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找了他很多年,若是再找不到,我便老死了。”和尚垂下头去看脚下的路,最终迈开脚离开。
“在你找到他之前,我会把他杀了,然后带你去我罗门,继承我衣钵。”罗白辞并未拦他,因为他受伤颇深,他只是带着伤沿着往山上去的小路走上去。他受伤虽重,却也好得快。他只需要休养十几日,身体便能恢复。和尚不是他的对手,当然成为废物的灵鹫也不是。
和尚一路下了山,进了登封城里,他虽说下了山却不知道该前往何方。在城里略微歇了歇脚,便想走到哪算哪。
天已进入立冬时节,寒气已有些重了。街上虽说仍是人熙攘攘,但街道两侧的树木落叶仍是衬托的此景有些萧索。
和尚一路走走停停,从立冬时节直走到大雪时候。只是这节气却未曾见过雪下,和尚最后自洛阳城出的城外到了太行山分脉。这个地方他似乎来过,而且很是熟悉。
爬了一段路程的山,他很是轻而易举的便找到一个被藤蔓遮挡住的山洞,这山洞只能容纳一个人,看里面黑魆魆的,不知会有多深。
和尚也不怕有危险,直接钻了进去,这山洞不大,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他走了足有半个时辰才望到前面的亮光,接着便听到震耳发聩的瀑布声。
和尚站在山洞里看着洞口处挂着飞流而下的瀑布,熟悉之余也觉得陌生。他站在瀑布前等了两个时辰那瀑布便停了,他顺势走出去,而那瀑布又开始了流动。
眼前所见皆是水,瀑布外刚好有个木梯,这木梯搭建在水上,顺着河流这木梯一直延伸下去,到得木梯尽头便是房屋。房屋的底下俱是用铁架架空。
如今是冬日,四周山上的树木绝大多数都秃了,但也有少数的长青树映入视野。若是春日,万物复苏之日,想来这地方定是极美。
和尚现在站在这大门之外,远远便闻到一阵饭香。大门并未关,所以和尚才一出现在门外,便有个十四五岁大的少年立刻撒开腿往里屋跑。这房屋也算是大宅院,院子里除了刚才的少年没有他人,和尚仍旧听到屋里传来的欢笑声。
和尚笑了笑,终究觉得是自己太过莽撞,随随便便的走进来,也不知这院子的主人会作何想。他转身已走了十余部,却听到身后有少年人的呼喊。
“空余大师请留步!”奔来的少年少了一只眼,用黑布蒙上,笑起来之时倒是憨厚可爱。这独眼少年身后跟着刚才跑进里屋的少年。
那少年张了张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和尚才发现这少年没有舌头。但这少年却笑的开心,拉扯着他的衣袖往屋里走。
和尚记忆虽然模糊,但也猜得出自己曾经是认识这些孩子的,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多少年前认识他们的。
这宅院里住着十五个孩子,最大的二十岁,最小的十岁,十个男孩五个女孩。这些人除了最小的那个其余人的身上都有残疾,他们身上也有些武功。和尚看了看他们的根基底盘,又让他们练了几招,发现这些孩子的武功似乎出自于他秦家家门。
其中最是年长的递给他一本书,说那是他五年前留下的。和尚看着这书仍旧不能记起来,却也还是欣慰,这些孩子活的都很开心,只是无父无母着实让人可怜。
和尚闻到的香味正是这一群孩子在忙着包饺子,说是冬至节到了,要吃上一顿好的。饺子馅是芹菜猪肉,和尚不客气的洗了手把年龄最小的男娃抱在怀里去帮他们。
“空余大师你吃什么陷的?我叫小羊去弄。”年纪最长名叫蛇羽的知道和尚是出家人不能沾荤腥,所以吩咐了哑巴小羊,让他去给和尚弄蔬菜。
“不用,我吃这个。”和尚笑得开心,想了想又道:“我叫秦央,已经还俗了,以后你们可以叫我秦叔叔或者秦大哥。”和尚话才说完,怀里的男娃便仰着脑袋亲了他脸颊一口,口里喊了一声:“亲大哥。”
和尚先是一愣,最后哈哈大笑起来,捏着怀里男娃的脸甚是开心。这十五人里只有这个男娃是身体健全,看他生的白嫩肉嘟嘟的,眼睛又是清澈纯净,想来这些孩子把他照顾的很仔细。
和尚看着这些人,想想自己又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便打算留下来,也当是照顾一下这些孩子。而寻人,这茫茫人海,连人都不知道是谁,如何去寻呢,不如歇下脚时间到了他就会记起那人是谁,而那人或许会主动来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四章:相逢不相识
洛阳城内新开了家酒馆,取名为凤凰酒家,酒家的老板娘不仅人美心肠也是极好,还酿得一手好酒。如今已是寒冬腊月时节,平常人家都已经开始储备年货,而凤凰酒家的酒自然也是售的极快。
这日的天阳光极好,却格外的冷。凤凰酒家的老板娘忙活了一上午都是给往来的客人提酒装车,她亲手酿的酒几乎快要罄尽,只余下十几坛,于是她写了告示正打算贴在门外,却正巧碰到秦央穿着麻衣怀里抱着个十岁左右大的男孩,身后跟着个十四五岁大的少年走进来。
“秦央?”老板娘有些难以置信,见秦央直直的走进大厅竟是没同她打招呼。
秦央听到有人叫他,回了身发现是个女子,女子生的妖娆妩媚,只化了淡妆,穿一身淡蓝色袄裙到衬得她端庄了些,看她长发盘起想来是已经嫁人。秦央想了想,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夫人您叫我?我们认识?”秦央开口去问,却见那女子面上升起些惊诧随后又是落寞。
“你可认识灵鹫?”秦央见那女子眼中带了期盼,但他却只能摇头。他虽然摇头,却觉得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自家想了想,有这名字的人似乎是许多年前在江湖上行恶的魔头。
“那你从哪里来?”女子又问。
“少林寺。”秦央回答的温和,但他怀中的男娃已经不依,嚷着肚子饿。
秦央这次离开阎门教,主要是来城里置办些年货。他在阎门教待得时日久了,才知道这阎门教乃是魔教的分教,教主蛇竹已在四年多前的武林大会上死去。这些孩子在蛇竹死了以后老实本分的过活,便是吃的也都是自己在山上种的。
“奴家叫白凤若,客官这边请,您吃些什么?”那老板娘正是多年前的白凤若,而今她已嫁作人妇,夫家祖上都是厨子,老实巴交的平头百姓一个。
白凤若见到秦央如今连灵鹫都记不起,自然是不会知道她是谁。她多年前已决定退出江湖,本本分分的过一生,如今便是见到秦央,也不过是位食客而已。
秦央见这女子对他态度突然变得客气,自己也就顺其自然的跟着白凤若坐到了角落里,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一壶热茶。
秦央打包了一份饭菜,见对面的小羊埋头吃的认真,无奈的只能含笑摇头。怀里的孩子如今倒是黏的他越发紧了,如今连吃饭都要自己喂。
“亲大哥,蛋蛋要吃糖葫芦。”蛋蛋只吃了几口菜,便仰着头用两只水润的大眼去盯秦央。
“好。”秦央笑得开心,这孩子总是咬字不清,把他唤的甚是亲切。
这家饭菜做的确实不错,老板娘已经忙着去招呼其他人,现在临近年关,店里忙得不可开交。秦央看着别人携家带口,看自己桌子边空着的一个位子,总觉得少了谁。
“下雪了!”秦央发了会呆,便见到有人从外面缩着脖子跑进凤凰酒家的屋里,肩上头上虽然雪落了一些,但陆陆续续跑进来躲雪的人面上俱都是带着喜庆之色。
或许是节日临近,食客们有许多人都穿上了新制的棉袄,有许多人都是穿着红色。
这一场雪是这个冬日里的第一场雪,秦央透过窗户可以见到雪下得很大,而他怀里的蛋蛋已经兴奋的跳了起来,扒着窗户去看。
秦央一时看得神思不知该去往何方,只剩下空白。直到凤凰酒家的老板娘提了一坛子酒过来,老板娘拍了封泥,倒了满满的一碗递给秦央,复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雪一时大了,你住哪里?可方便回去吗?”白凤若虽说一直在忙,也看得出秦央眼中带着失落,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只知道这种失落是一种寂寥,嘴上虽然挂着笑,却并不开心。
秦央听到白凤若的问话,才回过神来,一时赧然端起手边的酒水仰头喝了一大口,待发现是酒的时候,苦着脸才咽下去。
“我这女儿红可是上等的好酒,看你喝的样子白白糟蹋了我的酒。”白凤若调侃一声,却见秦央笑得甚是尴尬,才想起自己如今和这和尚没那么熟。
“我酒量不好,所以平日不喝酒……我住山里,看这雪我确实一时半会走不了,不知夫人这可有客房吗?”秦央说得客气,一时又觉得自己太过客气了,所以一时间竟是有些羞愧。
“有的。”白凤若说完,仰头便将碗里的酒水一口饮尽,只看得秦央与小羊长大了嘴巴。
白凤若放下空碗时,见到这两人吃惊的样子,忍不住便笑了起来。她见又有客人进屋,便拍了拍秦央肩膀离去。
秦央在酒家用饭完毕,蛇羽便背着竹篓进了屋。小羊见人来了,忙过去帮人把东西拿下,又将蛇羽肩上的积雪扫落,把秦央留下的一份饭菜拿到他面前。
秦央看着这对少年,觉得倒是温馨,这小羊平日里也是个怯弱的孩子,因为不会说话所以总是静静的看着别人。而这群孩子里年纪最长的蛇羽,看他四肢健全,也不像是残疾之人。只是时日久了,秦央才发现蛇羽有些娘气,到了二十岁也没有喉结,声音因为说高的时候会比较细,所以他总是压着嗓子说话。秦央便是个傻子也明白蛇羽的残疾在哪里,只是这样好的儿郎,倒是毁了。
这群孩子是邪教余孽,却从未想过报仇,因为教主蛇竹临走前嘱咐过蛇羽,让他务必护这些人一生安全。练武只需能保护自己就够,也莫要去江湖上混迹,便是阎门教这块门匾也被蛇竹走之前烧了。
小羊是这群孩子里武功最高的,虽说怯弱但也够沉稳,等到他再长大几年,想来能挑起这阎门教众人的生死安危。
秦央如此想着,便觉得松了一口气,他总不能呆在阎门教一辈子。
大雪整整下了三日,到得第四日早间才放晴。秦央第四日带着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