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傲天看着这随时随地秀恩爱毫无底线的一对儿,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几步走到大哥身前,瞧见他手上的纱布,脸色更差了。
李霄云欣慰地上前抱了抱自家小弟,轻声道,“皮肉伤,不碍事。”
李傲天没想到,京城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糟糕,得知皇上昏迷不醒,太子又带走京城大部分守军之时,他虽然不是很明白,却也能多少猜到几分如今可能面临的困境,皇帝老舅如果不能醒来,那他们恐怕就真成了彻头彻尾的乱臣贼子,好在摄政王表哥在军中有些势力,听闻其他几路援军不日也将赶到,李傲天这才稍稍定下心来。
大哥受伤,二哥险些丧命,李傲天跪在床边,看着病得瘦了一圈的爹爹,越发心疼得厉害。
玉照熙揉揉宝贝儿子的脑袋,“傻小子,爹爹这不是好好的,莫担心。”
李傲天不着痕迹蹭掉眼角的水光,点头道:“嗯,爹爹赶紧好起来,有儿在,爹爹不用怕。”
玉照熙看眼含笑立在门外的丈夫,伸手捏捏儿子还沾着血污的脸,“是,早该听你爹的话。”
李傲天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自然也瞧见了自家老爹,心中一喜,上去就是一个熊抱,李谦手足无措地回抱住高大健硕的小儿子,“混小子哎,你爹刚换的衣裳!”
李傲天一脸无辜地松开他,“爹,你嫌我臭。”
面前人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一身的血,你说臭不臭?”他瞅眼对方盔甲上红红白白的东西,很是嫌弃地道,“这都是什么东西?”
李傲天低头瞧了眼,一脸正常地道,“可能是脑浆吧,爹。”
李谦面上僵了一瞬,一把将人拽出了屋子,“赶紧去给我洗刷干净了!”
玉照熙看着轰走儿子,自己反倒凑上来的人,也跟着一脸嫌弃地别开了脸,“你也去洗刷干净了!”
李中书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这便去,为夫这便去。”
被老爹轰出门,李傲天还是没来得及收拾,又被表哥召进了摄政王府安排防务,商量调兵事宜,再出来时,已是月上中天,好不容易把自己洗刷干净,安抚睡下父亲爹爹,他忙朝许府赶去,白天出了那种事,他还真怕然然解释不清。
果然,进得许家,得他一通安慰,未来岳父的脸色这才好上些许。
浴桶中的水已经有些冷了,把自己关在房中不知道泡了多久的人却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低头看着胸前已经被自己擦破了的皮肤,脑中还是不自觉想起白天发生的那些事情,虽然李傲天及时出现没让他当真被人……可是哥儿的身体被人看见,甚至被人玩弄,这份羞辱和不堪不是不提起就可以当做不存在的,更何况,那人什么都看见了······
正出神间,只听“咚咚”两下敲门声,“然然,你洗好了没有,爹爹说你洗了快两个时辰了,快着点,洗个澡还磨磨唧唧的!”
“哎,就好了。”
李傲天懒洋洋地靠在门外,听着屋里人低哑的声音,忍不住轻叹一声,这傻瓜,不知道又想什么呢。
许砚然手忙脚乱地把自己收拾好,对着镜子几番打量,确定没有不妥之处,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果然看见月光下,那人抬起下巴,对自己痞痞一笑,“洗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晚要跟我洞房呢!”
听着这不着调的话,他心中一恼就要关门,对方却伸手把住了门边,“喂,我都在外面冻了一个多时辰了,你又关门?”
许砚然瞧他果真耳朵都冻红了,心中一软,皱眉道:“这么晚了,你不是还要进来吧?”
说话间,那人已经死皮赖脸地钻进了屋子,没等许砚然说话,面前人伸手就抽掉了他头上的发簪,一头乌发散落下来,不一会儿就沾湿了他胸前背后的棉袍。
李傲天很是生气地找到房里的干布,握住对方湿淋淋的长发,“会不会照顾自己啊你,头发不弄干会生病的你不知道吗?”
许砚然在心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不是这家伙大晚上敲他的门他用得着收拾得这么整齐吗?感受到人温柔熨帖的动作,他终究任命地照单全收了对方的烂脾气。
好不容易等身后的人停下动作,许砚然刚想开口撵人,只听对方开口道:“然然,去给我做点东西吃,我饿了。”
听着这人理所当然的口气,许砚然愣神道:“凭什么使唤我?”
李傲天抓住对方的手,讨好地晃了晃,“好然然,你是我未来夫人,我不使唤你使唤谁?我赶路饿了好几天了,晚上又被摄政王拉去议事,连饭都没顾得上吃,饿死了快。”
实在架不住对方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许砚然任命地跑到院中的小厨房里,开始找材料做饭,家里的下人都逃难跑光了,他就是不自己动手也不行。
“当心着点儿,手心别太沾水了!”李傲天站在门口,看着对方忙碌的身影,纵然外面寒风凛冽,心中却泛起阵阵暖意,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全心全意只为着你的人,真好。
厨房里的人放上蒸锅,扭头就看见站在外面出神的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忙上前将人拉进来,“你是没冻够吗,还在外面吹冷风。”说着转身将煮好的面端到厨房的小桌上,“先吃点垫垫,蒸饺还要等一会儿。”
李傲天也不客气,许砚然吃惊地看着几下把一碗面解决干净又将几笼蒸饺一个不剩扫荡一空的人,有些心疼道:“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做点别的。”
李傲天放下筷子,伸手拉住他,“够了,我有事跟你说。”
难得见他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他也任命地坐在对方的身边没有动,“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
“你说。”他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刚才的面盐放多了。”
“······”看着对方一脸严肃地说出这件“很重要”的事,许砚然呆愣了一瞬,一时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见状,李傲天也不舍得再逗他,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你知道我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怀中人沉默了一瞬,轻轻点点头,“知道。”
李傲天伸手捏捏怀中人的耳朵,“还好,不算太笨。”
许砚然拍掉那只把他本就有些发热的耳朵捏得更加不舒服的爪子,“你再动手动脚,我喊人了。”
想起空荡荡的许府,李傲天不由乐道:“你喊吧,把你父亲爹爹,大哥大嫂都喊来,我们把堂拜了,立马就洞房!”
许砚然抬手推开身边又开始胡言乱语的人,“我要睡了,你赶紧走。”
恋恋不舍地将人抱回来,李傲天郁闷道,“没想到情况会这么糟,婚事如今又不知要被拖到何时。”
许砚然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说得好像谁急着嫁你一样。”
李傲天欲哭无泪地拿精神抖擞的下身蹭了蹭对方的腿,“是我急着娶行了吧,老子都快憋死了,早知道几个月前就该听爹爹的把婚办了,说不定这时候你肚子里都有个小的了。”
这人满口荤话就算了,那只没规没距的手还很是应景地按在他小腹上,他只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很是不客气地狠狠踩了他一脚。
“嘶!你谋杀亲夫呢!”李傲天痛呼一声,委屈地瞪着面前人。
“谁叫你胡言乱语,还动手动脚的!”许砚然没好气地道。
“我那不是喜欢你吗······”
好话说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许砚然才终于送走那个没脸没皮的无赖,自己一晚上也折腾得筋疲力尽,回到卧房,收拾一通,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端坐镜前,看着颈下那像噩梦一样还来不及消退的伤痕,默默梳洗的人面上也不由浮起一丝无奈之色,真不知道该说他混蛋好还是贴心好,自己都累死了,却还要花这么多心思跑来逗他开心。
许砚然苦笑着拍拍自己的脸,有些释然地长舒一口气,“什么都不能帮他做,还是不要叫他操心了······”说罢,忙挽好头发,换上最好的神情去给父亲爹爹请安。
作者有话要说:
、三件事
密密绵绵江南雪,兰若语一身宫装静立廊前,如花美眷,俨然已是宫中一景。
“主人。”月奴上前对着面前人恭敬地道。
兰若语回头看眼几步远处的小奴,“陛下那里有什么动静?”
月奴不敢犹豫,低声答道,“没有。”
兰若语叹息一声,“原以为他是个有魄力的,却没想到只是个空壳子,看来那个摄政王的确有几分本事,竟然能够调动那么多军队,王上说要我们一切听段相的吩咐。”他说着不由冷哼一声,“果然是人人都在做皇帝梦啊……段相吩咐给陛下用的药你用了没有?这种小事你应该不用劳我动手吧?”
闻言,月奴心上一寒,连声道:“用······用了。”
瞥见他面上的惊慌之色,兰若语伸手按上小奴的肩膀,“月奴,别忘了你的主子是谁,只要帮助王上完成大业,男人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是,是,奴······奴知道。”月奴忙不迭点头道。
兰若语拍拍对方的肩,“知道就好,下去吧。”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他心中却没半点放松,静静望着廊外的飞雪,他面上也不觉露出几分难言的无奈怅然,但愿你是真的知道。
亦步亦趋退出园子,月奴压下慌乱的心,忍不住长舒一口气,抬手按上自己的小腹,眼中一片茫然,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帮你,我的殿下······
城中的风还带着来不及散尽的血腥之气,一身玄色王袍的人立在空荡的大殿前,神色复杂地望着手中的圣旨,这原本是他苦心追求的东西,却没想拿在手中,竟比想象中要沉重得多,他和三弟,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承平二十五年正月初,南北大军压境,景帝玉照乾传檄天下,声讨伪帝玉定辉忤逆弑君,勾结外敌,召各地精锐回师勤王,拜宗庙,朝先祖,正式传位于摄政王玉定辰,改元新统。
夜色一点一点沉下来,晔陵虽为陪都,皇宫却远比不上京师巍峨壮阔,门窗关得很紧,却似乎还是挡不住外面的冷风,抱着被子坐在床头的人按住饿得发疼的胃,肚子里这个小的似乎比他还能吃,昨天半夜摸到小厨房找吃的,差一点被人当成刺客,今天就是饿得再狠他也不敢乱来了,他能瞒住主人,瞒住一起干活的宫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