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两处熟悉的景致,眼底闪过一丝萧瑟,立时掩住,换上一副忧心神色:“只不过,我不见得能回去,我听业王子说,你们皇帝只答应在我和我弟弟当中放一人回国,若是如此,自然是我留下来,让我弟弟先回去。”
叶霁风听得直觉一喜,立时又暗骂自己想法龌龊,安慰他道:“其实你在这里也挺好的,有吃有住,就是不大自由,不过也不打紧,我会经常过来看你。等些时日,赵氏王国那边总会再来人接你回去。”
赵佑点道:“我也知道,可是我舍不得跟我弟弟分开,他被业王子带走了,不知去了哪里……”声音渐渐低下去。
叶霁风无奈轻叹:“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回去想法帮你打听,好不好?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弟弟那么小,王子是做大事的人,声名在外,总不会为难一个小孩子的。”
赵佑在心里冷笑一声,不会为难元儿,泰业可不是他想象中那般仁慈!
一起到元儿,心都揪成了一团。
吉霁风看他脸色不好,赶紧又安慰道:“这事还没最后定下来,据我所知,赵氏王国使臣忽染重病,太医诊断过后产,须得静养休息一阵,所以这谈判短时间内没法再继续进行。”
他想问的话被叶霁风说出来,只是换了套说辞,想必 便是南越对外公布的说法罢,至于真相,他更多相信那日无心听来的话。
谈判无限期延后,绝对不是件好事情,他就怕夜长梦多……
“叶霁风,我想见见那位赵氏王国使臣,你能帮我吗?”
叶霁风微貹变色,嚅嗫道:“这……恐怕不易……”
赵佑叹气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我父皇母妃的现况,我母妃生元儿的时候没养好,又有宿疾,我很担心她……”说着说着,眼眶一红,泪水在眶里打转,生生忍住,不让其落下:“叶霁风,你帮帮我,见不见面都没关系,就是送个口信也好啊,叶霁风……”
不是说女人的眼泪是最强大的武器吗?
他虽身为男子,但也有此自信,他会心软的,会答应的……
见得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叶霁风果然招架不住他本身也是个大孝子,自然感同身受,脱口而出:“哎,你别哭,我去想办法,看能不能见到那赵氏王国使臣,帮你问问。”
“你不骗我?真的能见到?”赵佑似是不敢置信,抓住他的衣袖,满脸期冀。
叶霁风笑道:“我骗你做什么,陛下刚封我做了侍郎,可以在宫内随意行走。”
难怪他能够经常出入这质子府,原来是这样!
赵佑听得这话,愈发坚定了心中所想,就是他,能帮助自己的人非他莫属。
心中欢喜,脸上却露出几分犹豫神色:“你帮我传讯,若是被人发现,只怕你们皇帝要降罪于你,影响到你的仕途……”
“没关系,我小心些就是,不会让人看到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但是一看到那满是关切的小脸,什么都忘到九霄云外了。
“嗯,你一定要小心。”赵佑说着,想了下,又用力鬼才魔戒从手上摘下来,塞到他手掌里:“这是信物,那使臣见了这个,会相信你的话。”魔戒的具体功效,汤伯裴不见得知道,但是他曾在自己手上见过此物,因其形状奇特,还多盯了几眼,自己一直都记得。
虽然给出魔戒,他再无防身武器,但是物尽其用,只能如此。
以他直率的性情,自己若真心相待,他必然会同样对之。
这魔戒是他身上唯一一件饰物,叶霁风早就看出不凡,如今见他毫不迟疑给了自己,不说别的,单是这一份信任,已经让他欣喜不已,接过来慎重放好。
“还有那位莱公主,她好像很喜欢你,你们……”赵佑抿着唇,看着手上的伤痕低笑,泰莱是吧,无理取闹分仗势欺人的刁蛮公主,赵是她的心上人,自己越要争取过来,让她伤心痛哭去!
“我和她没什么,只不过是一起玩到大的伙伴,以前总跟在我和阿冲身后,我就当她像是妹妹一样,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见他涨红了脸急急表白,赵佑笑了笑,环住他的腰,靠在他胸口低道:“我不想怀疑你,是我不好,那莱公主长得美,又跟你情谊深厚,我只是不想你以后后悔……”
“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后悔呢?!”叶霁风闻着他发间的淡香,心神一荡,情不自禁吻了上去。
在他眼中,眼前的少年是如此玲珑多变,时而明快爽朗,时而柔弱无依,时而又善解人意,不论那一面,都是如斯动人,无可抵抗,直直撞进人心里去。
“我只怕你后悔,我怕你还着着阿冲……”叶霁风低喃,第一次体会到了嫉妒的滋味,不能否认,阿冲,他的好伙伴,从来都是那那出色,那么受欢迎,尤其一想到他们俩之前在赵氏王国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他就感到内心深深的嫉妒。
“不是说了吗,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不喜欢他,他现在也……不喜欢我了。”赵佑笑得清淡,心底有微微的苦涩,被他狠狠按下去。
这么长时间的不闻不问,视他如无物,已经证实了这样的结果——
曾经相濡以沫,如今相忘于江湖。
“忘他他吧,我会对你好的,我会照顾你,保护你……”
听着他低喃发誓的话,赵佑眼神淡漠,只勾唇轻笑,启口道:“好。”
这日这后,赵佑翘首以待,希望他能不负所望,牵线成功。
盼来盼去,两天远去,没等来叶霁风,却等来了他在这南越皇宫里最不想见之人——泰业。
泰业来的时候,他正静坐在院里树下,遥想着远方故人们做什么,想得心酸,想得麻木,一见他的身形飘进院门,立时站起来。
“你把我弟弟带到哪里去了?”
不甚客气的质问口吻,原想他会有些生气,不料他竟是满脸欢笑,毫无不悦之色。
心里微微诧异,这个喜怒无常的人,又做了什么事情,在高兴什么?
“你弟弟么,在他该待的地方,养得好好的,我最近心情好,没想过为难他。”
赵佑显然不信他的好心,天知道元儿在他那里会遭遇到什么:“若是元儿有什么事,我父皇不会善罢甘休。”相信他也不愿两国战火生燃,生灵涂炭,除非他是疯子。
泰业笑了笑,显得心情很好:“你以为我会怕么?”
赵佑闭了嘴,侧了侧身懒得与这恶魔般的人再纠缠,泰业却不愿放过他,一把扯住他的衣袖,眼光里闪耀着无法意会的幽光:“我的话不没说完呢,我今日心情好,你别扫我的兴,坐下来好好听着。”
“赵佑遵命。”赵佑耸了下肩,依言坐下。
“呵呵,你想不想知道我因为何人何事心情大好?”
……
第二百五十三章 情爱的沼泽
“请恕赵佑愚昧。”不外乎便是在他的手段干预下,汤伯裴重伤,谈判中止,他和元儿一时半会还回不了赵氏王国,如此这般。
泰业的脸庞凑近了些,黑沉沉的眼瞳像是要将他吸进去:“我刚得到讯息,就忍不住来与你分享……你们那万众瞩目的赵氏王国第一勇士陈奕诚,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率部悄然潜入我南越,哈哈……”
陈奕诚?
赵佑心头一沉,手指揪紧了袖口。听得他冷声长笑,慢慢道:“可惜被我用一件血衣,引进了丛林沼泽,有去无回!”
似一道电光劈头而来,赵佑面色苍白,禁不住浑身轻颤:“不可能,你是骗人的,不是真的。”
“骗你?有这个必要吗》血衣……是你的,他一见了血衣,就跟失了魂一样,一味追击,什么都顾不了……”泰业嗤之以鼻,笑容逐渐扩大:“赵氏王国没了琅琊神剑,没了陈奕诚,没了继承人,好就是一个空壳,用地我揉捏……”
赵佑看站他踌躇满志的脸,自己如今的处境,并不值得他编造谎言。
这到底是谎言,还是实话?陈奕诚是不是真的出了意外?
如他所说,当真拿了自己的血衣去骗陈奕诚,那个傻瓜,会不会真的失去理智,做出错误的判断?
一时间手足发冷,寒气从心底不断冒出来,不会的,一定是弄错了,他不会那么傻的……
赵氏王国第一勇士的名号不是凭空得来的,他亲眼看见他在演武场上英勇厮杀,战无不胜,又怎么会受困于一处小小的沼泽?
这是泰业故意刺激他的谎话,不能信,绝对不能信!
“王子,这个玩笑实在不好笑。”
“这不是玩笑,他死了,你要不要看看他的遗物?”泰业面无表情说着,手臂一抬,从袖上抛出一物,哐当一声,地块环形玉佩滚落在草地上,力道不轻不重,愉到好处。
赵佑瞪着那熟悉的式样色泽,一瞬不眨,脑袋几乎要当场炸开。
每回他身着便装,腰带上拴着的,不就是这块玉佩?!
据说大皇姐赵茹老早就看中此物,一心想讨来要作为两人定亲信物,都被他陈家祖传之物只传长孙不传外姓的理由,轻描淡写给蒙混过去。
没想到,此时此刻,玉佩却在这里出现!
物在人无,他死了……
为了一件血衣,前途无量的少年将军,死在了荒无人烟的沼泽里……
摇着头,跌坐在地上,他不愿相信,可是眼前的玉佩由不得他不信!
脑袋里一片空白,阵阵眩晕,悔痛交加的感觉吞噬着他的心。
陈奕诚,死了。
那个从小就宠着他,全心全意爱护他,不辩男女思慕着他,那个对着他灿烂地笑,那个抓他上马要他做他男宠,那个不顾一切强吻他,那个在马背上远无遥望他的男子……不在了。
自己从来没有好好对他,经常都在刁难他,忽视他,他却一直那么无怨无悔支持自己,对自己好,甚至是付出了他的生命……
早知如此,当初他该好好对他,让他开心,让他欢喜。
当初当初,真是悔不当初。
他瘫坐在地,像是坐在冰窖里,想起过往,想起旧事,止不住红了眼眶。
“我没骗你,他死了,真的死了,边人带马被沼泽淹没……哈哈哈……不需要我发动一兵一卒,赵氏王国第一勇士,就已经是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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