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贡街吃羊肉串,还有很多小吃。”
“这段时间会比较忙,你没事就跟乐尔出去逛逛街吧。”沈破浪低声交待,他听见他“嗯”了一声,便搂着他笑道:“宝贝,咱们可能要在这儿呆上三四个月,你是想一直住酒店还是回家住?回家住明天就叫阿姨把房里的东西全换掉。”
三四个月,那不就是要年后了?萧香脑子有些混沌,想想都到老家了,一直住酒店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便说回家住。
“那好,你有空可以去商场选些床上用品和生活用品,随你怎么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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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香隔天上午就又带李乐尔上街,去家具店订购三套寝具,连同衣柜、书桌之类的简单家具,在柜台划卡付账时,接到夏漾的电话,说是要请他吃午饭。萧香不得不推口拒绝,说自己在忙。
李乐尔看他结束通话,笑眯眯问:“夏叔叔要来么?”
“他说他很闲,可以过来帮忙。”萧香不以为然。若夏漾表现出任何一丝一毫的对他有特别想法的言行举止,或严重藏有暧昧,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避开他,可他没有,他是很有尺度很坦然的跟他相处,如同对李乐尔一样。
夏漾很快就到了,随同的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一个像流氓一样吊儿郎当的男人,不是指他的衣着凌乱或外形颓废,事实上他身材结实衣鲜靓丽,但那张脸、那脸上的五官组合起来,给人感觉就是诡异的吊儿郎当和流气,就像一个机械物件,零部件俱全,所有的螺丝钉也全都拧上去了,可却因为没拧紧,导致整个物件松垮变形。
“这是我小叔夏潇洒。”夏漾笑容可掬的介绍,又拍拍自家小叔:“这是萧香。”
“你好萧香。”夏潇洒捉住他的手摇几下,友善的咧出个勉强能看的笑容,扫了眼柜台上的单子,直接跟店员说:“地址写了吧?直接叫司机送过去就好了,我们会跟后。”
“先生?”店员询萧香,看他点头了便撕下送货单,打电话安排工人和车子,并告知半小时后会送到,请他们回去清点。
夏漾点头,揽着李乐尔率先出门。
萧香望了眼夏潇洒,笑了笑也跟后出去,上车报上地址,然后开始闷不吭声的数着时间过去。一旁的夏潇洒见他沉默,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目光灼灼。
“小叔,你别这么看人,会把人吓着。”夏漾趁红灯时往回望了一眼,无力。
“我又不是坏人。萧香好看我才看嘛。”夏潇洒歪嘴,笑得恶痞,晓得李乐尔脊寒,紧靠着萧香不敢乱动,更不敢说话。
夏漾丢了个温和安抚的眼神给萧香,踩下油门继续前行,过了十字路口便熟门熟路的往左拐,近二十分钟后到卓家门口,家具店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了,工人正在门边和一个中年阿姨搭话。
萧香扬声唤了声阿姨,下车请工人先到楼上把两个房里其他的老旧家具挪到另一空房,再把新的搬进去。
因为东西买的仓促,一时间还拿不定怎么摆放才好,他也不好意思耽误工人的时间,多给了些搬运费便送人出去了。
此时正是寒风萧瑟的天气,屋里的空调已经很久没开了,整个房里都是带着灰尘气的阴冷,他在屋里团团转,满脑子就想着怎么安排这些桌柜,一会儿又想到应该把屋里其他小件的物品移出去,忙动起手来,把小型雕塑、大花瓶之类一样样捧到走廊墙边放好。弄完后全身热乎乎的,他把外套脱了,招呼立在墙边当人雕的三人帮忙摆挪柜子。
“萧香,你有女朋友了么?你觉得我们家夏漾怎么样?”夏潇洒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不衬景的话。
“好像没有。”李乐尔答,“他一直跟沈叔叔在一起。”
夏潇洒眼一亮,兴味盎然的盯着他,盛情推荐自家侄儿,舌灿莲花的把人从头夸到脚,从里夸到外,从小时候夸到眼前,语气中诙谐与逼迫并存,谄媚与自豪齐飞。而被摆上台面血淋淋解剖开来的夏漾并没有阻止他,只是挂着高深莫测的笑睇向萧香,似在等他应承下来。
老母鸡似的念叨让人烦不胜烦,萧香无力的表态自己已婚配。
“哈!”夏潇洒一个夸张的猴跳动作蹦出一米外,脸上的表情更是夸张又诡谲,惨不忍睹。当然,他自己不知道,犹自残忍的毒害他人的眼睛,并执着的追问:“你的小夫人呢?怎么没见人?不会是怕生不敢出来吧?”
夏漾垂下头偷笑一个,抬起头时又是一派温和的模样,接口问:“萧香,你觉得我长得不好?不够富有?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跟我说一下,我改。”
萧香无语。这两人怎么像是来戏弄他的?
一阵铃声响起,李乐尔快快跑去翻椅背上的外套,拿了叫嚣的手机过来给萧香。萧香接通,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便挂了。
“有朋友要过来?”夏潇洒凑近,“一起吃饭好了。”
萧香乜他:“先帮我把柜子挪好。”
安置妥当后,沈破浪也出现在众人面前了,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莫名出现在自己家里甚至房里的陌生男人——其中一个还像是从某个牢笼里出来,揽过萧香问:“刚认识的朋友么?介绍一下。”
夏潇洒横出头,大大咧咧的说:“我侄儿看上萧香了,我来给他说媒的,他正在考虑。”
沈破浪几不可闻的嗤了一声,正儿八经的询问两位先生贵姓,怎么称呼,这事还得好好斟酌,人生大事不是儿戏,可别一失足成千古恨。
“是啊是啊。”夏漾连连附和:“要不一起吃饭,坐下来好好聊聊再定夺?”
于是,卓家附近的参观迎来了三个赏心悦目的男人和一个清秀的孩子及一个伪流氓,服务员恭恭敬敬的把人请上雅座,倒上罗汉果茶递上菜单,口齿伶俐的报上招牌菜。
沈破浪细心的点了些清淡的菜色和小点心,随后跟夏漾闲聊,只廖廖数语便窥知此人非池中物,温和淡定、应对从容、张弛有度,且又居心莫测,非常符合阴谋家的特质,萧香迟钝,可他不能不提防。
“我想追他,可他说他已经结婚了。”夏漾似悲似忧的说道,目光含怨的投向萧香。
萧香没回应,只介绍:“昨天跟乐尔去逛街的时候认识他的,叫夏漾;这是他小叔夏潇洒。”说罢便起身去洗手间。
沈破浪食指轻点桌面,兴味的视线转了一圈,停在夏潇洒脸上,嗤一声笑了,趣道:“初次见面,小叔,听说您以前卖过西瓜?”
“谁谁谁说的!老子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用得着去卖西瓜么!”夏潇洒此地无银的急急反驳,貌似卖西瓜这事非常丢人——可,这不就是真的么?有什么好丢人的?自己还理直气壮的说工作不分贵贱呢。
夏漾抚额,横一眼点燃导火线的人:“你别踩我小叔痛处行不行,谁没个人生污点,谁不极力想抹掉,你留点口德吧啊。”
“抱歉。”沈破浪无甚诚意的举手,似笑非笑,“说说,人海茫茫中,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这说来就话长了。”夏漾卖关子,“只能说,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一个不经意的一笑,把我心魂都给勾出来了,设想了无数种方法,最后却用了最老土的那种去认识美人,啧,我的格调啊——”叹。
沈破浪嘲弄似的挑了个笑:“装神弄鬼的认识也认识了,你不介绍一下?”
“介绍什么?”萧香回座,道:“不是跟你说过了?”
“宝贝,你被人忽悠了。”他意有所指的朝夏姓两人努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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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叔侄俩一番虚心诚恳又郑重的抱歉后,开诚布公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夏时的三堂哥及夏行若的小弟。
“说来巧得很,我的办公室在街边那栋大厦四楼,那边下午我站在窗边往下看时,晃眼见你,觉得跟夏时有点像,一时的好奇心忍不住,我就下去了。”夏漾笑道,“结果巧得很,误打误撞的你居然真是萧香,哈,难怪那小子老说他哥脾气怎么温和气质怎么湿润人怎么好看,跟宝贝似的,我还当他是亲人眼里出西施、恋兄情结在作祟呢,没想到还真是个玉琢美人。哈,赚到了。”
真夸张!萧香无语。
“来时夏叔叔也没提及,我以为你们都在洛水城呢。”沈破浪道,“洛水离这很近?”
“开车四五个小时吧,不算近。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这边,小叔是跟我爸过来办事的,后天一早就回去了,要不今晚咱们一起吃个饭吧,我爸现在正在陪海事局的领导打麻将,实在走不开。”
“行吧。我爸也正好在这边,大家认识一下也好。”
菜上桌后,几人安静的开动。吃得差不多了,夏漾才似漫不经心的问:“听说你们在政府工程上闹了件不小的事,现在怎么样?工期赶得及么?”
沈破浪不动声色的觑他一眼,道:“我以为这件事已经被压下来了,你是从哪路得知的?夏叔叔跟你说的?”
夏漾摇头晃脑,高深莫测的表情。“我们夏家也许无法在他省兴风作浪,但在本省,怎么也算是只老王八,何况石城这么近的地方。中秋时节,五叔回来曾跟我们提起韩家与你家,我们多多少少也算扯了点姻亲关系吧。政府工程这么大的事,又事关你们卓越,我们多少会更关注一些,不过具体什么事倒是没打听出来。”
沈破浪点头。若真如夏行若所言,那么下家人的性格中可能真是带有江湖气,重情重义。他能从夏潇洒身上看得出,此人虽形貌不端,但言语并不见猥琐,而夏漾,颇似夏行若,有着毫不输于自家兄姐的精明与深沉。他敢肯定,即使这次夏漾没因为意外碰到萧香,再过不久他们也会亲自找上门来的。自古以来,都说商人重利轻感情,但这现象在沈家没有出现,在夏家显然也没出现,夏家人已经对萧香表现出喜爱和关心。
“现在在赶工,卓越厂三条生产线马不停蹄,一天产量两万多方,预计二十五号左右能把货全部供完。”他坦言回答,“卓越现在的库存严重吃紧,借了罗丹厂一条生产线把推后的主要生产计划补上,月底前一定要备足了主要产品的库存量,年前这段时间也是一个销售高峰期,各地经销商整天打电话询库存,我也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