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的文瑞心里也得意,虽然头两句的时候也有点吃不准张静的意思,但越听到后头越舒心,也就理解了一开始似乎不怎么客气的话的含义:我可告诉你什么是忌讳了,别惹刘大哥生气!
反正无论如何,在张静看来这就是俩人突然间消停了。这是好事,好不容易一上午到这会儿才总算不再吵吵闹闹。他抓紧给文祈又整理了一遍衣服,这才拿过被文瑞摆到了桌上的那个荷叶包。文祈一见就连忙抢到自己怀里,这是他的好吃的!
张静这会儿才有点奇怪:“说来今日王大姐却只为文祈准备了冷糕点?”
王姐儿一向是十分细致的,往日里如果家里有什么大事,有可能会出现让文祈过于兴奋不肯好好吃饭的情况的话,她肯定会在厨房里单独再捂一锅或者粥或者点心,以备文祈随时饿了要讨吃的。
这个做法被钱夫子说过好几次,但最后还是没办法完全让她放弃,这是钱夫子极少数受挫的经历之一。
所以今天一看到文祈怀里塞着小点心张静就有些奇怪,据他所知,无论是王姐儿还是自家老娘,肯定在给小孩儿喂食的问题上都舍不得这样随便对付。
文瑞这个亲爹对这个问题的认识远不如张静深刻:“许是今日里太忙,怕照应不来吧?”
张静将信将疑,但看看文祈把糕揣在怀里那个宝贝的样子,也就心软了:“我只怕他吃了凉的,又是糯米粉蒸的,回头要肚痛。”
大刘大大咧咧插嘴:“有啥啊!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大哥我三岁的时候活蟑螂都吃过,还不是没事!”
蟑螂那名词张静知道,就是萤蠊,那可真是脏的不得了的东西。虽然医书上说那东西可以入药,乞丐什么的也会用那东西充饥,不过一般来说老百姓看到这玩意儿还是直接灭了才会安心,虽然很多时候灭不完。
他刘大哥三岁的时候会吃到的肯定不会是什么特别培养的品种,一想到一个肉乎乎虎头虎脑的小包子两眼发光,嘴里塞着一只通体黝黑油光呈亮的大萤蠊嘎吱嘎吱的嚼的起劲,张静忍不住一个激灵,大脑直接当机。
文祈是乐得没人来跟他讨论枣糕的问题,现在反正谁也不在意他怀里塞着什么了,他又恢复了一脸笑,任由张静木着表情给他擦干净刚刚哭花的脸,然后扑到他爹怀里:“出去!出去!”
今天有红焖肘子!他已经闻到了!快出去吃!晚了就吃不到了!
第78章 第 77 章
后来张静每次回忆起这天,还是觉得中间文祈的过继仪式是那一整天里最平稳最安宁的时段,虽然在那之前发生的事情几乎让每个人都像是经历了一次生死较量一样。
一般人家这种仪式也就是小孩子席间给双方长辈磕个头,然后当众改下称呼也就完了,讲究点的人家顶多再互赠一下东西。不过文瑞自然不可能让儿子就这么随便的认干爹,一切规格都按最高的来,甚至还请了专门的司仪,这下大人们反倒是省了不少心。
说是司仪,其实也就是个比较懂规矩的妈妈,专做这一行婚丧嫁娶的礼仪,放到大刘的年头那就叫一条龙服务。
不过也亏得有那么个人,虽然前期准备文宪基本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但是这位崔大娘到了这里看过之后,还是找出不少忌讳的东西来,什么全红的肚兜亵裤之类的,还有数件小玩意儿。
据这位崔大娘说,这日子不比一般的喜日,不带一点杂色的红衣服反而会给小孩子带来煞气;至于那些小玩意儿,玩具也不应该这个时候摆出来,否则口彩不好,将来小孩会过于贪玩败家。
并且这些东西也不让随便收起来,零零碎碎的一堆都挑出来放在院子里门房间背后,还要保持门房房门一直打开着,这之后再有人来往就能帮忙冲煞。
对于这种规矩,文瑞也好张静也好,全当听天书,就算是张妈妈也不太懂。反正崔大娘怎么说大家就怎么做,横竖都是为了文祈,只要小孩儿能平安,折腾些大家也都愿意。
好在厨房里准备的饮食什么的并没有需要避讳的,时候差不多院子里桌子都搭开,席面整理好,正好请的戏班子也到了。
文宪带着一群人给两家院子前后门都卸下门板,又安排下人手照看着,不要因为人来人往的丢东西。这一弄两座院子都里外通透起来,再加上门口图喜兴准备的鞭炮之类的一挂,顿时气氛就完全不一样。
戏班子到的时候正好选搭在两间院子中间的临时戏台也完了工,那材料用的都是粗大的红漆描金楠木柱子,再把顶上的金银线绣帷幔一张,那气派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时间也正好到了午间,前头学里散了课,除了真心不爱凑热闹的学生以及像钱夫子这样的清流们还在继续埋头做学问之外,基本上能往后头来的都往后头来了。
而就算是不去凑热闹的师生们也很快收到了大厨房特别送来的喜篮子,篮子不大,每人一个,里头包括一碗地里刚起的香稻新米饭和一个八宝热拼盘,外加一碗三鲜汤。
那拼盘尤其吃功夫,里头八样菜色,虽然只是普通的鸡肉猪肉鱼肉和青菜豆角茄子外加糖莲心粉蒸糕小碟,但每样都是一早就开始准备,经过多道工序特制的配方。就说之前文祈闻到的那个红焖肘子,入口鲜香酥烂,外头还挂着浓浓的糖汁,香气四溢,这些篮子发出去没多久,整个新学府的上空都仿佛漾起了一片食物香味组成的云头。
大刘本来今天被是郝教授嘱咐了来听听民俗的,结果民俗还没听到多少,就先听到了满院子小孩儿叽叽喳喳的嚷嚷“好吃”,还有语言能力比较强的孩子把吃到的东西一样样的形容出来。
他本来早饭就被某人烦的没吃下多少,现在再被这一勾引,越发觉得饿的不行,想想还是民生要紧,反正他吃饭向来快,离开一会儿马上就回来应该也来得及。想到这里跟张静打个招呼,先去解决午饭。
张静这会儿被那位崔大娘讲的晕头转向,大刘说要过会儿再回来他也没多想,答应过了又去应付一会儿仪式上要准备的各种零碎。
文瑞也跟着团团转,文祈的衣服刚刚才换好,结果崔大娘又说里面要夹上本家准备的一个红封袋才行,这就叫给干爹家送福,文瑞连忙又支使文宪去准备。
另一头王姐儿则接了文祈过去到房里等着,崔大娘刚说了,吉时是正午时分,现在已经过了午时,想要大小将来都平安顺遂的话小孩儿就不能再见两边家长。
这一通折腾下来,就连跟在文瑞身旁的两名影卫文十二文十三也被支使开去买零碎。等大刘吃完饭绕开某个家伙回到实验室里再次接通通讯,这头文十一带着十六也赶到了新学府里来支援。
人多自然各种动静就大,大刘一回来就听到满耳朵的声音,立刻振奋了:“弟啊,怎么这么热闹?”
张静这会儿心火都吊起来了,这么忙乱的时间里头,谁也没想到还会出那么大的事情。
说来如果不是三伢子吃了午饭觉得不定心于是决定去找文祈玩,这事儿只怕还要再拖一阵子才会被发现。
本来三伢子上午被文祈拖到后院之后不久就又回了前面院子里念书。他和文祈不同,家里境况没那么好,二哥又是念书出了头的,现在街坊邻居对他家态度都和以前不同,这些小孩儿都看在眼里,对读书这件事自然要比文祈上心的多。
人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投入就忘了时间,等他再想起文祈已经是大厨房在往外送喜篮子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小孩儿之间的互相感应还是直觉,三伢子从那时候起就觉得心神不宁起来。
无奈钱夫子的规矩摆在那里,他只能不急不忙的认真把饭吃完,这才着急往后院来找文祈。那会儿整个学府后面都忙乎的人仰马翻,他又只是个小孩儿,打听事情都不容易,结果等他好容易找到王姐儿带着文祈在的那个屋子却发现怎么也敲不开门。
这时候方才的不安完全被坐实,小家伙发了急,胆子也大了许多,直接往人最多的地方冲,正好看到文瑞跟文宪还在最后给戏班对要演的曲目。他不管不顾就冲过去,拉住文瑞的袖子就往文祈房间的方向拖。
文瑞对三伢子的印象不错,而且之前也见识过小家伙的胆量和冷静,一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等他跟在三伢子身后急急忙忙来到文祈和王姐儿所在的那件屋子并且把门打开之后,那一颗心就觉得突然之间沉到了寒冰刺骨的湖底。
屋子里并没有被袭击过的样子,但是王姐儿歪倒在地上,文祈确实已经不见了踪影。
文瑞觉得自己手脚都一下子变的冰凉,一口气横在胸口仿佛就要倒不过来直接厥过去。
这时张静那头也听到了消息赶到,虽然看到眼前的情况他也瞬间觉得好像兜头被雷劈中一样仿佛全身都麻木了,但是好歹比文瑞稍微好那么一些。看文瑞眼瞪得突出,张口结舌却几乎气息都没了,心知不好,连忙过去扶住他在他耳边大喊:“文兄!文兄!”
过了好一会儿,文瑞脸上才显出了恍惚的神情,不过总算一口气缓了过来,虽然脸色还是惨白的,思考能力却终于慢慢恢复,也知道喊人了:“文宪!十一!”
张静本来在自己院子里听厨房里报账,听到文瑞急急匆匆往文祈院子那头跑,他没来由的眼皮突然开始跳,也急忙跟了过来。大约就是因为这种第六感一样的直觉,这一路上他就下意识的留意了一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
现在文瑞喊文宪和文十一过来要查到底发生了什么,张静就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崔大娘呢?”
张妈妈脚步慢,这会儿才赶到,还没看清屋里情况先听到了儿子的问题,下意识的回答:“她方才在厨房里转了一圈便走了,倒是不曾见到。”
张静一看老娘到了,生怕这事情刺激到老太太又再出意外,连忙上来拦住。但是现在院子里动静已经大的很,又怎么可能瞒住张妈妈,老太太倒是十分火爆:“你莫要拦我!文祈便也是我乖孙。倘那姓崔的女人对他不利,老太婆我拼着这条老命也要找到她讨要这个公道!”
文宪在文瑞喊他之前就已经进了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