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咬牙,念力祭出!
风雷滚滚,出鞘的神剑冲破云霄,颠转而至,剑尖直指殿堂屋顶。
轰然一声响,墙倾戢摧,火光四起,那刺耳的冷笑声却丝毫不灭,在浓烟中清晰传出。
“臭小子,你以为就凭你能御剑,就伤得了我?哈哈哈,你未免太自不量力,告诉你,如今我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凡夫肉身,我是神,是这中原大地的统治之神!”话说间,就听得殿中一声惨呼,登时没了动静。
赵佑脚下一个踉跄。
他记得那人的声音,是名朝中大臣。
琅琊神剑的剑气,竟然伤不了他!
脱胎换骨,半人半魔!
“干弟弟,你要不要再试一试?”凤如岳的声音再次传出。
随之传出的,还有隐忍不住的女子哭声,不止一人,有陌生的,也有熟悉的。
赵佑看着四周伏尸遍地,血流成河,又是惊惶,又是愤怒,头顶似有冷水淋下,浑身透凉。
再试,下一个人也许就是他至亲的家人!
他不敢试,哪里敢再试!
念力卸下,紫气渐渐消减,龙吟声弱了下去。
“我刚刚才知道,今日竟是干弟弟的大婚,哈哈,可喜欢老哥送你的这份大礼?”凤如岳高声喝道,“叫你的手下腿退后百步,你一个人带着剑进殿来!”
“别听他的!”身旁几只手臂同时伸过来,抓住他的胳膊。
赵佑摇了摇头,双臂用力一甩,挣脱开去,右手在空中虚晃一抓,神剑坠落,握于手中、
握着那冰凉的剑鞘,掌心仿若有股热力隐隐颤动,与他的心跳渐趋一致。
深吸一口气,赵佑大步踏出,低沉道:“退后,都给我退后!违令者斩!”
陈奕诚大惊,冲上来阻拦:“这怎么可以,我断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涉险!”
铁士也沉声道:“不行,太危险了,要去大家一起去!”
正在纠缠,就听得殿内传出冷笑:“你还磨蹭什么?真以为我在说笑吗?那好,我便让你瞧瞧!”砰的一声,窗户迸裂,一颗圆圆的物事被巨力掷了出来!
赵佑一样看清,是颗满面血污的人头,正是方才出声的那名大臣!
“退后,都给我退后!”他打了个冷颤,神形欲裂,唇瓣咬出了血,“凤如岳,我这就进来,一个人进来,但你得答应我,不能再杀一人!”
里面静默了一会,便道:“好,我答应你,暂时不杀人,看你的表现。”
赵佑挥挥手,身后人群无奈朝后退,而他则是举着剑,忍受着煎熬,凝神屏息,一步步向前走。
一百步,五十步,二十步,十步……
步步靠近。
赵佑踏上台阶,站到紧闭的殿门前。
“我来了。”
殿门徐徐开启,殿堂中间的空地上立着一人,着一身漆黑长袍,身形高大,须发花白,一条黑带缚住眼球缺失的瞎眼,独目圆睁,神情狰狞,他一手抓着一人,另一只手捏在那人的脖项上,只轻轻用力,就要将其折断。
那个被劫持之人,是他大病初愈勉力到场的父皇,赵文博。
殿堂四周桌凳歪斜,倒着不少尸首,点点鲜血溅满了墙壁,人群惊慌失措,瑟缩颤抖挤在一起,一样掠过,赵佑竟看见了他,秦冲。
他苍白着脸站在根宫柱前,与凤如岳遥遥相对,在他身后不远,数名黑衣侍卫围成个小小的圈子,里面是赵佑的家人。
“来得正好,乖弟弟!老哥等你好久了,你把剑拿过来给我,我就把你这老子还给你,你接着成你的亲,今后老哥再不找你麻烦!”凤如岳朝他伸出手,独眼中闪耀着狂热的光芒,“来啊,快拿过来!”
赵佑回头关上殿门,立在原处,不敢去看他掌下奄奄一息的父皇,只死见盯着那只独眼:“说话算数?”
殿外有细微若无的脚步声,他知道,陈奕诚与铁士会带人将殿堂团团围住,凤如岳就算得了神剑,也是插翅难飞。
但父皇在对方手里,还有这满满一殿的人,面对着杀人如麻的恶魔,他心存忌惮,实在没一点底气。
“乖弟弟还怀疑什么?我要的是圣水,区区几条人命还入不了我的眼,只要我拿到神剑,立时就走,以往恩怨一笔勾销!”
“好,勿伤无辜,一言为定。”
赵佑点头,缓步走上前去。
“佑儿,不能,不能给他剑!”赵文博突然挣扎起来。
凤如岳大怒,一掌拍向他的胸口,电光火石间,斜地里射出道精光,直逼那只杀人魔掌。
赵佑看得真切,是秦冲的柳叶刀!
凤如岳被柳叶刀逼退一步,动作缓了一缓,柳叶刀嗖的射过,扎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秦冲飞身过来,立在他身旁。
“姓秦的小子,我没顾上你,你倒还是得寸进尺了,你说,你想怎样?”凤如岳瞪着他,恨声道。
秦冲淡淡一笑,指着赵文博道:“你没看他气都喘不过来了,不需你动手,指不定一会儿自己就咽了气,到时候这里所有的人都会与你为难,赵氏王国皇帝更要找你拼命,着实不划算,所以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先听听,自己掂量着办?”
赵佑闻言一怔,就听得凤如岳沉声问道:“什么主意?”
秦冲气定神闲道:“你也知道我同皇帝的关系非同一般,若说作人质,我年轻,更经得起折腾,怕是比他爹更合适些,要不让我和他爹换换?”
凤如岳独眼微眯,显然是在思量他话语的可行性,一时有些踌躇:“你自愿作为人盾,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秦冲下老乡,突然伸手揽住赵佑的腰,附身下来,吻在他的唇角。
微凉,轻柔,如蜻蜓点水般,一触而过。
没有决裂,没有悲伤,仿佛还没回来赵氏王国,还在他养伤的那间寝室,两情相悦,温柔缠绵。
周围惊呼声此起彼伏,赵佑心头一荡,来不及做出反应,秦冲已经放开他,斜眼瞥向凤如岳:“他是我最爱的人,今日却要跟别人成亲,你说我是打什么主意?”
凤如岳恍然大悟:“哈哈,原来你们竟是……那种关系!真是小瞧了你!”边说边是想秦冲招手,“好吧,我也不愿拖着个病秧子,束手束脚,就由你来换!”
“秦……”赵佑握紧了拳,抿唇咽回那一声唤。
他竟有种冲动,想去拉他回来!
秦冲漫步走过去,单手背在背后,悄然比划个手势,那是日月神教特有的暗号,意思只有三个字,相信我。
他叫自己相信他?
对了,他聪明绝顶,足智多谋,让他来做这个人质,最是合适。
“站住!”凤如岳厉声喝道,止住他前行的脚步,赵佑的心也随之骤然一紧,“你的暗器,你的软剑,都一一除掉,再过来。”
秦冲衣袖一挥,只听得叮当作响,四柄柳叶刀掉落在地,他又伸手拔出腰间的软剑,随意抛在地上,然后两手高举过顶,朝凤如岳示意:“这下行了吗?”
凤如岳狞笑着点头,待他走近,便一脚将赵文博踢开,伸手扣住他的手腕脉门。
“父皇!”赵佑低呼一声,已有两名黑衣侍卫冲过来,将赵文博护住,远远撤离。
秦冲手腕被扣,却是神情自若,回过头来薄唇轻启,朝他微微一笑。
赵佑读出他的口型,他说的是:“这也许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记住,我爱你。”
身心巨震。
忽然间意识到什么,他想张嘴说话,想迈步上前,可还是慢了一步,秦冲已经出手。
刷的一声,他从腰间又拔出一柄森寒耀目的软件,朝凤如岳当胸刺去。
赵佑竟不晓得,他腰带里还藏着另外一柄软剑。
聪明如他,机智如他,却并不知道,凤如岳已经不是人,是魔!
刹那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不——”
是谁发出那一声?
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赵佑眼睁睁看着那柄剑刺入凤如岳的心口,眼睁睁看着长剑从中折断,凤如岳怒气冲天,雷霆一掌击在秦冲的胸前,眼睁睁看着他胸口衣衫破裂,嘴里一口血箭喷射而出。
日月失色,天崩地裂。
琅琊神剑应声出鞘!
心神顿失,理智全无,只凭一腔冲天之怒吗,沉郁之悔,锥心之痛,竟将他所有念力潜能激发出来,形若拼命,全然爆发!
噗的一声,凤如岳看着自己插在自己肩头的剑,剑刃上一丝血线滑过,目瞪口呆:“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刀枪不入……为什么……”
赵佑咬牙,红着眼,用力拔出剑来:“你杀了他,你竟然杀了他……”
脚下蓦然一软,险些栽倒在地,想要再刺,手臂却没了力气。
凤如岳捂住冒血的肩头,连连后退,忽然一个转身,犹如鬼魅一般,朝着后殿飞掠过去。
“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身后脚步声急促纷杂,大队人马匆匆奔进殿来。
“陛下!”
“佑儿!”
很多人在喊他,在问他,赵佑置若罔闻,只朝着那软软靠坐在宫柱上的身影扑去。
赵佑颤抖着伸手,想要扶他起来,却听得外公蓝铁心在旁哑声喝道:“别动他!”
赵佑转头,哽声道:“外公,你快救他……”
蓝铁心脸色不是太好,慢慢走过来,手指搭上秦冲的脉息,默了一会,黯然摇头:“果然是这样。”
赵佑怔怔望着他:“什么意思?他伤得怎样?”
蓝铁心长吁一口气道:“我在宫门那里就察觉到他身上不对,应当是过去受伤太多,又遭受过几次重创,心脉受损严重,虽有灵丹妙药保住了性命,却没及时调理,且在此期间,万万不得与人动武……可惜,那一掌,却将他的五脏六腑全都震碎了。”
这句话,却是将赵佑的心也震碎了。
不能与人动武。
不能动武。
那名老军医苦口婆心,明里暗里说了那么多次,他就是没听进去,那日在山庄外,他还挡在陈奕诚身前,生怕他贸然出手,对陈奕诚不利。
远远恰恰相反,真正虚弱不堪的,真正需要护卫的,却是他。
侍卫人马都追击凤如岳去了,大殿里人潮散去,像是被腾空了一般,就剩下最亲近的数人。
他眼里再看不到别人,只有他。
“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给我说?”赵佑跪在他面前,通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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