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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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时-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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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你坐着,我过去看看。”米奶奶拍拍他的手,起身吵那方的兰伯和沈老爷子走去。
萧香懒洋洋的瘫着不动,喝果汁,听现场演奏,写意之极。几米外的花老爷子见他独自一人,便从朋友圈中退出,走到他身旁坐下,面容带笑的问:“怎么不去跟朋友们玩?还是觉得无聊了?”  
“不无聊,我巴不得时时都这样呢。”他笑容可掬说道,“我喜欢这里,轻松自在。”
“没有任何你们年轻人喜欢的娱乐场所,偏僻,屋子又老又土,这样也喜欢?”
“我不能跟其他人比,我乏味无趣,这样的生活环境我反而如鱼得水。”他自我解嘲,“您所有的孙子中,就我最没用了,性格不好又不聪明,要不是仗着两老福庇,我想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你这淡薄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谁。”花老爷子轻叹一起,慈爱的望着他红润的面颊,似不经意道:“花家诺大的家产,由你叔伯和他们的孩子继承,细算出来也不是小数目,你……” 
“爷爷,您别顾忌我。我说过了,我是单纯的只想认您和其他家人而已,其他的就算了。”萧香赶忙表态,他不贪心,即使没有沈破浪,外婆留给他的财产足够他简单安稳的过完一辈子了,他不需要其他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些东西是别人努力赚取囤积的,他受之有愧,也明白老爷子是觉得愧对他,想补偿他,但,真不需要。
花老爷子点点头,不知是欣慰还是失落,思绪起伏了一阵又落下,拍拍他的手道:“你有沈家和你妈妈,我不担心,但是,十一他没你幸运,万一哪天我突然倒了,他又不跟其他叔伯,我怕他受外人欺负。”
“您这是什么话呢!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萧香心里突然腾起似辈是忧的复杂感情,即使知道生老病死是人必经过的,但他还是奢望亲人们都能快快乐乐的活着,“他是我弟弟,不论如何,我愿意照顾他。”他低语。 
“那就好。”花老爷子有些内疚,这是个善良的孩子,他是有意想让十一跟他的,十一呆在花家不快乐,他心软,定不会放任他不管的。“这岛是你太爷爷留给我的私人财产……”
一阵突兀的喧哗声从屋子那方传来,客人们此时都已分立花瓣铺就的花道旁,同时,曲子也变成婚礼进行曲,沈破浪急急找来,跟花老爷子道个歉意便把萧香拖离,疾步走到屋门口时,沈乘风已挽着沈嘉陵的手臂出来了,捧着百合花束,一袭纯白色袍裙如精灵般,长发飘飘,头戴花冠,足踝上戴着铃铛花链,每一个聘婷的步子都会带起一阵清脆声响,悦耳动听,紧跟在她身后的是两个有着天使翅膀的可爱小花童。
台上的帘布已经掀开,几个着紫色袍裙作类似打扮的女孩正并排坐在乐器前演奏,而与林萧——上次花四婚礼的演奏者——坐在一起合奏的是米乐人,他同样一身白衣。一曲罢,他站起来,笑盈盈的站在台阶边结果沈乘风的手,亲吻一下,步入台中。
沈嘉陵夫妇掺着米奶奶从另一侧上台,相互交换了个真心喜悦的笑容,各自拥抱一下两个孩子。  
时墨澜抱着一个玻璃罐上去,卓兮从里面掏出一张纸片,笑盈盈的念:“米乐人,我会每天烧香,祈祷你别被退货,阿弥陀佛。” 
台下的人楞了一下,哄然大笑,之前庄严的气氛消失殆尽,大家都兴致勃勃的等下一个曝光。  
喜人!萧香不用猜也知道绝对是他,四下张望找他的身影,里层没见,又往外探头,果然见他掩掩藏藏的缩躲在后面,顿时笑不可遏。沈破浪把他揽到跟前,要他端正态度。
“人生一大悲剧:新娘结婚了,新郎不是我。我的春天啊,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小朋友的眼睛里,这里有红花呀这里有绿草……”卓兮活灵活现的念着。 
单令夕!萧香又开始在哄笑的人群中找目标,见他躲在花四身后,又忍不住抱肚子笑了。 
沈破浪无语了,板正他红通通的脸,警告的乜一眼。 
萧香忙敛住,继续听着各种打趣的、诙谐的、搞怪的另类祝福,也有许多正常的如“百年好合、幸福快乐”之类的祝语,这些都是亲朋好友们写完后放进玻璃箱里的,无法用金钱计算的财富,往后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一起拿出来看一看,会心一笑,告诉自己,这么多人祝福我,我要幸福,我会幸福。 
悠扬的琴声再次响起,是婚礼的祝福,新人互相对对方承诺,互换戒指,亲吻,礼成。 
时间已是午时,客人们随主人到棚下用餐,美酒佳肴,欢声笑语,沈乘风和米乐人手挽手,端着酒杯在人群中穿梭,接受亲朋好友们的祝福。 
十一坐在萧香的旁边,四下望了望,扯他衣袖:“哥哥,结束了么?”
“这场算是收尾了,晚上还有呢。”萧香倒了杯果汁给他,“呆会儿你们几个一起回去睡午觉,晚上有得玩的。” 
唔,夏时点点头,等几个家伙吃饱了,便叫小莫送他们回主屋。
服务员把饭菜撤下后,海滩上的客人们依然坐着闲聊,这婚礼就像是度假,吃喝玩乐一应俱全,聊足了就下水畅游一番,或者躺在躺椅上休息、做日光浴,又或者打沙滩排球什么的,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就到傍晚了。 


act 86

夕阳西下,气温不像白日那般高热,习习海风吹得舒适惬意,海滩上一群人忙开了,躺椅全收拾好、把沙地摊平、各类调酒摆上桌、烤器弄好,又沿着海岸线摆了长长一排高颈玻璃杯,待日沉月升时,把杯中的红烛点燃,远远望去,一朵朵火焰如地底开出的花朵,诡异的美丽。
这是属于年轻人的疯狂夜晚,长辈们都已回罡邸座谈。
换了身白袍服的几个女孩儿再次上台,这次不是纯演奏,一般伴奏以后,林萧站在高话筒前开口唱歌,妖异鬼魅的歌声幽幽飘散开来,和同着岸边的火焰把人们的情绪调到极高点,兴奋与忐忑并存。
沈乘风一身红色袍服和朋友们走出来,挽上米乐人的手,往海岸远处漫步,两个身影渐行渐远,慢慢合成一个朦胧的点。 
这方沙滩上,天为幕地为席,三五成群扎堆随意而坐,一手拿酒瓶子一手拿烟,狂放恣意的嬉哈笑闹。朦胧的夜色给了人最好的面具,酒精给了人豪气,烟雾给了人勇气,没人在意谁现在粗口连篇不同往日斯文,大家只图个尽兴痛快。
沈破浪这票人从来都是不安分守己的主,没趣总能让他们弄出有趣来,这不,刚坐下就又开始玩花样了。  
赌酒,单令夕运气奇差的连连输,不得不被逼着脱掉上衣到圈中表演一个滑稽的扭臀动作,罢了立即闪回位上,再三强调不准下这样的赌注了,否则别怪老子翻脸。 
萧香看他难得羞赧一次,笑得不行,一看单令夕面目不善的盯他,忙背过身,视线在人堆中转了两圈,再往远处瞧,见那几个小鬼正远远的坐在红烛前,一字排开,抱膝埋首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迟疑了一下,他往那头走去,半途又停下,走到一人身后,轻拍他肩膀:“你怎么一个人坐这儿?”  
   “被人灌多了,吹海风清醒一下。”乔翌拂了拂沙面,“做一下吧。”
萧香一坐下就闻到淡淡的酒气,是喝了不少,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脱口而出,叫他以后少喝些。 
乔翌愣了一下,忽然凑近他闻了一下,低低笑道:“你身上有香味,很好闻,上一次在岛上嗅到时,我还以为是香水味呢,没想到是天生的,真是个奇特的人。你愿意听我说说话么?可能是真喝多了,突然很想跟你说点什么,别担心,不会是什么伤害你的话。” 
 “没关系,你说。”
乔翌凝望银波荡漾的海面,沉默了一阵,仰后睡倒在沙地上,闭上眼轻道:“我小时候常跟人打架,或者说被人打,可能是他们见我有妈没爸好欺负,也可能是我倔强得总让人忍不住想教训吧,嗯,我是真的很倔,从来不会因为被打了而屈服。我妈很心疼,但她无法改变这种状况,她只是高中学校里的一名图书馆理员,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带着个私生子涎着脸住在父母家,平日有什么活要抢着做,被无缘无故训斥了也不敢反驳,怕被赶出去,那两个老人一直不喜欢我们,他们还有别的清清白白的子女。” 
话顿了片刻,他又继续说:“我每次被打伤了,晚上睡觉总会做梦,你一定想不到我梦的是什么。” 
萧香默然。
“长大后,我的愿望是要和我妈搬出来住,可长大需要很长时间,我等不及了,于是高中毕业那年暑假,我不顾我妈反对,去找了爷爷。”他抬起手挡住眼睛,“我们终于有自己的房子了,我也有了其他的所谓的家人。其实在找他之前我已经想得到自己不会受其他亲友欢迎,不过结果好算好,他们都挺友善,我还有了花瑜这么个好朋友,很幸运了。我也不贪心的,我有能力养活我和我妈,并不是冲着花家的家产去的。” 
 “爷爷是个周全的人,他会为每个人计划,你也是他的孙子。”萧香含蓄的说。
“呵呵。”他低笑,意味莫名,“跟你说说我的梦吧。被人伤了我总忍着疼,所以晚上睡觉时,我会梦见别人打我的时候,有个人在我身边拉我的手,和我站在一起,他不需要多强壮多勇猛,只要在我身边就够了,我愿意保护他,只希望不再需要孤单的承受疼痛……”
萧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不起么?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些隐痛是别人无法探知的,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今天他诉说,也仅是想把这隐痛除去,给心脏减轻负担。 
“有时候很羡慕那些可以亲近你的人,可以跟你说他们想要什么。”他又笑了笑,“我不能。你在我眼中就是个孩子,一个受宠的孩子,偶尔我也会想,要是我比你大就好了,可以顺其自然的叫唤你,闷的时候叫你陪我聊天喝酒……只是想想。” 
“我不喝酒。而且,”萧香打趣道:“看文言文都比跟我聊天有趣。” 
“乏味得可爱。”他起身,拍掉潮湿的沙粒,朝人群望了望,“我过去了,不然他们要以为我落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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