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跟随?”
“没错。当日司马欣叛楚,连同刘
贾一路屠戮我楚地六县,楚地百姓闻知无不侧目,大王撤离彭城亦有不少百姓跟随,这些伶人无处可去也只能留在楚军营中。”小范想了想答道。
“你去将他们召集过来,挑些美貌机灵的少年出来。”扶苏吩咐道。
“大王这是要作甚?”小范疑惑的道。
项庄性子急,跺着脚道,“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这个心思?”
扶苏冷哼一声,“谁说是本王要自己享乐?这是要送给汉王的!”
小范与项庄脸上的疑惑越发深了。扶苏却不再多言,小范只得领命转身出了大帐去找那些伶官。他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很快就按照扶苏的话将合适的人选挑了出来。
等扶苏走出帐外,瞧见的便是站成一排约莫十来名唇红齿白的俊美少年。扶苏对吕雉十分清楚,心知她见到这些少年定会十分欢喜。他满意的颔首,又吩咐小范道,“你且带这些少年去汉军营地,见到汉王就告诉她,他请来的伶官歌艺太差,本王实在难以欣赏,特意给他送去一批歌艺绝佳的伶官,希望她笑纳!”哼,大半夜找人在楚军营外鬼哭狼嚎不让人安心休息,既如此他也绝不会让对方好过!
“大王……”小范苦着脸叫了一声,以为扶苏是在说笑,谁知扶苏却一脸正色,他只好伸手抹去额上冒出的冷汗,领命带着那群伶官出了楚军大营。
待他到了汉军营地不久,楚军营外的歌声就消停了。
翌日,小范归来后向扶苏复命,只说汉王很高兴,十分欣喜的手下大王的礼物,不过汉王帐下谋士张子房脸色铁青,大将军韩信更是气得跳脚。
张子房韩信他们对吕雉怀的什么心思;他又岂会看不出?能高兴才怪呢!扶苏腹诽道,想到现在汉军大营里鸡飞狗跳的场面,他心里不禁生出些许快意,他们不高兴最好,谁让他们出些馊主意戳躲着他们师姐弟相杀的?
韩信他们对吕雉的心意明了,吕雉对他们是不是也那么重视呢?扶苏在心里盘算着,他常有人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吕雉一个女儿家心又能硬成怎样?若是他能……扶苏用手托着下颌,心中已隐隐有了打算。
一个时辰后,楚军大将齐聚大帐之中,扶苏适时抛出的一番话却让大帐中炸开了锅。
“解散大军?”
季布站起身,拱手道,“大王,如今胜负未分,我军岂可不战而退?”
项庄跟着道,“大哥,虽然我军被汉军围困已有数日,但将士们仍是信心十足,大哥为何突然作此决定?”
帐中诸将皆如项庄一般满腹
疑问,齐齐望向扶苏,只待他开口。
原本喧闹的大帐顿时一片寂静。扶苏的目光扫过众将,叹息一声,方才缓缓道,“诸位皆跟随本王数年,本王知晓你等不惧死,只是如今时不利我大楚,本王又怎么忍心让你等白白送死?”
“大王!” 众将听了他的话,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道,“我等愿拼死一搏!”
扶苏道,“诸位别忘了,这营中不止有我楚军将士?若是你等都战士沙场,谁来保护这数万楚地百姓?本王心意已决,你等不必再劝!”
项庄抬起头,面色哀戚的问道,“大哥,我大楚便真的无力回天了吗?”
扶苏迟疑了一下,冲他颔首。
帐中诸人已瞧出霸王意气已尽无心再战,惋惜哀叹之余,仍是忠心的听令行事。
、置之死地
营中百姓得知霸王欲解散大军;纷纷聚集在主帐之外,啼哭声不断传入帐中。扶苏闻声而出,百姓之中有一人上前,出言道,“世人皆赞汉王宅心仁厚,但汉军攻打我楚地;屠戮楚地百姓,死伤者无以计数;世人皆传霸王暴戾不仁;嗜杀无度,可我等在彭城五年;大王从未苛责过我等。大王之恩莫敢相望,今日只能叩首拜谢。”那人说完率先拜倒在地,身后的百姓亦跪了满地;齐齐朝他叩拜。
“请大王保重!”
“大王,保重啊!”
“……”
扶苏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夜已深,楚军大营中依然灯火通明。
扶苏的目光扫过严正以待的楚军军士,语气坚定地道,“拂晓时分,本王会亲率三百精骑向南突围,届时汉军必定倾巢而出,待汉军守备松动之时,你等便趁机带着百姓一同撤离。”
“诺!”
汉军营地里,一夜平静无波。守营的士卒熬了大半夜,正在昏昏欲睡的时候,如雷的马蹄声伴随着疾驰而来的马队仿佛凭空出现,让他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
“我的亲娘啊!……项羽……来袭营了!”刚刚来得及吼出这一声,整个身子就被乌骓马踢飞了出去。
扶苏骑着乌骓马,仗着汉军疏忽轻松的闯入汉军的营地之中。营中的汉军士兵听见动静,拎着兵器冲上前想要阻拦他,却被他手中的银枪搁倒在地。楚军的数百骑兵在扶苏的带领下在汉军的营地中乱窜,见人就砍,任意践踏,整个营地很快就被他们折腾得满目狼藉。
扶苏见好就收,勒令撤退。
这次突如其来的袭营令汉军始料未及,等主将赶过来时,扶苏已入一阵风一般消失不见了。
“项羽在哪?项羽在哪?”怒气冲冲而至的黑面大汉,正是汉军大将灌婴。只见他随手抓了个满脸尘土的小卒问道,“项羽那小子呢?”
那小卒脸上还带着惊恐,吞吞吐吐的答道,“项羽……他跑了……项羽跑了!”
“往哪边跑了?”
小卒伸出手指了指南边。
灌婴松开手,那小卒脱了力跌坐在地上仍是不停的哆嗦。灌婴可管不了他,一边指挥着传令兵去给齐王韩信报信,一边召集了五千士卒匆匆忙忙之下往扶苏离开的方向追去。
汉军这边如临大敌,扶苏却悠闲的骑在马上,三百精骑亦是不紧不慢的跟随在他身后。过了许久,有一骑至后而上赶到扶苏身边向他禀报道,“大王,汉军追来了!”
扶苏笑道,“果然不出本王所料,只是不知来者何人?”
那将士道,“大王料事如神,汉将灌婴亲率五千骑尾随而来。据说韩信已调集西南,西北两方的大军,正是我军军士撤离的好时机……不过……”后面的话那人犹豫着该不该说。
扶苏挑眉道,“怎么?可是汉军又使出诡计对付本王?”
那将士摇头道,“那倒未曾。只是汉王悬赏千金封邑万户欲生擒大王!”
扶苏怔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张子房黔驴技穷,打算利诱了吗?”他笑完,调转马头,对身后的骑兵正色道,“你等可惧怕汉军?”
诸人齐声回答道,“末将绝不畏死!〃
扶苏再次调转马头指着前方的一座山道,“既如此,我等便埋伏在此杀他个措手不及。”
他将三百骑分成三队,留了两队隐于山道两旁的灌木丛中,自己亲率一队人马慢慢前行。
灌婴在远处便瞧见了楚军的旗帜,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抢头功,连左右地形都顾不得查探,便拍着马往扶苏的方向冲,一边疾驰一边高声吼道,“项羽小儿哪里跑!”
他身后的汉军亦如一阵风卷向前方的楚军。
眼看着楚军的队伍越来越近,扶苏不但不跑,反而勒住缰绳停在原地不动。
等灌婴察觉到楚军的异常,为时已晚。
山道两旁冒出来的楚军骑兵将汉军士卒打得惊慌失措。前方的扶苏亦调转马头,带着一百骑在汉军中冲击一圈,混乱之下杀了不少汉军。待他收回银枪,大声嘲笑道,“灌婴匹夫不过尔尔!”说完,一挥手,下令撤退。
灌婴侧过身,堪堪躲过一名楚兵的攻击,又被扶苏的言语刺激道,气得双眼发红,手亦抖个不停,他身边的几名亲卫连忙将他围住抵挡楚军的攻击。待楚军骑兵消失,灌婴方才缓过一口气来,又吩咐整顿残兵,算下来汉军折损近千名士卒,而楚军不过损失二骑。
他双手握拳,怒吼一声,“项羽,本将和你势不两立!” 发泄完带着剩下的士卒继续追击。
前方一片茫茫的丘泽,野草丛生,竟是无路可走。扶苏翻
身下马,将乌骓马交给一名将士,对他们道,“本王今日便在此再杀他数名汉军!”说完,他让将士们再度杂草丛中隐蔽起来。
等灌婴追赶上来,辽阔的丘陵之中,唯有扶苏孤然挺立。刚才的教训还历历在目,他不敢轻易驱马上前,眼珠儿转啊转,不停的往四周望,生怕瞧见半点风吹草动。
扶苏见他踌躇不前,勾起嘴角,嘲讽道,“哈哈,灌婴匹夫,你数千士卒竟还怕了本王一人!”
“你!”灌婴被他这话一激,一张老脸顿时挂不住,不管不顾的驱着马往前跑,“看你还能玩什么花样!”刚跑出不远就发现脚下不对劲,自己竟踩着一片沼泽地之中。再看扶苏分明是立在一根粗树枝桠上。
又上当了!灌婴在心中暗暗叫苦,又瞧见自己身子就要陷入淤泥之中,只得舍了胯下坐骑,往地上爬。而他身后,为数不少的汉军军士亦陷进淤泥之中不得动弹,拼命挣扎的只能让自己陷得更深。
“项羽,你阴我!”灌婴怒吼一声。
扶苏笑而不答,踮起脚尖轻轻跃起。就在他落地的同时,四周突然冒出来手持弓箭的楚军将士。
箭雨飞过,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灌婴踩着汉军的尸体从泥沼之中爬出来,望着扶苏的眼睛里全是畏惧,等了半天不见扶苏赶尽杀绝,他立刻带着老弱残兵一溜烟的跑了。
扶苏见灌婴走远,心知他们不敢再来,方才对身后的骑兵道,“你等跟随本王已有数年,然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今日你等便离开吧。”
众将士大惊,翻身下马,齐齐跪拜在地上,“大王,请让末将跟随你身边。”
然而扶苏心意已决,只淡淡说了句,“好聚好散。”便牵过乌骓马头也不回的离去。
众将士依旧跪倒在地,直到扶苏的身影消失不见,才站起身来,却皆是满脸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扶苏孤身一人漫无目的前行,走过丘陵,越过绵绵的山脉,最后来到乌江边上。茫茫江水,滚滚东去。江边停了条小舟,舟上立了一人。他牵着乌骓马到了小舟前,开口向舟上人询问,“不知这是何处?”
那人却不急着回答他的话,反而躬身行礼,道,“参见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