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寒——老三和白瑾 8
三月末的天气已开始回暖,少了那沁人肺腑的冷风,佟初寒终于可以换上轻便的薄衫,走在路上,小白杨般的修挺身姿让擦肩而过的人侧目。
在校门口的报刊亭买了份城市早报,大致浏览了一下头版导读,卷成圆筒握在手里,慢悠悠穿过马路到对面的大超市,在食品区走了两遭,手上已抱了不下十袋饼干和零嘴,接着又道生活用区捡了毛巾牙刷——他老妈培养出来的生活习惯,一个半月换一次卫生日用品。
提着大袋东西出来,发现匿藏多日的太阳露脸了,满目清亮的光辉,暖风习习,天空也呈现纯粹的天蓝。好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路边停了辆墨色跑车,洞开的车窗里,白瑾一脸悠闲自在的朝他招手。
“早。”他走过去打招呼。“吃过早餐了么?”
“没呢。你请我吃吧。”白瑾轻快到,“我不挑食,随便什么都可以。”
佟初寒环了眼周边小店:“你吃的惯包子豆浆么?校园太大,出来费不少时间,我们平常很少出来吃,大多都在学校食堂解决。这附近除了中西面点、披萨和汉堡,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白瑾笑了笑,用商量的语气道:“要不我请你去太子殿吃吧。那儿有不少专门的早点馆子,东西都挺不错的。我今天起这么个大早,就是想要找你吃早点。我都多久没吃过早点这玩意儿了。”
佟初寒眯眼望了望天,暗忖天气真好,随即开了车门上车。
太子殿时时刻刻都是热闹聚集的场地,古松苍柏围绕数座雕梁画栋的宏伟庙堂,庙堂周围是一排排整齐雅致的二三层高的古香古色的小楼,灰墙红窗绿瓦,一入此地,仿若回到某鼎盛朝代的皇城,王公贵族们衣鲜风流的依窗而坐,品着精细茶点,听着琴声叮咚,聊着风花雪月,惬意非常。
白瑾熟门熟路的带他上了回春楼,挑了临窗雅座,取了菜单递给他。佟初寒也不推脱,一下就抱上十几样点心。
东西很快变呈上,两人边吃边随口闲聊。白瑾家祖上是这城里根正苗红的贵族,虽然中途没落过几年,但之后又复苏崛起。白瑾对这城市是知根知底的,打从会说话起,白老太爷便带着他走街串巷,拍摄老祖宗们遗留下来的文化遗迹,这太子殿的便是其中之一。
佟初寒呷一口绿茶,吃一块桃仁,饶有兴趣的听他讲着关于太子殿的历史典故。抛开以前的顾忌,他用平和的心态面对他,发觉到意料之外的轻松。
“有机会带你们去别的地方转转,好吃的好玩的一样不少。”白瑾姿势优雅的举筷夹咸水晶绿豆卷,细嚼慢咽。
佟初寒笑了笑,正欲开口,晃眼见楼梯处出现一张阴柔秀丽的脸,且那脸的主人兴匆匆的直奔这桌,想来是白瑾的朋友了,当下便轻敲了下桌面,提醒他。
“有缘千里来相会啊白色。”那人直扑白瑾身边,笑逐颜开的热络招呼,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喝一口,这才正眼打量佟初寒。半晌,他眉眼弯弯的笑了,亲昵的捶了捶白瑾的手臂,凑近他耳边交头接耳:“白瑾,这不会就是你在追的那位吧,模样真不错,就是气正了点,难弯啊。”
白瑾乜他一眼,伸手把他推离。“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这地方什么时候被贴上标签了?”他倏然敛笑,表情不满,“我七点半就来了,刚从庙里烧了高香出来,走到这楼下时看见你的车,发现那香白烧了,不如趁机蹭顿早饭。”
佟初寒听了这话就想笑,这人估计跟白瑾有点恩怨情仇,说个话都含沙射影不留情面,还挺有趣的。招收叫服务员另布一副碗筷,继而又好意叫他再点些吃的,桌上的点心已经被吃得七零八落了。
那人爱理不理,直接用手拈了盘子里的酥饼吃。白瑾对佟初寒道:“别理他,要吃他自己会吃。”
“别他他他的,我又不是没有名字。”他专向佟初寒,用审视的目光看他,施舍般道:“你可以叫我苗休。”
佟初寒嘴角扬了扬,捧起粗陶杯继续呷自己的茶,电话声突然闷闷响起,他从袋里掏出,语调悠然的跟那方通话,眼里有着纯粹的笑意。
苗休戏谑的睨无动于衷的白瑾,装模作样的长吁短叹一气,那表情生生带着悲悯,听着佟初寒说话,他心情异常愉快,招手叫服务员,点了数十央茶点,另上一壶碧螺春。静候着佟初寒通话结束,他笑容满面的问:“你女朋友?要不叫他一起来吧,有个女孩儿陪着,吃东西都香。”
佟初寒不置可否,笑道:“今天一大早打电话叫我给她买饼干,说是晚上玩游戏要吃,可现在都九点多钟了,人马上就变卦了。”
苗休呵呵呵刻意笑了几声:“女孩儿善变才可爱嘛,要是整天对着一古板严肃的人,那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小打小闹更能增进彼此间的感情。”转向白瑾:“对吧白少?您老也是游遍花丛的人了,经验可比咱老道得多。”
白瑾不以为然的挑眉。
苗休忽然兴味索然的闭了口,埋头专心的吃自己的早点,三下五除二扫光了,挥挥手走人。白瑾把头探出窗外,看他在马路上疾步走,被阳光虚化了的身影有些单薄,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人群中了。
“要走了么?”佟初寒问。
白瑾应了声,买了单后送他回校门口,看他提着袋子步履清闲的远离,那纤秾合度的身形深刻的印入他眼底。他抬起手盖住眼睛,思潮起伏,纷呈的杂念相互冲撞,让他脑门生疼,他想要是佟初寒真跟一女的好上了,会口舌交缠的接吻、会赤裸紧贴着做爱,他可能接受不了,可能会发狂,可能会不择手段地要摧毁他……
这念头像恶灵一样盘桓在脑子里,那天夜里,白瑾突然醒来,换衣服出门,在清冷的街头来回走了两遭,乏了,去酒馆,进包厢里睡觉,隔天一早又去上课。人多的地方让他觉得不那么寂寥。
凌沐忙碌中发觉了他诡异的平静,特地抽了个空非要跟他聊天。白瑾随口漫说,从学校讲到酒馆,从李嘉图的比较成本论讲到眼前的白开水,从L俱乐部的小鸭子讲到苗休,杂乱无章中,心底隐藏的那点黑心思也随之源源涌出。
凌沐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重的拍拍他肩膀便忙活去。他没这位爷好命,不事生产不会有人供他锦衣玉食,这人生啊……
周六晚,凌沐请李君几个吃饭,佟初寒有事缺席,正合他意。席间,他旁敲侧击的问了几人的近况,详细到早餐都吃了什么。
李君对他最无防范,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佟初寒的女友也就顺口而出了。
原以为是虚拟的事真成了事实,凌沐半晌无言,追根问底下,又得知在大学上学的女孩儿何乐乐跟佟初寒已认识七八年了,初、高中都是同学,两人几乎每次都是一起回家,去年过年时,何乐乐去佟家拜年,佟家老太太一见着她就乐开花了,当自己女儿般拉着话家常;何乐乐是个风趣幽默的女孩儿,三言两语不仅把佟老太太逗得心花怒放,也让佟家其他人对她印象极佳,风神俊秀的老三跟俏丽的她站在一块儿,那真真是珠联璧合佳偶天成,心下也都当何乐乐是自己人了。
“乐乐很活泼可爱,人也漂亮,她跟我们班里的人混的老熟,谁都喜欢她。”云君笑眯眯道。
“那……佟初寒怎么现在才跟她谈起恋爱?以前不喜欢么?”
“不是。他们俩以前就感情很好,现在好象更好了。老三当然喜欢她,认识他这么久,也就见他对乐乐一个人好过。”
折人姻缘要折寿的。凌沐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角幸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虽不是什么善人,但也绝对不是低贱之人。白瑾的感情,看造化了,成就成,不成也只怪他命中无。
隔天晚上在酒馆再见白瑾时,他郑而重之的说了句话:别再想着怎么逼迫他,那人是佟初寒,不容易妥协的。咱们是大俗人,做不到喜欢他就祝他幸福,但至少也不该以喜欢的名义去伤害,要知道,喜欢是把双刃刀,伤人也伤己的。
白瑾沉默地望窗外,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初寒——老三和白瑾 9
半个月的荒郊野岭野外实习归来,李君等人如同离家十几年的游子,见什么都激动,林荫道上那些三五成群穿着短裙的窈窕女同学多么俏丽可爱;球场上露胳膊露腿的男同学多么高大帅气;实验大楼前的花圃百花争艳,多么绚烂。
乡巴佬似的在校内逛了一圈,几人决定犒劳自己,出去吃馆子。
在学院路走了一遭,很是中意一家名为“沧浪园”的中餐馆,可一看那门脸装修就知道一顿下来所费不赀,几个兜里的钱加起来也就两百多,估计只够上几个蔬菜。
云君望馆兴叹,胃口被它吊着,不舍离开,幽幽商量:“伟人说,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这餐饭叫人请吧。”
“同学所言及是,吾等亦有同感。”罗君拍掌。
李君深以为然,凑头商量一翻,打电话给白瑾,咳两声,也不九曲十八弯的弄迂回曲折,直言叫他请吃饭。
半小时后,摆财主和凌沐驾着香车宝马施然而至,两人都穿着名牌休闲西服,十足贵公子相,衬得李君一伙人更是灰头土脸不堪入目——回来还没洗澡换衣呢!
白瑾抬眼望了望店招牌,笑道:“这地方的菜不错,我常跟朋友过来吃。”
李君几人嘿笑,随从般灰溜溜的跟在两人身后,上三楼雅座,翻开桌上菜单,目瞪口呆的盯着菜名后那一排阿拉伯数字,讪讪不已。原以为四个人饱吃一顿估计得花四五百,现在这么一算,得,上千了。
这叫人怎么吃的心安理得呢?吃人嘴软啊!几人心理挣扎了两秒,咽下口水,争先恐后的报上菜名,哪个贵的点哪个。
有道是,不吃白不吃,送上门得更是得甩开膀子吃!
白瑾悠闲自在的点了根烟,看着他们喳喳讨论菜式,目光落在垂头翻菜单的佟初寒身上,心理如海潮般轻浅起伏。虽然凌沐那番话让他不再酝酿那些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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