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休息吧。”曾纪泽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赞许,“对了,听说你家那位也要生了。本王知你住的宅子比较小,现下马上就要添一口人了,招些下人也是必需的,那旧宅子怎住得舒服。这样吧,本王在城东还有一套大宅子,闲着也是闲着,就赏给你了。”
白震山面露惊宠之色:“末将无尺寸之功,怎敢受王爷这般重赏。”
“你我是同生共死过的人,本王与自家弟兄,向来是共享荣华,你就不必推辞了。”曾纪泽挥手道。
“那,那末将就谢过王爷恩赏了。”
“对了,你传令给门口侍卫,本王不想任何人打扰,除了皇上龙驾前来,谁都不允许进来,连王妃也不例外。”曾纪泽的这个命令有些蹊跷,但白震山自也无条件的照行,他无法理解吴王为何如此确定皇上要来探望他,但也仅此而已,他的位置决定了他很多些都不需要明白。
其实曾纪泽也并不十分确定,他只是觉得自己作为皇上最为器重的长子,作为这个国家的栋梁,如今身受枪伤,卧病在病。皇上无论是出于对重臣的关怀,还是对骨肉的疼惜,都应当亲来探望下去的。
所以说这件事的成功与否,还要靠一点运气。
这一次,上天没有白让曾纪泽挨这一枪,运气再一次降临在了他的身上。华灯初上之时,龙城中的曾皇方才收到了吴王遇刺的消息,这让他大为震惊,在传令刑部严查此案的同时,立刻摆驾出宫,前往了吴王府。
当曾纪泽听到了皇帝御驾前来的消息时,一改往日的恭敬,索性装起了睡。曾皇爱子心切,听下人们说过吴王伤势无大碍之后,紧张的心情才有所放松,又听说吴王已安睡,但叫下人们不要叫醒,曾皇独自一人推门走入了房中,想要亲眼瞧见他的长子无恙才放心。
床榻上,曾纪泽睡的很香甜,隐约还能听到鼻鼾阵阵。曾皇瞧他气息平稳,脸色红润,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或许是他们父子很久没有这样独处过,这样宽松的气氛,反而是让曾皇感到一种浓浓的天伦之乐。他便在床边坐下,想要多看几眼他的儿子,就像他儿时一样,每每办公归来之时,他都喜欢在床边悉心的瞧上一阵那年幼的孩童。
“弹指之间,孩子们已经长这么大了,我真的是老啦,老了啊。”曾皇幽幽感慨。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了一些异样。就在那床垫之下,露了一角纸迹,隐约可瞧见些许鲜血之色。
“纪泽会把什么东西藏在下面呢。”曾皇顿时起了疑心,而曾纪泽这时又翻了个身,那隐藏在下面的东西更露出了几分,曾皇断定,那应当是一封书信,一封用血书的信!
皇者所具有的心,令曾皇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趁着曾纪泽背身熟睡之际,便轻轻的将那封血书抽了出来,借着摇晃的烛光细看起来。
那张苍老的脸,因那血书中的内容,顷刻间变得骇然、惊诧,最终化为无尽的震怒。他腾的站了起来,死盯着手中的血书,脸上的青筋暴突,紧握的拳头咔咔在响,一股肃杀之气从他的心底腾起。
背对着他的曾纪泽嘴角边抹过一丝诡笑,他几乎能感觉到他的父皇那怒发冲冠的情绪,装睡的表演,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曾纪泽打着哈欠慢吞吞的转过了身子,一副大梦将醒的样子,曾皇脸上的怒意顿时收敛了大半,他犹豫了一下,将那封血书收入了袖中(未完待续,首发
第二百三十四章父子同心
纪泽揉着眼睛,一副大梦初觉,睡眼惺忪的样子,中,蓦地瞧清楚了眼前这和蔼可亲的看着他的那人是谁。
“父皇!”他惊叫一声,忙着要起身行礼。
“你有伤在身,就不必多礼了。”曾皇用手按住了他,又为他重新掩好了被角,“怎么样,伤口还痛吗?”
曾纪泽表现出得到父亲关爱之后的欣慰表情,却又不留痕迹的细心观察着皇帝的眼神与表情,试图从中看出更多的端倪。
“小小枪伤而已,没什么大不好的,咱曾家的子孙,怎会一点小伤就叫疼呢。”曾纪泽大言不惭,在老爹面前要表现出刚强的样子,全然忘了刚中枪时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好好,不愧是朕的儿子。”曾皇赞赏不已,抚须而笑,但眼神转眼一变,似是随意的问道:“纪泽,可有抓捕到那刺客。”
“这个,抓是抓到了。”曾纪泽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曾皇看在眼里,又进一步问:“那有没有审问过,到底谁是幕后主使?”
曾纪泽沉默不许,少顷,道:“那刺客嘴硬的很,用了多遍刑也不肯招,儿臣将他就地处决了。”
“什么?”曾皇吃一惊,脸上的青筋又开始抽搐起来,树皮般的皮肤正如蜕皮之蛇那布满褶皱的旧皮,缓缓蠕动着,看起来有点让人毛骨悚然。他怒道:“朕之龙城脚下生如此大案,你怎能不将刺客交有司办理便敢擅自处决呢,岂非太过自作主张!”
“儿臣……儿臣也没想那么多。”曾纪泽面露惶然之色。“儿臣只是见那人死不肯招供。心中愤怒难当。一时怒火填胸便下了杀手。儿臣擅作主张。确实不该。还请父皇恕罪。”
曾皇地脸色越来越难看。儿子地隐瞒让他疑心重重。而这种心又如油一般。助长了恼怒地火焰。使之成为不可扑灭地烈火。迅速地将这具苍老地身躯袭卷。于是他将袖中那封血书拿出。丢在了曾纪泽面前。冷冷道:“既是刺客死不肯招供。那这份认罪书又是从何而来?”
“哼!”曾纪泽心中暗自得意。但他很快装出震惊之状。惊诧了半晌。却才一跃跳下床来。跪伏于地。向曾皇泣道:“父皇。儿臣确实做了些不妥之事。但请父皇以大明江山社稷为重。就要再深究了。儿臣宁愿受父皇之罚。”
曾纪泽一副大义凌然。要以一己之力扛下万斤重担地样子。表面上是劝谏。但实质上却更加促使了曾皇必查之心。
果不其然。曾皇一改那副慈父之状。声音颤抖。却又充满了冷酷。沉声道:“你老实跟朕说。这件刺杀之事。是不是湘王幕后指使。”
曾纪泽等地就是这句话。绕了那么多地弯。为地就是将曾皇引入他布下地陷阱。
“这,这……”曾纪泽惶恐无措,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如果眼中还有朕这个父皇,就给朕如实回答!”曾皇急不可待,一声怒吼。
曾纪泽为之一震,神色间似为曾皇的震怒而恐惧,沉默犹豫了片刻,他遗憾的叹了一声,“既然父皇执意要问,儿臣岂敢隐瞒。不错,这份认罪书确实是那刺客交待,儿臣知道这结果时,起先也非常震惊,但细细思来,又觉九叔不可能这么无情,儿臣毕竟是他地亲侄子啊,一家人怎么能害一家人呢。”
曾纪泽绘声绘色的说着,口口声声把这“一家人”看得非常的重,曾皇虽怒容满面,但也微微点头表示赞许。
“所以儿臣就想,那刺客多半乃是敌国派来地奸细,做下这等阴谋,不单为了刺杀儿臣,还为了离间我们叔侄感情,好叫咱们自相猜忌。儿臣便想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必是弄得满城风雨,人心浮动,儿臣为使大局安稳,便不经父皇允许,自作主张将那刺客杀了。”曾纪泽目光投向曾皇手中的血书,“至于这份供词,儿臣本也想毁去的,却不料父皇体恤儿臣,会忽然前来探望,唉”
这就是曾纪泽的计划,借着这一次地刺杀事件,将脏水泼给他的九叔湘王。
自大明创立以来,湘王所作所为无不为一己私欲,屡次三番的破坏着大明日兴的局面,而四川叛乱正是这种表现的巅峰。这些事,曾纪泽看在眼里,无一日不深恶痛绝。但一直以来,他为了顾全大明内部的团结,只能一忍再忍,直至忍无可忍。
他很清楚,湘王不除,则大明永无安宁之时,时有倒悬之危。当他在济南决心撕破叔侄和和睦地伪装,参奏湘王之时,他就已经决心铲除曾国,而这场意外的刺杀事件,正好给了他采取第一步行动地绝佳机会。
曾纪泽是一个很善于把握机会的人,他做到了。现在,曾皇在听完他这一番“义薄云天”地述说之后,心中已经毫无虑的相信,策划这场刺杀他心爱长子的幕后主使,就是他那位一直信赖的九弟。
而促使曾皇深信不的,不仅仅是曾纪泽所演的这场戏,更是曾国那种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贪婪暴戾的性格,正是这种性格,合理的解释了他缘何能不顾血脉亲情,对亲侄子下杀手的逆伦之理。
手中的那张纸已被那双粗糙的手攥成了一团,皱纹斑斑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夸张似的胀突着,他已将全身的力气用在了手上,仿佛手中的那团纸就是他那可恨的九弟,而他则恨不得能立刻掐死他可恶的弟弟。
“父皇,所幸儿臣有惊无险,为了江山社稷安稳,就当什么事都没生过吧。”曾纪泽继续演戏,越演越诚恳逼真。
曾皇腾地站将起来,踱步于这沉寂的房中,脸上之色是阴晴不定,面部的肌肉时而松驰,时而又抽扭成一团。曾纪泽偷眼观察,知其现下心如火焚,定是倍受煎熬。
“父皇,九叔他执掌西军数十万人马,门生故吏遍及朝廷内外,父皇若是追究起来,这大明岂不是将陷入一场腥风雪雨之中吗。如此,只能是令仇快,亲痛呀。”曾纪泽进一步把湘王钉在主使的十字架上。
曾皇停下了脚步,听了这几句话时,在这寒冬之时,他竟是额头滴下了汗珠,显然曾纪泽这话并不是危言悚听。
“唉”他仰天长叹了一声,幽幽道:“不想国他竟会如此灭绝人性,这都是朕多年来纵容他的呀,朕之错也,朕之错也。”
他说这番慨叹之言时,整个人都仿佛老了几岁。愤怒之后,他整个人仿佛耗尽了力气,形如虚脱一般,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父皇。”曾纪泽一跃而起,单手扶着他的老爹坐下。
曾皇抚其背,一脸的愧色,歉然道:“纪泽呀,难得你胸社稷,一心为咱曾家地江山着想。这般重担扛在肩上,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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