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幽州?”小白撑着手臂趴在床上。“是说这种话只在幽州有人说,还是说师傅已经控制住流言了?我没有安排人去的……本来想让安禄山去的,不过他去陇右道跟安大哥他们过年还没有回来。”
“我的确是打算控制的,不过只抓到几个什么都不知道,被人花钱雇来乱说话的,但那些人说只要求在幽州活动,其他地方也没传来任何消息。”
小白摸摸下巴,侧身倚在师傅身上。“这件事真可疑……什么人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李隆基其实也一时间摸不到头脑。“对什么人有好处呢?”
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小白先开口道:“不会是嗣升,他不是那种人,贺老(贺知章,太子的侍读)不是说他最近忙于农税改制吗,肯定没空!”
李隆基笑笑。“我知道,没怀疑他……我的位置早晚是他的,且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脸一扬,极骄傲地道:“他比我还差的远呢!”
小白故意啧啧两声,说了句大言不惭,被人“修理”了一番,小白像是突然想到的一般,说:“做你儿子可是不容易!”
“那是,不优秀都不行!”
“这是当然,我只是说,普通的优秀,永远都会掩盖在你的光芒下,你开始那几年不也是如此,别人说的都是贞观遗风,不像现在这样,开元盛世。”
李隆基习惯地揉着小白的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管怎么说,贞观之后大唐开始衰落不少——”他直接忽视武周时期其实也算不错的,不过倒也是后期却变得乌烟瘴气了。“我再接过烂摊子,贞观遗风也是好说,转成我的开元盛世总是有个质变的,但将来我儿子却不容易。”
“会让孩子有心理阴影的。”
李隆基喷笑,小白比李嗣升大十岁而已,居然还说对方是孩子,而且在李隆基看来,没事还撒娇卖乖、性子如二十年前差不多的小白,可没有他三儿子稳重果断。
“心理阴影吗?”李隆基已经对小白口中的词语差不多了解全面了。“会想明白的,否则也不用继承帝位了!”
“真苛刻……”小白也不知道该同情师傅的儿子们还是什么。“不说这个,赵头那里又有新消息吗?”
小白最近忙着教史小人新的剑法,史小人虽然不是小时候那么笨,而且做事非常细致周到,但学武的悟性不是很高……当然也有小白拿自己跟史小人比较而言的。而且平日史小人跟着小白到处跑,所以勤奋练功的时间不多,此际在长安呆的时间长,所以正好多教一些。
“……之前跟踪的那个人已经被灭口了。”
小白脸色立刻变差。“死了?上次确定那人是杨洄的兄长杨泯跟前的人……居然被灭口,那杨泯肯定有问题了吗?背后的高人还是没有查出来?”
听出小白的意思,尤其是现在死了人,李隆基沉吟片刻,干脆道:“你亲自去探一下对方底细,不过武功深浅不知,需要小心……而且,对方也不一定还在杨泯府上。”
小白肯定是要自己去查的,李隆基不这么说他也会去,所以不如先提出来,也顺便能约束小白照顾好自己。
三日来连续夜探杨泯府内,小白均没有收获,那个人好像凭空出现凭空消失一样。这日一大早鸡刚打过鸣后翻墙回到自己家,不想一大早却看到匐俱坐在廊间栏杆上喝酒,拿着酒壶的手已经冻的发白,显然已在外面有一阵。
这可非同寻常,要知道匐俱现在总是没心没肝傻呵呵地过日子,与光拿俸禄不干活的岐王也差不了多少。其实匐俱也是极聪明的人,作为李家倒插门女婿,也是帮着家里的生意的,但交给他的生意对他来说实在容易得很,所以平日里见他就是优哉游哉模样。
“坐这里一宿在干嘛?被小妹踢出房门?”小白哈哈笑道。
匐俱瞥了小白一眼,表情那个高傲呀。
“还没死啊!”
小白这倒是愣了。“一大早就说我死不死的话?”
匐俱拎着酒壶起身。“哼!还以为死在牡丹花下,或者被人扔到醋桶里了!你可别死了,我最近给儿子打了个金摇篮,没钱给你送礼!”说完就往匐俱住的小院而去。
看着匐俱背影,小白喃喃道:“一大早火气就那么大?专门在这里等我?”小白眉毛挑了挑,又挑了挑,像是明白什么似的,打了个哈欠,往回走,他需要补觉,然后回宫里告诉师傅今天的收获。
晚上被师傅勒令留在宫中不准再夜探,继续转为由暗卫轮流守着,其实如果按武功的话,小白更想让江湖的朋友帮忙,但因为不知道背后那个高手到底是哪方人马,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还是越好的,龙门的人帮忙本来更加合适,奈何龙门的人都去了幽州。
这让小白觉得今年的事似乎特别多,而且,感觉矛头都是指向自己或者师傅的!
早上出宫时,左银台门前不想又碰到太子,而且这回他是单独一人,小白不用多想也知这不是巧合,不说左银台门这边距离翰林院和太子办公的少阳院很远,就是太子身边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打声招呼后小白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定在那里,太子李嗣升也没匆匆错过的意思,但也没有直说,虽然小白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但肯定的是太子提到的种植茶叶的税收要增加这一点不是真的要询问他的想法。
小白也没点明,只是顺着太子的说法,不过也没提任何意见,朝廷的事只有师傅跟他说过的,他才会发表意见,但那些意见也多数不是自己想出来的,他跟师傅说的就是他出外见到的现象,意见方面均参考上一世的常识。
说完税法,李嗣升顿了一下,语气依旧缓慢而沉稳。“李公子觉得娶妻应当娶什么样的?”
小白眉头微微挑了挑,终于到正地方了吗?小白明白,师傅的儿子女儿们其实都或多或少怨恨自己吧,众妃分享一个皇帝在这个时代绝不会有人说什么,但皇帝专宠……如果不是师傅强势,就是御史谏官们也够喝一壶的了。
所以,师傅将他的名声拉的如此之高,也是为了朝臣们不能对小白做出什么先斩后奏的事,也不想有人说他魅惑圣上,说他是佞幸。他是男人,如此专宠放在别人身上,那绝对被天下人唾骂的,但小白,他却一开始隐藏起来,还打着徒弟的名义,之后更是在江湖、军中、百姓心目中声望很好。又因为他是皇帝的徒弟,所以朝廷不会怀疑他有反叛之心,他有名了,他的师傅在百姓中的声望也水涨船高。
一般而言,小白是皇帝的徒弟,江湖人会说他是朝廷的走狗,军营中又会说他混迹江湖不入流,但师傅却是在他是皇帝徒弟之前先正了江湖人、武林人士的想法,吹起了武道之风,鼓吹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师傅为他能在江湖中立足、在军中建立威望、朝堂上无法有微词,可是做了很多,也很周全,可是师傅对他的子女们却没有任何措施,不仅没有,还有可能曾告诫过皇子皇女们不准说小白的任何不是呢!
小白也没有任何当人后妈、与继子继女搞好关系的想法,别说笑了,他可是大男人的!谁会搞那些婆婆妈妈的事啊!所以除了与嗣直嗣玄交好,小白可不会主动去找任何皇子,而皇女也只认识以前太学读书时候的永穆公主,但毕竟是公主,所以其他常芬公主什么的,他见都没见过。
强辩出城遇美人
娶什么样的妻?
小白也不可能说娶他这样的。
“……虽说缘分天注定飘渺了一些,往往有的时候对于喜欢也就是那么回事了。”小白尽量说的不那么让人讨厌。
“要娶喜欢的吗?”太子微侧着头,不容易看清他的表情。
“……不一定,端看娶亲时是否在意喜不喜欢,也有更喜欢权力的,有益处的,这一点太子应当明白的。”
停顿片刻,太子重新启口:“父皇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有益处吗?”
“你觉得他需要在我身上拿到什么好处吗?”
太子抬头迎向他的视线。“公子的意思是告诉本宫,强者就可以选择喜欢的?!”
小白笑道:“太子不必钻牛角尖,也不必被某些无用的东西蒙蔽了双眼,师傅可还有几十年可活,他也是权力|欲|很强的人,不要做出无可挽回的事……”
太子这下有些激动了。“我怎么会做出——”
小白没有让他继续说出不该说的字眼。“我知道,你现在还不会……将来你觉得能力已经足够的时候,可以直接跟他说,不要搞小动作。”
这话让太子生气了。“你这是在以长辈的身份教训我吗?!”
小白摇头,貌似自己口气的确不善的……唉,刚刚还说不要惹毛他呢。
“不是,我只是不想让他失望,让他有所损失,这些话早晚要跟你商量的,”小白斟酌了一下,用了“商量”一词,他已经够小心的了。“小鹰还没有能够飞起来的时候就急着爬出巢穴,这不止会送命,而且也会令老鹰难过。他,对你期望很高。”
太子不是个容易激动的人,平时看着也稳稳诺诺,但从他做事干练中就可知道他并不是表面看着那么温和。
沉默半天,太子似乎终于酝酿好说什么了。“如果你是女人,如果你有孩子,他会不会——”
“切!这个如果永远都不可能……如果我真是女人、真有孩子的话,我真想不出来,也许母亲都会为了自己孩子自私一点吧。”
太子没有说话,低下头。
“虽然如此说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我觉得,既然我儿子是皇位继承人之一,那么为了大唐,应该能为大唐好,才让他继位,如果不行,那不如去让他当个闲散王爷,出生在皇家这一点还能做到。”
“就像皇兄那样?”
小白知道太子说的是李嗣直。“不一样吧,嗣直对皇位也许有遗憾,但你我都知道,他更喜欢当神探。”
又是一阵沉默,这边一直没有侍卫巡过来,看来已经被太子支开。只是小白也有些好奇为什么太子这个时候突然想问这些问题……似乎从今年过年回来开始,态度就有些不同了,是与灭掉契丹有关,还是听闻突厥毗伽可汗被毒死突厥成为历史有关?
“……那公子是否曾觉得是佞幸?”
轻描淡写说他是佞幸,小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