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韩志与江清酒吵了一架,韩志回到家,依旧是每日早出晚归去修建寺庙,那寺庙在城的另一边,离自己的家少说也需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往常韩志无论多晚都会回到茅屋,而今他已经干脆歇在未建好的寺庙里。
两人便这样一直有七日未曾见面,韩母又为韩志说了门亲事,问韩志的意思,韩志只说任由母亲安排。
韩志那日从江清酒那里归来,韩母同他说了许多,他自己也扪心自问,自己这样的人不说配不上江清酒,自江清酒来了后,自己整个人生都变了,变得乱七八糟,不知所措。
韩志想了许久,觉得自己一个男人,不可以让父母难过,他和江清酒不可能长久如此,他是男人,男人就应该娶妻生子。
对方的姑娘叫做宛株,曾经在高府伺候着高景杨,后来高景杨没了,她也就被高家撵了出来,模样还不错,愿意同韩志成亲,是因为她自己已经一十九岁,在这里算是个老姑娘了。
这姑娘曾经心气高着呢,一心希望能做高景杨的侍妾,谁都瞧不上。后来高景杨没了,她一个人也失心疯了一段时间,待后来想清楚,便想着随随便便寻一人,安安稳稳的过这余生罢了。
婚事订的很是仓促,双方父母都怕自家的孩子反悔,日子就选了就近的黄道吉日,下个月初十。
、第二十章:失心疯
韩志仍旧在寺庙里忙着,一日下来累的他倒头就睡,也不再去过问江清酒的事情。这日寺庙已经上了瓦,那辞官的老爷府里来人,说是让他们好生休息一日,便早早的放了工。
韩志从城里回家,路上见到不少兵士,然后就见到了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腰上别着把镶了宝石的乌剑,这人骑着马就从他眼前而过,他见到那乌剑上面挂着黑色的剑穗,剑穗中绑着的是一块墨色的玉。
那人也冷眼瞧了他一下,便转了头去。
那人身后的军士训练有素,偶尔会去街道两边礼貌的像小贩问些什么。韩志快速出了城,他觉得心里有些慌乱,于是一路奔跑,等到那茅屋出现在眼前,他才停下。
韩志咬咬唇,又觉得自己就要成亲了,往后不会再和江清酒有何瓜葛。转身想走,又觉得自己应该和江清酒说清楚,又想到刚才见到到处都是士兵,还有米面盐粮最近全都涨价的离谱,估计这世道很不安生,去让江清酒注意些也好。
韩志踏入茅屋的时候,发现他亲手栽下的绿萼梅和梨树已经长满了绿叶,江清酒则是坐在椅子上垂着头。
江清酒听到脚步声,抬头就见到韩志一身是泥,脸又黑了,神色有些憔悴。他弯起唇角冲韩志笑笑,道:“你来了。”
江清酒的右腿绑了夹棍,肿的老高。韩志走得近了,才发现江清酒的腿骨都已经错位。
“你的腿怎么了?”韩志对于简单的腿伤也懂得,毕竟和戚姜熟悉,偶尔也会去给戚姜打下手。韩志将江清酒的腿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拆了江清酒自己胡乱放的夹板。
江清酒不说话,只将韩志的脑袋抱住,紧紧抱着闷在胸前。
“我帮你上夹板。”韩志推开江清酒,起身去厨房烧了热水,又在厨房捡了木头,用刀削平。
江清酒觉得有些懵,韩志推开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顿时空了,他从来不会觉得韩志会将他推开。
韩志闷声不响端着热水出来,又拿了纱布药膏,戚姜曾经送来过一箱处理跌打损伤的药物,全都被韩志搬了出来。
韩志仔细的给江清酒的右腿接骨,江清酒本来想去抓韩志的肩膀,待骨头再次移位发出响声时,江清酒痛的一手撑住椅子,一手放在嘴里咬住。
江清酒不说话,韩志也不说话。当韩志给江清酒涂完药膏,上夹板的时候,江清酒终于开口,唤他的名字:“阿志?”
韩志手停了下来,他垂着头,江清酒看不见他的脸,于是又唤了他一声:“阿志……”
“我要成亲了……我要娶妻生子,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我不能对不起我爹娘。”韩志仍旧不敢抬头,半响也没听到江清酒的回话,韩志继续给江清酒放夹板,然后缠上纱布。
纱布才缠了两道,韩志感觉到江清酒的一只手在轻轻摸着他的头,韩志将脑袋垂的更低,几乎跪在了地上:“清酒,对不起。”
“滚!”江清酒突然将韩志推倒在地,一个人去扯腿上的纱布,又将夹板扔了,颤抖着身体站起来,将身后的椅子搬起去砸韩志,韩志没躲,那椅子没砸到他,只是砸在地上砸出了个坑。
“滚!我叫你滚!”江清酒浑身都在颤抖,他料错了,他以为这人会愿意陪他一生,不会再像原本那人那样对他,口里说着陪自己一辈子,到后来却都是娶了别的女人,说是男人都要结婚生子。
他本来就说过,不在乎韩志娶不娶妻子,只是那时他没有陷那么深,他也不会陷那么深,如今他把心掏出来了,这人却说要结婚生子。
韩志站在对面,想上前去扶他,他却眼前能看到什么,都拿了起来往韩志身上砸,跟个疯子一样。就像韩志才将他救下来的时候,他见人就咬,经常一个人发了疯一样在笑,笑累了就哭,眼泪哭干了就又开始发疯咬人。
“清酒……”韩志手足无措,他不知道怎么办,猛然想起来,那时他将江清酒救了,江清酒每每都是被噩梦惊醒,一个人在那里发呆,要是咬不到别人,他就伸出胳膊咬自己的,往往都咬掉一块肉下来。
江清酒整个人都在抽气,他发了疯后就站在那里,也不知他想了什么,最后也不再说话,转了头去,一步一挪往屋子里去。
那双眼睛,韩志愣了起来,江清酒的眼睛又回到了以前,只剩下心灰意冷,带了绝望。
江清酒的右腿肿的怕是有两个大腿粗,已经淤血,江清酒也不管,拖着腿进了屋将门掩上,不再去看韩志一眼。
韩志站在门外,将江清酒摔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便听到屋里砰的一声闷响。韩志只知道冲进去的时候,江清酒倒在地上,嘴上全是血,眼睛死死的闭着,嘴唇惨白。
“清酒?清酒你别吓我……清酒?”韩志火急火燎的将人送到城里见了大夫,大夫只是摇头说这人的伤能救好,不过要落下病根,这人也怕是难醒。为江清酒清理了伤口,那大夫也是个明眼人,见韩志那种神情也只能出了屋。
韩志将人死死抱在怀里,眼泪一直落个不停,等到他母亲来医馆了,他满脸的泪,对韩母说:“娘,我不成亲了,我不成亲……我只要清酒。”
韩志说着抱着江清酒跪在韩母面前,韩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哭的那样伤心与绝望,口里不停地念叨:“我不成亲,我只和清酒在一块。”
韩志哭累了,江清酒也没有醒,连自己的母亲何时走的,他也不知道。他将江清酒又带回了茅屋,见江清酒一张脸惨白,脸上连一丝活的气息都没有。
早前床褥被秦忆拿到木盆里去了,韩志从箱子里又拿了一床被褥出来,将江清酒放到床上,自己也钻进了被窝。待想到什么,韩志起了身烧了一锅热水,给自己简单洗了下,又来给江清酒擦洗身子。
待洗完,韩志就钻到被窝里,紧紧抱着江清酒,将唇贴在江清酒的脸上:“清酒,我错了,我错了……”
韩志贴着江清酒的脸又移到江清酒的唇上,用舌头轻轻的舔着,伸进江清酒的嘴里,轻轻用舌头绕着江清酒的舌头。
韩志最后将唇落在江清酒的锁骨上,脑袋埋在江清酒的脖子间一遍遍唤他的名字:“清酒……”
韩志抱着人睡了过去,第二日他醒来时,见到江清酒一张脸惨白坐在床上,整个人六神无主,睁着无神的眼睛,茫茫然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清酒?”韩志忙从床上爬起来,将江清酒抱住,可这人仍旧木头般坐在床上,不动不说话,像个木偶。
韩志放开人,紧抿着唇,伸手去摸江清酒的脸,这人仍旧没有任何反应,若不是还有呼吸,还有心跳,和死人几乎没有区别。
韩志本来开心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盯着江清酒看了许久,最后还是伸出双手捧着江清酒的脸,闭着眼睛点上他的唇,道:“清酒,你想吃什么?我去烧饭。”
没有回答。
韩志咬着唇,挤出笑,将江清酒放到被窝里,给他掩上被子,道:“青菜粥好不好?早上要吃清淡的,对身体好。”
仍旧没有回答,韩志心里揪着难受,仍旧还是堆着笑,下了床去厨房烧饭。
、第二十一章:心思
江清酒请了半个月的长假,被扣了一个月的工资。
一连三日,江清酒都是那副死人般的模样,不言不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三日后,韩志将人带回了自己的家,让江清酒睡在自己的屋子里。
知道江清酒喜欢干净,韩志把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擦洗了一遍,自己的两个妹妹进屋里,也被他撵了出去。
韩母与韩父也没有多说什么,知道这个儿子对一个男人着了魔,自己觉得脸上挂不住,怕邻里闲言碎语,又怕那男人真死了,自己的儿子会变成疯子,所以也就任由韩志去了。
韩志带江清酒回家的第二日,高山来找他,说是最近有士兵来他家里,让他去参军。虽然那士兵态度不错,但高山总觉得一个士兵对自己这样的草民那样客气,就觉得膈应。
“韩志你知道吗?听说是镇安王在招兵,听说这个镇安王可是个残暴不仁的人,他手下人那么客气,我就觉得不对劲。”
韩志在院子里熬中药,满院子的苦味,高山顺便也蹲在了地上,伸长脖子去看那药罐。
“给你的。”韩志从药罐子旁提出两包药递给高山,他去城里给江清酒抓药,顺便也就给高山带了安胎药,再有两个月,高山的媳妇就要生了,城里一个老大夫来看了,说怀的是龙凤胎,高兴的高山一直都是咧着嘴乐呵呵的在笑。
“一般都会一家一个男丁,家里只有一个儿子的,都不会被征兵的,你放心吧。”药已经煎好,韩志拿了麻布将药罐端下,虑了一碗出来。
“也是”高山见韩志端着药碗就要进屋,自己便识趣的走了,乡里乡村也有嘴碎的,说着韩志和江清酒的闲话,只是这两个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