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名字好?”
嬴政在她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把,“既然你那么喜欢唱山有扶苏,这孩子便叫扶苏吧。”
、沙丘之变
“大王……不好了!郑姬夫人难产……”
一直在殿中等候消息的嬴政听了宫女的回报陡然脸色大变;匆匆起身就要往产房里去,才到殿门就被中常侍劝阻了下来,“大王,不可。”
痛苦的惨叫声至殿外传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了婴孩的啼哭声。
宫女抱着团包裹着严严实实的包袱参见他;脸色半喜半忧,“恭喜陛下;是个小公子!”
嬴政草草望了眼包袱里的小团子,红红的;皱巴巴的,眼睛都没睁开,难看的紧;顿时没了兴致,又问道,“郑姬如何?”
宫女面色惶惶的道,“夫人……夫人不好……怕是……”
嬴政再也顾不得看自己初生的儿子,更听不进劝阻直直的闯入了产房中,一眼望见自己心爱的女子躺在榻上,面色惨白,哪里有平日半点的光彩,唯有那双眼睛还是和往日一般深情款款的凝视着自己,吐出来的话已经气若游丝,“大王……臣妾怕是不行了,求求你……好好善待我们的扶苏……”
三日后,郑姬病逝。
扶苏嚎啕大哭,几个时辰都不曾停过,任服侍他的宫女奶娘如何哄都没用。
嬴政接过儿子,抱着怀里哄了几声,小婴儿终于止住了啼哭,睁开眼睛,他甚至能从孩子那长长的睫毛下乌黑透亮的眼珠里清晰的望见自己的身影。
只是那双眼竟然是……重瞳!
太仆跪在殿门外哭喊着,“大王,重瞳乃亡秦之人……此子不可留……”
嬴政坐在殿内,手指在案上敲了敲,握成拳又放开,如此几次最后终是下了决心,“郑姬……朕只怕要负了你的嘱托……”
懵懂的婴孩被交给了郑姬身边最信任的宫女小玉,搬去咸阳宫最偏僻的角落,被人刻意的遗忘掉。
那一天,嬴政站在咸阳宫的最高处,遥遥望着小婴儿被宫女抱着……越走越远……
“父皇……儿臣想要的何止是这天下……还有你!”明明还是婴儿的扶苏,下一刻陡然变成了青年的模样。
嬴政看见自己手中的利刃插进了扶苏的后背,穿心而过,鲜血霎时染红了他的手。
郑姬突然冒了出来,依然是那张绝色的容颜,只是脸色却透着一股森森的鬼气,质问着他,“陛下……你答应过臣妾会好好待扶苏的……为何要食言?”
扶苏浑身是血,向他一步一步走来,睁着大眼无辜的问他,“父皇……儿臣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他一阵心慌,不由自主的往后退,赵姬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沾
满血的手抚上他的肩头,在他耳边低语,“政儿,你看……你把爱你的人都杀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爱你了……你只剩孤家寡人……”
他大吼一声,郑姬、扶苏、赵姬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可他却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留在原地,动弹不得。
鲜红的血顺着墙壁流了下来,在地上汇聚成河,如洪水一般飞快的涨起来。红色的水没过他的脚、膝盖,胸口……直至灭顶……接踵而来的又是令他熟悉而恐惧的窒息……身子终于可以活动,他拼命的划动四肢,想要摆脱这种痛苦的折磨……
“陛下!陛下!”耳边传来中常侍的呼唤,嬴政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銮驾内。
原来他竟是梦魇住了!他张开手,干净无垢,没有沾染半点血腥,可他却总觉得似乎有股淡淡的血腥围绕着自己。
“陛下,太医将药汤熬好了。”中常侍小心翼翼的服侍他。至从嬴政出海后归来,原本跟在他身边的卢生也不见踪影,陛下也绝口不提此人,只下令即刻赶回咸阳。他跟在嬴政身边服侍多年,虽然嘴上说不出,但也敏锐的察觉出陛下至从回来后整个人都变得奇怪起来。
嬴政嗯了一声,接过呈上来的药汤一口饮下,接着问了句,“前面到哪了?”
中常侍答道,“前面该是进了巨鹿郡,今夜陛下可去沙丘宫歇着。”
嬴政又嗯了一声,也许药汤起了作用亦或是车辇晃晃悠悠的令人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困意又爬了上来。
等他再次清醒来时,却发现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中常侍却没有如常的出现在他跟前。这种反常的现象令他心生警惕。
他伸手掀开车帘的一角,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借着月光他能看到车外跟随的侍卫全是一张张的陌生的脸。
长长的出巡队伍已经望不见踪影,旷野上似乎只有自己这一辆车驾。
发生了何事,他心中已然明了。
车门开了,有人走了过来。
“陛下,可醒过来了。微臣久候多时。”
“赵高!”嬴政望着那人志得意满的脸,哪里瞧得出平日在自己跟前半点卑躬屈膝的模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劫持朕!”
“这还得多谢陛下的好习惯。每次出巡都弄出四驾一模一样的马车,直叫自己人也分不清陛下在哪辆车上,臣这个为陛下驾车多年的中车府令才好方便行事。”
“你!”嬴政只觉得胸口一热,一口血喷了出来。
“陛下,这毒发的滋味好受吗?”赵高瞧着他的模样,脸上闪过一丝快意。
嬴政只觉得胸口跟火烧似
地痛,一拨下去又是一拨。“原来是你!”他咬着牙,瞪着赵高恨不得将此人碎尸万段,“你何时给朕下的毒?”
“陛下宫里的香炉……”
“那香料朕令人查过绝对无毒!”
“香料是没有毒,但是加上陛下每日一碗的药汤就成了剧毒,久而久之……无药可解……”
“你!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做?”
赵高挺了挺胸膛,神色傲然的道,“家父长安君成蛟。臣的母亲曾是长安君府中的侍婢,甚得长安君宠幸。其后长安君被吕不韦陷害而死,臣的母亲也被莫入隐宫。臣幼时母亲就常常教导臣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终有一日要夺回属于家父的一切……”
嬴政听完他一番话,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想不到当年吕不韦费尽心机咱斩草除根……还是有落网之鱼……”
他感慨完,话锋一转,“这么说胡姬、丽姬之死也是你所为?”
“这要怪就怪扶苏公子!”赵高答道。
“哦?”嬴政挑眉道。
赵高继续道,“他太敏锐,臣行事时被他发现蛛丝马迹,臣怕他会顺藤摸瓜坏了臣的安排,只好杀人灭口……”
嬴政听完他的话一时无语,心里却百转千回不是滋味。他一直以为胡姬、丽姬之死以及自己中毒皆是扶苏所为,原来是自己错怪了他。
赵高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笑着说道,“若非陛下一颗心都放在扶苏公子身上,也不会给了臣可趁之机。”
嬴政被他如此一激,猛地咳了起来,血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朕真是后悔没有听扶苏的话杀了你!”
赵高越发得意,“臣还要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一切都再清楚不过。
上林苑,扶苏故意拿箭射赵高,就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自己不明所以还警告他不要妄动,扶苏仍是提醒自己注意赵高……而自己呢……难怪扶苏会夜闯骊山……那孩子一定是生他的气才会如此冲动。中毒后,扶苏扮成卢生给自己治病,再次提醒自己不要用熏香,却被他当做居心叵测不怀好意之人……
扶苏对自己最后的话……父皇小心……是要自己小心赵高吧。
自己竟然还亲手把刀插、入他的心口……
嬴政平生从未后悔,此刻想起扶苏却觉得心如刀绞,悔恨非常。手紧紧握成拳,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赵高,你绕了这么大一圈子,究竟意欲何为?”
赵高突然拿出一份空白的竹简摆在嬴政面前,一字一句的道,“还请陛下下诏立十八皇子胡亥为太子!”
嬴政突然笑了起来,“朕有一十八子,论能力、论资历怎么也轮不到胡亥,便是朕写了这诏书,你又如何令满朝文武百官信服?”
“胡亥公子品性纯良,聪明睿智,假日时日必能有所大成……至于如何令满朝文武信服,臣自有办法,只是陛下恐怕看不到那日了……”
“好!好!朕可以给你写,只是赵高,便是朕亲笔所书若无玺印又有何用?”
”陛下,你莫要诳臣,传国玉玺如此贵重之物陛下会不放在身边?
嬴政捂着胸口,勾起唇角道,“你也知道朕一向行事小心,玉玺自然放到最安全的地方。你偷天换日将朕换到这辆车上,玉玺却留在原来的车上,你若要还须得回去寻才是。
“你!”赵高瞪着他,双眼快冒出火来。
交锋这么久,终于让他吃了次憋。嬴政居然大笑起来,只是这一笑又引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猛咳,血水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他伸手捂住嘴,对赵高道,“中车府令还不速速去拿回玉玺,不然等朕归天,这诏令可就没了……”
赵高被他这么一说,整张脸都垮了下来,怒气沉沉的转身对四周的侍卫道,“好好给我守着!”下完令,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嬴政的目光闪了闪,手伸进袖中,摸到藏在袖中的短剑。
赵高走到半途,终于想到不对劲,又调转马头匆匆赶回去。
夜色下,孤零零的车驾边倒着是十几具侍卫的尸体。
他翻身下马,缓缓走到车前,迟疑了一会,陡然伸出手一把推开车门。
哪里有人?空荡荡的车厢内只有一石鲍鱼摆在那里仿佛在无声的嘲笑他。
、一石鲍鱼
这条去上清山的山道吕雉已走过无数回;此刻她牵着她的小黑驴在山道上悠闲的走着,时不时回过头偷偷瞄一眼驴身上坐着的人。
那人身着华丽的黑衫,虽然衣襟上有些凌乱不堪,但仍不能减少这人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威仪,即便是骑着黑驴他也是挺直着身板仿佛是骑在一匹骏马之上,丝毫不影响他卓绝的风姿。
吕雉咋咋舌;对他道,“我叫吕雉;你可以叫我阿雉。”
骑在驴身上的人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
被忽视了……吕雉松开牵着毛驴的手,走过去拉着那人的袖子道;“喂!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好不好?我不能老这么喂啊喂的叫你吧?”
驴身上的人依然不为所动,只是盯着前方的眼睛转到吕雉拉着自己袖子的手上。可惜吕雉毫无所觉,居然还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