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一百式- 第5部分

裴天慢悠悠地出校门，左拐往家的方向去。



因为太阳光的关系，只能低著头的祈宇一个人倚靠在大楼外的墙上。

靠著墙的祈宇只是发呆，盯著白色帆布鞋尖，周围闷热的气息似乎与他无关一样，像个木头人般站在火热的阳光下，也不管额上沁出的汗、被汗濡湿的衬衫，浏海因汗结成一条一条，但这些却似乎与本人无关。

因为本人完全没有理会，就像这身体不是他的。

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站在外面等他，就跟不知道为什麽喜欢他一样。

一样看似耐人寻味，到最後解释出来却是难以置信的本能。

又一次的怦然心动，背光微低头的模样，看见深邃的黑眸映著自己，汗湿的鬓角紧贴颊旁，棱角分明麦色的面容，著格子衬衫的他还是一样帅气。

但也看出他眉宇间的忧愁。

他在烦恼什麽呢？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吗？

祈宇不禁无力地笑了笑，吵架算什麽，越吵感情越好啊。

除去方才的心动，现在只剩下心痛。

紧抿发白的唇，他知道他不应该再为这个难过，因为难过没屁用，但心却仍不受控制隐约抽疼，刚才到现在就如同坐云霄飞车，起初低迷中间突地高昂最後还是坠落。

祈宇很有自知之明，即使离开大楼回家，这一切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变，所以他遵从内心站在外面等著。

也没有图什麽，只是想偷偷再继续在他背後静静看著他，为这哪怕让他等段未知长短的时间还是愿意。

明明可以进去却也固执在外。

祈宇昂首闭起眼，右脚微曲搭在左脚上，脚尖点著地板，双手背後後脑靠墙。

夏蝉高亢地鸣叫著，大树那蓊郁翠绿的枝叶随风摆动，在偶尔遇到大风时发出沙沙的声音，一个晴朗的午後。



啪哒——
墨绿色的玻璃门被人推开。

祈宇睁开眼看向裴天左手抚腹的背影，等他走有段距离，才开始跟上。


裴天站在路口上，红绿灯正在旁边闪烁著。

看著繁多车辆往来的柏油道路，裴天突然有个想法——

如果跨一步出去呢？
乾脆被车撞死吧。

舔舔乾燥的嘴唇，裴天深呼一口气然後慢慢吐出，接著慢慢走出一步。

猛地被人拉肘向後，因惯性被用力扯倒在地——

裴天骂了声挺身翻过压制拉他的人，却突然愣住了，看著身下因被压著而微红的脸，两人的距离非常近，鼻尖都快碰著对方的，呼出的气似乎还能之间缭绕。

明明路上车辆还那麽多，祈宇没想到裴天竟然跨步就要过去！

立刻上前拉裴天的祈宇甚至在动作前没有多想，出於下意识出於反射动作，马上就跑上去拉他，於是，现在的状况是他在之前完全联想不到的。

……其实也没机会想。

面对面，鼻对鼻，四目相接，彼此的眼中都有对方，浓浓的爱恋渐渐不容克制一一浮出，就像蛰伏已久刹那间一股作气要冲破什麽一样——

有那麽一瞬间，裴天想就这麽压下狠狠吻住祈宇不再放手！
有那麽一瞬间，祈宇想就这麽抬手压下裴天吻住不再放手！

好像有什麽要出来了！


「呃。。。你们还要这样多久？」旁边的大婶一脸黑线看著地上的两人，刚才的事她全都看见但是！他们压那麽久是怎麽了？！！

裴天：「……」
祈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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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四式


裴天回过神，尴尬的放开压制，站起来伸手顺便把祈宇拉起来。

拍拍衣服裤子上的灰尘，两人都略显拘谨的低著头，肩并肩站在一起面对柏油路等待绿灯。

从後面看来，两人皆直挺不驼的背脊，不胖也不瘦的身材，相差不多的身高站在一起，就像熟捻已久的兄弟，抑或是，情人。

沉默在两人之间胶著著，看似彼此陌生不熟其实最熟悉对方的关系并没戳破，尴尬的原因除了刚才相近的距离外，更是以为他和自己不熟怎麽办，话要怎麽聊怎麽说，噢千万别说出喜欢他这种会让气氛降为冰点的话啊啊啊！！

但这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

铃声响起，裴天皱起眉，不是很高兴的接起电话，听到对方的邀约下意识就想拒绝，却又在想到这样下去也只是尴尬，於是便只好闷闷应下。

很快地，两人一起走到了家与酒吧的交叉处。

裴天有点紧张地抓著衣角，转过头对祈宇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啊？哦，不用客气……」祈宇像是被吓到一样，略慌张的看了裴天一眼，然後快速又把目光收回。

裴天见状，苦笑了下，看来面对不熟的自己，还是会抗拒接受啊，而且还是恶狠狠压过他的人。

「那我先走了，再见。」裴天压下心中的不舍，朝祈宇勉强笑了笑，黯然转身离去。

「啊。。。」祈宇扭过头，望著裴天渐渐远去的背影，想要唤下他最终却只得出小小声的再见。


就这麽一人杵在原地痴痴望著，一人背向著低头默默离开。


……


落日馀晖已然所剩无几，祈宇提著垃圾袋到小区垃圾集中处去，放置好垃圾袋後面舒口气，转身不往回家的路去而是超市。

边走著路边想著要买什麽，祈宇掰著手指细想家里有什麽缺漏，在路过酒吧时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注意，借酒烧愁什麽的还是算了，又麻烦又花钱。

走出酒吧，裴天伸了个懒腰，这次应约只是聊聊近况，酒没喝多少，倒是有隐约提起这段暗恋，虽然被人讥笑干嘛不争取或安慰放弃算了，但总之心里舒坦了些。

抬手松开衬衫的第二颗钮扣，扭扭脖子时却意外看到熟悉的身影。

不管是人还是衣服都是今天才见过的，绝对不会错。

到底是在今天有缘份啊，随意地勾勾嘴角，乱了乱头发便跟了上去。


提著灰黑色的篮子，祈宇微弯下腰细选著蔬菜，虽然他会做的菜色不多，但简单的还是会，平常也是煮面炖汤炒菜来吃的。

小孩子的嘻笑声传来，祈宇没多在意，直到刚转身就被个仅到他腰的小男孩撞得松手掉了篮子，小男孩撞掉了篮子也撞倒了自己，一屁股跌在地上疼得他眼眶都泛起泪来。

追他的小孩们见状也停下步，视线有些心虚的在祈宇与男孩之间徘回。

而在祈宇身後正假装挑水果的裴天也看到了，脾气不好的他平常就讨厌小孩，吵闹又娇气，一个不高兴就哇哇大哭烦死人，正想丢下手中样子不佳的水果上前斥道，就见祈宇有了动作。

祈宇蹲下身，伸手抹掉小男孩脸上的泪水，然後摸摸他的头再轻轻拉起，目光温柔地说：「下次记得不可以在超市里玩闹，不仅会给人造成困扰也很危险知道吗？」

见小男孩懵懂地点点头，祈宇拍拍他的背又笑，「好了没事了。」说完就回身弯腰捡著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小男孩回头和伙伴们交换了眼神後，孩子们就全都跑近祈宇，每个皆安静乖巧地帮忙捡东西，收拾他们造成的残局。

捡完後，孩子们礼貌地说声对不起，便又都转身跑掉了，虽然这次速度减慢了点。

看了眼跑掉的孩子们又移回到祈宇身上，裴天把手中的水果丢下，嘴角也悄悄勾起，就跟以前一样没有变，谦和有礼也温柔，习惯弯起的弧度和眼，没有什麽不同。

祈宇没买多少，只是一小型袋子而已，出了超市，天色已黑，路边昏黄的路灯闪烁不明。

在回去的路上，祈宇又不自觉想到他，握著袋子的手紧了紧。

今天的那次相遇也没能深交，看来他们是真没缘了。

祈宇叹气，紧著的手缓缓松了，转头望向旁边那深不可测的巷子，隐隐的喧杂声在巷子深处。

慢慢地，一步两步三步，祈宇走进巷子往声源处去。


当一拐角碰见几个正喝酒打牌的混混时，祈宇没有意外，回头往来时的路看了眼，又转回来坚定地直视混混们。

「你谁啊？有事吗？」混混A扫了祈宇一眼，不屑地吐了口烟，手上打牌的动作没有停下。

祈宇没有说话，只是忽然把袋子甩向墙边，惊得混混们立刻丢下牌紧觉地站起来。

在混混们危险的视线下，祈宇没有退缩，只是上前一步，抬头挺胸道：「揍我吧！」

「……」

「揍我吧！」祈宇又跨前一步，「拿起你们的棍棒打死我吧！来吧快点啊！往死里打我吧！」

「。。。你有病啊？」混混B下意识後退一步，接著又发现不对赶紧回去。

「打我啊打我啊！快来打我啊！」祈宇双手握拳，站到三个混混中间的混混C面前，「打我吧！打死我吧快点！」

「你为什麽放弃治……」混混C嘴角抽了抽，但在还没说完话祈宇就忽然伸手紧揪住混混C的衣领，「快打我啊！你为什麽不打啊？快点啊！」揪著还不行，放开衣领改抓住肩膀，疯狂的摇了起来，「来打我吧！拿起你们的棒球棍！用力往死里打吧！」

混混A＆混混B：「……」

「你们还愣在那干嘛？快帮我把这疯子拉开啊！」混混C扯著祈宇的手臂，对旁边的两人大喊。

一拉开，被混混架著的祈宇死死盯著混混C，「嗯！就是这样来打我吧！」说完还勇敢赴死状的闭上眼。

拿起地上的棒球棍，混混C嘴角抽到不知道该打还不打了，看过求别打的没看过求人打的！

最後在混混的面子下以及祈宇的要求，混混C抬起手臂，棒球棍高高扬起，在阴暗的巷子里就像在暗中预备杀人的暗器。

「我操你们在干嘛！！！」

混混C手一抖，棒球棍掉落在地发出乒乓的声响。

裴天没想到自己只是在祈宇结帐时，去冷饮区买瓶可乐，出来就不见祈宇踪影，循著声响到巷子里，却就著昏黄的壁灯，看见拐角内阴暗的几人。

跑上前拉开架住祈宇的混混，把他推出拐角就转身进去揍人。

他刚刚看到了什麽？他刚刚看到那混混A搂著祈宇的腰！混混B摸著祈宇的屁股！！

屁股啊！！他自己都还没有摸过！！！

满腔的怒气全发泄在混混三人身上，事情来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