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少了三七作陪,十一觉得自由的同时又有些落落寡欢,听周围同学们边收拾画具边商量着上哪儿吃晚饭,他闷闷地继续在画纸上排线,努力把精神集中在作业上,兴中华叫他他也当没听到,一直到六点多时,他才放下笔,拎上背包往校门口去。
李长顺的馆子严严实实的掩着门,他站在门前无意义的敲了几下,咣当直响,隔壁面包店的女孩儿探头出来叫:“别敲了,休息呢,明天再来吧。”
明天还远着呢。十一精神萎靡的仰头望天,乌沉沉的天色像一块灰绒布,把苍山脚整个笼罩了。一阵熟悉的铃声从包里传出,他慢腾腾的掏出电话:“四哥,你找我?”
花四说:“我在叶加这儿呢,你和七过来吧,一起去吃饭。”
打了车到酒吧,厅里冷清清的没什么客人,只见花四和他的几个死党们正在吧台边嬉皮笑脸的玩闹,他扬声打了个招呼,擅自进吧台里倒了杯冰水饮下,扫一眼正懒洋洋坐在酒箱上的酒保,又搜寻值班的服务员,狐疑道:“今晚上班的人怎这么少?集体放假了还是开会了?”
酒保深深吁了口气,有气无力的摇摇头。花四从朋友圈中抽身,拨冗关心一下小弟:“十一,七怎么没跟你一起?”
“老师找他有事,这几天都没空。”
“嘿那小子,他还挺受宠的嘛。”
十一笑笑:“当然,徐老师很喜欢他的画。叶加呢?”
“楼上换衣服呢。那孔雀不穿花衣裳见不得人,恨不得男女老少都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单令夕不敢苟同的撇嘴,转又正儿八经的对他道:“最近严查黄赌毒,这条街好几家店都被封了,弄得人心惶惶,你们也注意点,没事少跟同学去酒吧俱乐部玩。”
十一一愣:“那这里?”
“我这酒吧经营只卖酒水,查查也没什么事。”衣鲜亮丽的的叶加已下楼,如暗夜里的一抹华光般优雅走到众人面前,慢条斯理的解释:“这几天你们不在,不知道苍山脚已经像一锅沸水般滚翻天了,早报晚报头版头条大版幅的刊登一款新型毒品流通市面,前晚凌晨在中心广场的梦旅俱乐部包房里被突击查获,这会儿正在个娱乐场所进行地毯式搜索呢。”
毒品,这个词如此陌生,十一无法感同身受的理解它,只平板的应了声:噢。
叶加深亮的眼神在他脸上梭巡不定,倏地把他拉到楼上,按在桌前,打开电脑给他看禁毒宣传片,一边指着惨烈的画面念念叨叨:十几二十来岁的青年最容易受诱惑,失恋失业或者不顺心了,被人一激,脑子就跟装了狗屎似的混沌上了,人家说什么听什么,给什么抽什么,升仙快活得烦恼也暂时忘了,结果就跟人需要呼吸空气一样,缺它不可了。你们那学校就跟一混池,里边什么人都有,混乱着呢,为了追求所谓的狗屁灵感,什么玩意儿都想试试。你和三七刚进这大杂烩环境,见过的东西太太少,还不太了解它们,所以更要警惕,不是什么人都是心地善良的,表里不一的大有人在……
话头有越说越深广的趋势,十一连连应是,顺手关了电脑,笑眯眯的勾他肩膀下楼,朝正跟人热烈争吵的花四喊:四哥,去吃饭吧,我饿着呢。
“走吧。”花四挥臂一呼,应者云集,八九号人一起往对面街的鲜味馆去。
上楼挑了座位,十一便去洗手间,站在洗手台前洗手时,格间的其中一扇门被用力拉开,身穿裁减得体的黑色西装的海维低头走出来,嘴上还叼着跟快燃到头的烟,皱着眉一脸深思的模样,目不斜视的走到十一旁边,拧开水笼头,水哗啦啦倾斜而出,他一动不动的看着那水流。
十一本不想多管闲事,但自参加了上次的环保活动且之后又有意无意的被灌输了不少环保节能意识,此时到看不惯那水就这么白白被浪费掉,于是伸手过去关水笼头。
海维转过头,眼中闪过讶异,但随意又恢复平日的平淡:“真巧,你也来这儿吃饭?”
十一嗯了声,烘干手便要离开。男人拉住他的衣袖,语气稍沉的说道:“三七也跟你一起么?前几天打电话一直找不到他,我弟弟很着急,差点没把医院闹翻天了,还不吃不喝的给我闹绝食,非要出院去找他,我不得不叫医生给他打镇静剂让他休息。昨天中午他醒来,要我一定要找三七过去,我特地去你们学校找了,你同学只说你请假了,具体去了哪儿也没人知道,我还想着呆会儿吃完饭再去碰碰运气呢。”
“找了他又有什么用?”十一有些不悦,“我们回家去了,那地方手机通讯不太好,而且他一向都不爱带电话,也没什么人给他打电话,手机被他丢在房里了。这几天他跟老师在一起,没空。”
海维松开手,定定望着他:“不会花他太多时间的,只需要他亲自去跟我弟弟说一句就好了,你也看到了,我弟弟很听他的话,所以麻烦你跟他说好么?”
“再等几天吧,他工作的时候最不喜欢别人打扰。”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海维慢悠悠跟在他后面,在一丛高大的景观植物后停住,看着十一走向窗边的那一大桌子人。那些人大多是他熟悉的,比如比如食品大鳄花家的老四和燕工集团的单令夕,这些意气风发的年轻男子正互相打趣着,十一掺在中间旁若无人的吃着开胃菜,眼神偶尔扫过旁边人,那恣意随性的姿态十足像个少爷,以前以为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年,谁知道呢,果真大隐隐朝市啊。
“海帅,你望穿秋水呢?”一个相貌英挺的男人立在他身后两步外,淡淡调侃道。
海维转过身搭上他肩膀,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act 39
买单下楼时,天空不知何时居然飘起雨丝来了,连风也带着些许润泽的潮意,几人顿在大门口望雨兴叹了一会儿,纷纷抬手遮额往酒吧跑,临近大门口时,叶加扬声朝倚在门边的男人喊:“展允,你来前怎么不先打个电话给我,刚吃完饭呢。”
展允温文笑道:“本来是要给十一上课的,去到他们宿舍才知道他不在,打电话也没人接,我猜估计是到这儿来了。”
“我的电话在包里,没听到。”十一装傻,走到他跟前解释道:“七跟老师走了,我一个人闷得慌,出来的时候也记不起今晚上有课了,对不起啊,让你白跑一趟。”
“没事,按你现在的程度,考试及格是没问题了。”展允打趣,抬眼瞧了瞧他身后几人,眼中倏然闪过错愕及莫名复杂的神色,目光直勾勾定在花四身上。
花四皮笑肉不笑的勾起嘴角,声音冷沉:“想不到你居然在这里,想不到这么多年了我居然会在这地方再碰见你,想不到你居然改了名字。展烈日,好久不见了。”
展允欲言又止,脸上素来温文的表情消失殆尽,缓缓浮出挣扎与忧伤的痕迹。
十一疑惑的来回打量两人,见花四慢悠悠的走近,正想出声问,他便已迅速一拳击向展允的面孔,强劲的力量让展允向后踉跄几步,狼狈的跌坐地上,鼻血也悄然滑落。
叶加回过神,奔上前把又补踹了一脚的花四扯住,劈头盖脸的怒喊:“你他妈干什么啊你!我朋友你也敢打!大庭广众的你丢不丢人啊!”
“滚开!”花四费力的想挣脱他紧箍的双臂,红着眼暴怒的瞪坐在地上怔愣的展允,脚胡乱朝他踢腾。叶加赶紧把他拖离几步,转头喝斥:吃饱了撑着啊你们!还不快过来帮忙!
汤蔚蓝欲动,单令夕扬手制止他,径直走到展允跟前,笑了笑,下一瞬却一脚往他膝盖骨踢去。展允被突如其来的疼痛给刺激得眼前发黑,脚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幅度越来越大,几乎让他支撑不住要瘫倒在地。 (非&凡%txt)
叶加被这一幕惊呆了,想到这些人居然蛮横无理又护短到这步田地,怒气便不由狂涌而上,张口毫不留情的怒斥单令夕,言辞激烈又恶毒。一直旁观的十一弄不清这到底怎么了,但看到展允痛苦得有些扭曲的面孔时忽然心生不忍,伸手飞快的把单令夕拉开,高声喊了句:有什么事坐下来谈行不行,又不是小孩子,打什么架啊!
叶加又骂了句粗话,曲膝猝然顶向花四的后膝盖窝,差点没让他跌个狗吃屎,随即又转身冷睨了单令夕一眼,把展允扶进店里,就着明亮光线,看见他鼻骨至颧骨这小片范围内淤青一片,嘴角和下巴上还沾着血,米黄色的衬衫衣襟上更是如血梅盛开,怒气顿时又腾腾上升:“花四!瞧瞧你他妈都干了什么!”
立在门边的花四冷着脸走过去,揪起展允的衣襟:“展烈日,你告诉他你他妈是不是该打!”
叶加一激灵,终于能清楚的思考了:自己认识的展允却被花四称为展烈日,那么估计两人以前是有过什么过节或误会了。于是便不再吭声,默立在一旁,防备花四再动手打人。
“对不起。”展允沙哑着声音对叶加道,眼中满是浓浓的沉痛,“我以前是叫展烈日没错,八年前才改名叫展允。”
“那你跟他?”他望了望花四。
“这个安静位置坐吧。”单令夕冷淡开口,“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再说过了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我去抽根烟。”花四扭身走出门外。
叶加把几人带到大盆栽后的角落位置,叫服务生上一壶茶,一一斟上,随后又上楼拿了消毒水和创可贴,给展允清理伤处。单令夕从头到尾冷眼旁观着叶加的一举一动,待他收拾妥当望过来了,才沉声道:“以前那些事与我无关,是花四的事。花珞你还记得吧,花四的双生弟弟,以前是展烈日的好友,九年前,大家都以为他失踪了,其实他已经死了,跳海自杀的。”
展允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暗淡,眼里泛起酸涩的潮气——
少年时,他以为自己一定比别人强,并由此产生了许多扭曲自大的观念,他有一众同样热血嚣张的兄弟,和一个个性与他背道而驰的好友:花珞。花珞出身富裕家庭,身上总带着别人无法比及的贵气,个性骄傲矜持又决断,认定的事总是不留余地的去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那时候的展烈日及其欣赏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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