个行业就不会变得这麽好赚钱了,到时候,真正能主宰市场的,还是这些民生行业。
因此在搞海运的同时,宁景年一刻也没落下陆上的各个行业,他手段高明,眼光精准,已经开始渐渐把涉及各类行业的宁家商号一点一点在全国甚至是在国外扩张,眼下还不见成效,但再过一段时日,人们就会醒然发觉,宁家的生意已经像蜘蛛网一样遍布天下,也因宁景年的这一壮举,後来的宁家生意不管是在改朝换代或是战火沧桑中沈浮颠簸,也岿然不动成为一个不败的神话。
後世的人们称宁景年为商业的一位奇人,前无古人後无来者,然在他已经开始被人们口耳相传的今天,他仍然同以前一样,为宁家的生意忙忙碌碌。
在他看来,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继承家业发扬光大而已。
辛苦了数月的船员已经在宁家安排的住处休息,宁景年来到船上,派人先清点一遍这次运回来的各种货品,然後再通知早就下订的各个商户,让他们来取或是宁家派人送去。
清点过一次的账目会先递到东家宁景年面前,他会仔细地审核一遍,确认无误後,还得让专门的人手再清点一次。
“东家,安西陆家派人来取他们订下的百斤紫衣薰香。”
“找几个人抬出去让他们点算,交了余下的钱就可以拿走了。”
“是。”
宁景年卯时起就在船上点算货品,一直到巳时都没下船,期间略略吃些糕点就当早餐了。
已经有十几家之前下订的人获知消息派人来取货,余下的应该是等宁家送上门了。
货物点算得差不多了,跟随宁景年左右的一个管事拿著个木制的大盒子走过来。
“东家,这是您特别让人带回来的十斤珊瑚玉。”
宁景年让管事打开看了一眼,点点头。
“送七斤去给玉器铺的工匠们,看他们能翻新出什麽图案来,图画好了先让我看过,余下三斤放库里保存好,看看日後还有什麽用。”
宁景年偶尔也随船出海,去年就去了一趟,当时船一直朝西海驶去,停靠在一个风俗和这里迵异的国度後他下去逛了一圈,当时一个摆地摊的小商贩出售的几块不甚起眼的石头吸引了他的注意。
没有经过任何打磨,有著和珊瑚同样的纹路却不是珊瑚,对著光看,透出奇特的光芒,宁景年大为惊讶,当即买下,後来经翻译问小商贩哪里还有,他却摇头说是偶然在海边拾到的。
只得了几小块,宁景年深感遗憾,这次船出航前便让人特地去找寻这样的石头,因为有珊瑚的纹理,质地又有几分似玉,他便取名为珊瑚玉了。
忙了一个早上,事情终於告一段落,宁景年才坐到一张椅子上,喝著下人刚泡的热茶,就有人上来说,府里派人来了。
宁景年只觉得太阳穴抽了几下,但还是耐著性子让人上来说话。
这次府里来的人是宁景年母亲身边伺候的下人,恭恭敬敬地上来,告诉他,老夫人就在不归楼里等他,说有事要和他谈。
宁景年并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慢悠悠地把茶杯里的茶喝下,才起身下船。
他多少能猜得出来母亲想和他说些什麽。
果然,等在不归楼的二楼见著等候他许久的宁老夫人後,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让他去接妻子和孩子回来。
宁景年疲惫地按压额头两边的穴位,没有同母亲说话。
宁老夫人在丈夫死去後,气色也差了不少,但眉眼间仍可看出当年的风姿,这些年,儿子宁景年管外头的生意,家里头的事情则由她来处理,虽然这些事她从年轻嫁进宁家时便开始打理,得心应手,现在儿子与媳妇不合一事,才真正让她操心不已。
更何况,她这个已经当爹的儿子,别说是见一见儿子了,竟然,连儿子的名字都不肯取!
下人们都已经被遣了出去,眼下只有母子二人,一些私话说说也无妨。
宁老夫人轻叹一口气,接著道:“景年,我知道你怨郭蔷,可是,这事也不能全怪她,因为出主意的人,是娘。”
宁景年眼睛抬都不抬一下,似乎早知道了。
“当年你爹让你娶她进门,就是盼著她能给咱们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你爹死临前,一再交代我,早些让郭蔷生孩子,你说娘怎麽能不把他的话记在心上?後来知道你一直没和她圆房,娘也著急,就、就给她出了这麽个主意……”
“娘,事已至此,说什麽都没用了。”
“是啊,事情已经发生了,景年你就不要沈浸於往事了好吗?”
宁老夫人无奈地看著他:“郭蔷已是你的妻,你和她同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今她更为你生了一个儿子,不管怎麽说,你们都要往前看,好好过日子。”
说完,见儿子又不说话了,宁老夫人心伤之余,态度不由渐渐强硬:“总之,你这次说什麽都得去把郭蔷他们母子接回来。他们去她姐姐那边都快十天了,你这个做丈夫的怎麽能不闻不问!”
“别再同我说你事情多,忙不过来这样的话,这次,你若不自己去接,娘、娘……”宁老夫人想了又想,放狠话道,“你一日不把他们接回来,娘就一日不吃东西!”
宁景年抬头,想说些什麽,只见母亲在这时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用力瞪向自己,一副他不同意就绝不罢休的模样。
宁景年迟疑半晌,终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这文已经写了这麽多了?抹泪,原本只打算写中长篇的~怎麽一个不注意就这麽长了?┐(┘▽└)┌
然後,小小剧透一下,下一章节,咱们的程跃大人就会出来了哦!灭哈哈,到时他的职业也会公开,灭哈哈哈哈!
《少年游》32
32
和郭蔷关系最亲的一位姐姐又生了个孩子,郭蔷以探望之名,带著快满三岁的儿子,去到了姐姐的夫家。
也有些逃避不知如何面对的理由。
初见宁景年,眉清目秀,笑靥朗朗,一颗少女芳心不由暗许,即使知道他已经成亲,还是由衷的期盼。知道那个她只见过一面的女子死去,宁景年随师父上山一直不归,她还是怀著一颗期待的心等待下去,後来虽然还是嫁给了他,但生活却没她想象的美好。
活著的人永远比不过死去的人。
若不是那晚她穿著那个人的衣服,打扮成她的模样,她清楚,她的丈夫绝不会碰自己一下。
那日早上起来,宁景年一脸痛苦愤怒,又有谁知一晚上听他一声声薇儿,她心底无尽的苦楚。
知道他喜欢孩子,生下靖安後,以为他多少会改变一些,没曾想,他连儿子都不认。
想当初,她去请他为儿子起名,他冷冷一睇,一句与我何干,狠狠地把她打入谷底。
一日又一日,在得不到丈夫关怀的家里,听著孩子对父亲期盼的童稚话语,她的心,一遍又一遍被刺伤。
於是,在得知姐姐生了孩子後,慌不择路一样逃了出来,只想,好好的歇一歇,好好的歇一歇。
这一待,便是十日,看著姐姐与姐夫相敬如宾,恩恩爱爱,除了羡慕,她还能如何?
这一日,郭蔷带儿子靖安出门,去庙里上香,出来的时候,丫环带著小靖安正蹲在清澈的小溪边,不知道在淘些什麽。
“安儿。”
郭蔷轻唤一声儿子的名,然後走过去。靖安听到娘亲的呼唤,赶紧抬头,小小圆圆的脸蛋和宁景年有七分相象,只不过小小的身体圆呼呼地,又白又嫩,让人看了直想抱在怀里用力捏一捏。
见儿子小脸蛋上有几滴水珠,郭蔷赶紧掏出手帕给他拭去。
前些天病才全好,她可不想再看他生病了。
“怎麽让小少爷在这玩水了?”郭蔷声音轻柔,但话里的责备却全数指向照顾小靖安的丫环。
丫环知错地赶紧低下头。
“娘娘,不是玩水,石头,看!”
小靖安献宝似地举起手中的一块鹅卵石,圆润还带著湿意的石头在阳光下折射耀眼的光芒。
“漂亮!”
见母亲盯著手中的石头看,小靖安笑眯眯地又说道。
见小靖安这麽喜欢这石头,郭蔷才想伸手拿过仔细看,他却把手缩了回去。
“给爹的。”小靖安宝贝地把石头抱进怀里,然後歪著脑袋看向娘亲,“娘娘,爹会喜欢吗?”
郭蔷怔怔看著孩子,只觉得心底一酸,不由把儿子的小身子紧紧抱在怀里。
尽管宁景年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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