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南鲛实行一夫一妻,除了一些特例需要特殊处理,正常情况下孩子的年纪不会相差太大,多是由在位皇帝或帝君大致核定一个合理平均值,召开选嗣大典。
大典召开之前,各州府张贴告示,通知民众,如果还有在民间的皇子或公主知道情况,也会迅速赶往朱安港,参加大典。
大典之上,诸子需要向帝君以及上下阁会拿出一件他们认为最值得拿出的东西来证明他们的能力,并且辅以必要的阐述。上下阁会有选举的权力,而帝君虽然有最终的裁决权,却也不能罔顾民意。
所以每次大典几乎都是很热闹的,未来的皇帝帝君们拼尽全身解数去竞争,去阐述,去证明自己配得
位置,而讲到精彩处,广场上围观的民众也会给与热
除了二十三年前那次……
谢连还记得,由于青梵帝的儿子身体太差,当时已经处于弥留,那天的大典,大家心中都觉得是二女之争。
然而,从清晨等到午夜,只有皇长女玛琳早早回来,次女玛依那却一直不曾露面。
上下阁会商议后达成一致,认为这就算后者弃权,储君可以直接确定。
提案送到青梵帝手中时,谢连却永远忘不了她当时那种眼神。
她看着丽冠华服的长女,目光好像犀利得可以洞穿一切,可那锐利中,又带着疼痛的伤。
……
调查很快展开,结果震惊全国,居然是玛琳买通关节,知道妹妹的所在,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将其沉入海中。
帝君勃然大怒,亲手下令处死自己仅剩的女儿,朝臣劝慰,说国家不可没有储君,她却强硬地表示,从孙辈中重新选嗣,余地更大!
只有谢连知道,那短短一月中,帝君的头上多出多少白发,做了三次母亲,却没有一个儿女能最终承欢膝下的孤单。
后来有数次,有人来报告说见到失踪的玛依那,但每次都是一场空欢喜,不是官员冒失弄错,就是有人贪图权位胆敢冒充。有一次,那前来的女子长相与玛依那当真有八分相似,说是撞到了头忘了以前的事 情,帝君差一点就要相信了,后来还是被大内检官验出,所带的皇家信物是仿造的,结果那是谢连记忆里帝君第二次雷霆盛怒,几乎从不执行连坐的她,将那假冒者全家都处以死刑,亲族流放到极北之地。从此,再没有人胆敢前来,年复一年过去,往事渐渐尘封。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如今帝君的孙儿辈,最小的也满二十岁 了”,谢连看着穿过白发的干瘦手指,难得地附和着感叹一句。
“希望这次的四个孩子,都平平安安回来就好。”
帝君说出这句,轻轻皱了下眉头,因为觉得自己失口了。身为一国之君,面临着关系着国家前途命运的下一任选择,这么说未免太不像 话。
谢连却笑笑,静静地继续梳她的头。
淡淡的温暖淡淡的感伤都在沉默中流走,白发被一绺绺束起,再精心嵌上璀璨的宝石。
发式就要最终完成的时候,外头一个侍女前来通报,呈上一张羊皮折子。
青梵帝拿过来,脸上的神色突然发生剧烈变化。
谢连因为在帝君的身后,虽然也会避嫌,还是不自觉地扫到内容。
她的心也狂跳起来。
奏折上说,官船巡逻的时候,抓住一名带有皇家信物的年轻女子,按外貌年龄看有可能是小公主的女儿,因此送消息来请帝君定夺!
“冒充玛依那的不算,现在居然有冒充玛依那女儿的了!”,青梵帝声音不高,却带着隐隐的怒气,向那侍女道,“这种事情出过多少 次?今天又是甚么日子小说下载网+。?军方应该知道如何处理,不要来烦朕了。”
侍女道了声“是”,就要出去。
这一瞬间青梵帝突然听见身后低低一声“帝君……”
“谢连,你有话说?”,女帝有些奇怪地转过头,谢连是个聪明通透的人,却偏于明哲避祸,很少听到她有什么意见。
“帝君……”,谢连也在怀疑自己该不该随便发表议论,尤其是在这种敏感问题上,可终于还是说了下去,“微臣斗胆……”
“帝君见她一面,若是假的,不过气一两天,不见,也许日后想起来,心里总会有这样一个事情搁在那里的……”
女帝沉默半许久,脸上的肌肉细微地扯动,最终,却还是转回来,向站在门口正不知该不该出去的侍女招了招手……
第一二二章 无法沟通
第一二二章 无法沟通 素飞虽然蒙着眼睛,一路跌跌撞撞的,却能感到,自向一个高级的场所去,空气里渐渐弥漫了不知名的熏香,人们的言谈也渐渐低声而严肃。
当黑暗揭开时,映入她眼中的却是一片惊人的景象:身处一间广大的宫室,四根浮雕水纹的大理石立柱支撑半圆型的穹顶,四壁绘有壁 画,其上人物或走或卧,或耕织,或捕猎,或祈神,无不美轮美奂,当是神话传说中的场景,脚下地面则倒映出一众人等的影像,显得大气而又精工。
然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人影,一片片金色鳞片覆成的长裙光华流溢,将双腿包裹成流线的形状,若不是看露出的足趾上染着瑰色,几乎以为她就是一条人鱼。目光放开,才注意到她外披的玄黑大氅,以及头上高耸入云的金色冠冕,有些眼熟。
完蛋了!我娘不是偷了人家皇室宝物的什么小偷吧?这是万素飞认出眼前人的身份后涌上的第一个想法……
“我叫万素飞,从海的那边来,是来做生意的,这里有没有会说我们的话的翻译?……”,没办法的办法,虽然知道他们听不懂,也不能不说话等死啊,她开始用尽浑身解数来表达,手舞足蹈,一会儿就满头大汗的。
“禀告帝君,她好像不会说我国的语言”(南鲛语,以下南鲛国人的对话同理),一旁押送她的军官有些尴尬,上前向帝君解释道。
“朕知道了”,青梵帝答道。
作为一个帝王,她照例的喜怒不形于色,但自己清楚,手心里竟已经微微有了汗意。
这孩子一进来,她就突然地感到内心被什么冲击了一下,那轮廓,很像玛依那年轻的时候。
并且,与以前那些冒充者不同,她居然连南鲛话都不懂,要说一个不通语言的人来冒充公主,虽然不是不可能,但实行起来难度也太大了吧?
以前也曾有过猜测,玛依那并没有死,而是漂流到遥远的海外去 了,难道是她在那边成婚生子,这就是那个孩子?
不过,不会这样巧吧?也许她只是海外的客商,偶然得到皇家的信物——可这样,难不成,现在还没回宫的小皇孙路上出了什么事?
还是,说不定只是兵士们弄错了呢?
对啊……也许想的太多了,青梵帝收住翻腾的思绪,向下头的军官道,“你们说搜到皇家信物,给朕拿上来。”
“是!”,军官遵旨呈上一只银盒,里头正是万素飞那枚惹祸的玉坠。
帝君翻来覆去看了看,精细的鳞纹,透着清冷的柔光,确实很像她亲手发出去的“灵玉”,心里的疑云越发重了。
“你们听着,给朕去办三件事”,她最终下了这样三道旨意,“第一,叫检官来检验此物真假;第二,去找通商驿的人,看有没有会说她这种话的翻译;第三,去查查小皇孙到了没有。”
她的语气依然铿锵有力,然而,这次连军官都听得出来,带有一丝罕见的紧张。
…
…
“人呢!人呢!!人呢!!!”,伴着陆涛的大吼,长刀下木屑横飞,几条简陋的桌椅瞬时变作一堆条块,有的碎片甚至溅射出茅屋。
这里是他以前例行跟“水鬼”接头的地方,早上他左等右等不见万素飞回来,派了许多人去找都没消息,又突然发现水鬼也消失无影,这才一下将二者联系起来,跑到这里来寻找。
然而,茅屋
也,他也是这时才发现,自己只是通过上一任的海盗这个接头地点而已,对于“水鬼”的其他情况,几乎一无所知。
回头想想,那么一个双面的线人,不用说也不会是什么正人君子,怎么就压根没提防他呢?!一想到这点,就让陆涛捶胸顿足。
可是他要带走万素飞做什么?无论财还是色,都有更好的选择吧?
正发飙,外头气喘吁吁跑进一个人来,正是他派出去找万素飞的随从之一。
“找回素飞了?”,陆涛忙弃了那堆桌椅上前,问。
“没,没找回来……可是好像看,看到了!”
“在哪?”
“西边!被一群官军模样的人压着脖子在走……转一个弯进了官 府……就看不到了……”
“官军?”,陆涛一惊,有些不解官军为什么要抓万素飞,又难 道,她的失踪跟水鬼并无关系?
脑中一团问号如同纷乱绳结,不过他也素来不是有耐心去解的人,于是喝令,“那就跟我去官府问!带路!”
“大人,语言不通怎办?”
陆涛看看,问题又回到水鬼消失这里,没想到这还真变成一个大麻烦了,不过也顾不了那么多,一边跑起来一边喝道,“去了再说吧!”
…
…
“帝君,吉时就要到了,不能再等了!”
青梵帝看着四下焦急的侍女,终于也站起身来,让她们最后为她整理大典的礼服。
她的三条诏令,两条已经有了回应,第一,大内检官诚恐叩首,说万素飞的信物是真的;第二,最小的皇孙已经在两个时辰前最终回宫,并且一样通过了验证。
剩下的一条就是她努力在等的:各种语言的翻译找来了一堆,可显然跟眼前的女子还都无法沟通,她想等到合适的人前来,但看时间似乎是不得不走了。
“那她怎么办?”,谢连指着万素飞问。
“带她去!”,青梵帝看着在场所有的人,最终这样回答。
“帝君!”
“当然,先不要跟其他皇嗣在一起,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也不要宣 布。还有,继续去找会说她那种话的翻译”,女帝平和而坚定地说着,“朕自会看时机行事。”
“如果最后也没找到呢?”
“那就是她命不好了。”
说完这句,金色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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