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从来都是懒散的狼头语气里带了一丝凝重,“我已经让医生来接你们了,他很快就到。”
“什么嘛……头儿,我们正想大展身手呢!”森林狼不太情愿地抱怨着。
“闭嘴,快回来!”
森林狼一听就知道坏了,头儿准是真生气了,他立即闭嘴道,“我们马上就来。”
“嗯。”通讯器嘟一声就挂掉了。
“看来上天不让我们交手啊。”扳机潇洒地站了起来,比着一个打枪的手势,眯起一只眼睛,对着苏霖北一方人“啪”地一声,抬手,抹出一个笑容。
这一次秦安率先动了,他飞快地向前冲去,矫捷的身影犹如猎豹一般,干脆利落得不像人,所有人就默契地提起枪,随着秦安的身影向前跑动,一边跑一边开枪,雇佣军的行动力已经达到了闭着眼睛都能开枪的地步,和这些不停训练的战士们不同的是,他们每一天都在死亡的边缘,枪就像是他们的生命,只是几分钟的事,过半的战士们负伤了,3个是重伤,2个死亡。
数字就仅仅是数字,他们连去悲痛的时间都没有,因为敌人还在,还在向他们的战友们开枪。
“医生到了。”柏子川忽然出声。
“好吧好吧……”扳机悻悻地从身上掏出一叠纸,丢到了草丛里。
“这里面有我们这几年在这里做的一些事,还有些重要的情报,那么,没时间配你们玩了,死掉的人,这玩意也值了。” 巨大的两架阿帕奇在远处降落,刮起一阵飓风,战士们不由自主地用手去挡,就在这一空挡,血狼的雇佣军们纷纷飞快地掠过地面分开登上了直升机。
秦安冲在最前端,身体已然众多负伤,他眯了眯眼,迅速捡起对方临走丢下的纸,只是看了一眼就难掩震惊,接着下令道,“不要追,我们撤!”
“可是!……”
那些死去的战友怎么办,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谁甘心?
没人甘心!
苏霖北眼睛都要爆出血来,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可是长官,路子他死了!他他妈的就这样死了!”
“我知道!”秦安回头瞪着苏霖北,“他死了,可你妈的还活着!林悦、聂羽、周宏、柏帛……他们都他妈的还活着!你想做什么,自己一个人冲上去送死,然后让活着的人为你悲痛吗?苏霖北,你不是小孩子了,你的脑子向来是冷静的,可你看看现在你,你像一只没了方向了猫,只会伸着爪子龇着牙!”
秦安再也没有看苏霖北一眼,他转过头对大家说,“全体都有,立正!将死去的兄弟们抬回去,负伤的兄弟们去车旁包扎和处理!”
苏霖北望着天边远去的武装阿帕奇,紧紧地拽着拳头,他走到江明路的身边,一言不发地将其与想要抬江明路的军人们赶走,接着将人抱起来,一步步走向车旁,有人拿担架来,他木然地将人放上去,接着盖上一块白布。
人死了,就这样死了。
20多年的兄弟。
他没有再说任何话。
一路上大家都沉默着,这一次的行动,牺牲实在太大了,这值得吗?每个人都想问出口,可没人敢问,他们怕听到“不值得”这样的回答,那只会凉了他们的心。
秦安小心翼翼地贴身藏着那叠纸,面容严肃。
林悦也一样一言不发地沉默,路子的死对他打击也很大,很多年前他们在军校,那个人曾经为了苏霖北打了萧刃,那个有着小虎牙的少年死得时候闭着眼睛,比起平时有种更为肃穆和认真的感觉,在不久前,他还鲜活地在笑。
极度的难受压抑着他们。
回到军区后苏霖北的第一句话是对秦安说的,“路子的葬礼,我来办。”
秦安道,“这需要问问他的家人。”
苏霖北道,“我想请个假,连着前面所有的假期。”
“可以。”
苏霖北从来不请假,累计到现在有足足一个月的假期,秦安顺便帮林悦也请了,苏霖北这样的情况,他觉得需要林悦去疏导,林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深深看了秦安一眼,感激的话他不会说,他只是说“我记住了。”
秦安挥挥手示意他走出去,接着第一时间给严将军打了电话。
这些纸上面写的东西很重要。
新疆那里的巨型贩毒团伙、交易地点、时间、头目,一清二楚。
国内军方的蛀虫,一个个罗列的名字和证据。
……
可这些,值这么多战士的命吗?
谁也说不好。
那天天有些阴、有点冷。
苏霖北的军靴踏在地上,他仰起头,对着灰色的墓碑,上面是江明路身着军装露着小虎牙的照片,墓碑前有着一大捧花,再旁边蹲着三儿,他哭得很厉害,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哭,鼻涕眼泪全都擦在衣服上,他也不管。
最后苏霖北站直了身子,向着墓碑郑重地敬了军礼,军靴发出“啪”的一声,极响,就像那天的枪声。
作者有话要说:快快快结局(^o^)
、小小小的琐事
江明路牺牲的消息虽然开始被压得很严,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苏齐国和江司令在电话里寒暄了几句,立马知晓了这个噩耗,当知道一同去任务的人还有自己的儿子的时候,他一直沉稳的、干练的心再也忍不住一个瑟缩。
如果死的人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办?
这样的消息,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那天苏齐国很难得地请了假,回家却意外地看到苏霖北在家。
“爸……”苏霖北叫了一声。
苏父点点头,“坐。”
“江家的小子,死了?”他发问。
苏霖北闷声不语,过了好久才不甘愿地嗯了一声,他看起来很憔悴,再也没有那种沈静的、内敛的表情,像是一柄残破的利剑。如果前世队友的死对他是一种打击,那么这一世的力量完全就来源于心中的那种信念,而现在信念再次崩开了一个缺口,他简直摇摇欲坠。
苏父起身,在腰间摸了一下,接着递给他一把枪。
“爸?”苏霖北疑惑地喊了一声,看着这把乌黑的枪。
“你消沉了。”苏父严肃地说道,“军人的意志应该犹如顽铁,如果战友死了,那只会让他们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而你,你现在的表现让我很失望!!如果你不想活了,就用这把枪去死,这样你还能见到江家那小子。”
苏齐国的话很冷很冽,让人觉得他冷血得简直不像个父亲,哪有父亲让儿子去死的!
但他的表情不像开玩笑,他的眼神冰冷得如同金属。苏霖北盯着那把枪,QSZ92式手枪 ,被保养得很好,看起来簇新簇新的,黑洞洞的枪口仿佛一张咧开的大嘴,他望着父亲,深深吸了口气:“对不起,爸。”
苏父收起了枪,这才切入正题:“这次行动你也去了?”
苏霖北迟疑了一下才道,“是。”
“说说,具体的,全部给我说说。”
关于行动,其实苏霖北早就提交了一份较为全面的详细经过的报告,苏父如果想知道,要调出来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可他现在却想从儿子的嘴里知道详细的经过,而不是从一份冰冷的报告上。
苏霖北不再犹豫,他用平板的声音淡淡陈述着这些经过,像一台机器那样,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就像在讲一个和他没有丝毫关系的故事,讲的人很认真,听的人很入神,在这过程中,苏父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苏霖北说到路子死了的时候,他的声音才有了一点改变。
“你后悔吗?”苏将军忽然问。
苏霖北惊讶地望着父亲,父亲从小就告诉他,做事绝对不可以后悔,因为人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可现在他要如何回答?前世死的是秦教官和战友,这一世死的是最好的朋友,蝴蝶效应从来就不是虚妄的。
所以他犹豫了、彷徨了。
就在苏将军有些失望,站起来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苏霖北回答道,“不,不后悔。”
他的声音渐渐有力和坚定了,“后悔是留给失败者的,我会继续的。”
苏将军听了这话,忽然把话题一转,“你有没有想过,转到文职?”
苏霖北愣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听苏将军继续道,“小路死了,你的资历也足够了,我和下面打声招呼,你可以到他的位置上,不用再以身犯险。”
“爸!”苏霖北有些急了,“我是以您为目标的,我努力,我奋斗,这一切我不求您看在眼里,可我以为至少您应该懂我,我像是贪生怕死的人吗!”
“对,你可以不怕。”苏将军的语气依然是淡淡的,“可是你妈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你的事我没有告诉她,可我不希望下一次她再见到你的时候,是一盒冰冷的骨灰!”
苏霖北惊愕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已经老了,两鬓有了斑白,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他的双腿、肩膀、手臂,脊背,依然是笔挺的。
苏霖北想到自己的母亲,良久,他再一次地说:“爸……对不起。”
“哥!”苏七言笑着跑了过来,他把头发染红了,耳朵上带着耳钉,穿着有些夸张,看到父亲也在才显得有些讪讪,低声喊了一句:“爸……”
苏将军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时候简直要气疯了,“小七你穿的是什么样子!还有你的头发!给我染回来!”
“哥……”苏七言转头像自己的哥哥求助,他长得很秀气,就算是这样的穿着打扮也没有那种不良少年的感觉,比起前世虽然他算是收敛很多了,上课什么的都没有落下。
苏霖北看到弟弟,冰冷的表情才终于透出一丝柔和,“别气爸,我还有半个月就回部队了。”
他这才转头对父亲说,“爸,算我求你。”
苏将军不言。
苏霖北只好低头看了看表,起身道,“路子那里我还没处理好,先走了,爸。”
苏将军冲他点头,接着对着也想出去的苏七言严厉道,“你站住!”
苏七言闻言不甘愿地转过头来,他成年才没多久,对自己这个位高权重的父亲始终有着一丝畏惧。
“爸……”他低声叫了一句。
“你对军队有什么感觉?”出乎意料的,苏将军没有太过责怪他。
苏七言赶紧道,“军队……没、没感觉……”
苏将军叹了口气。
苏霖北在前线,又是最危险的刺客小队,他随时都有丧生的可能,担心之余却又想到儿子坚毅的表情,让他不忍心做什么小动作,而看着自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