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么久没在一起,你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一点儿都不在乎。”语气里有那么几分幽怨的味道。
付微桐在心里叹了口气,反手揽住苏骁的肩膀,用行动代替语言,探身就把脑袋压了过去。
唇齿相依间,苏骁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把口舌更深地送上去,脸上是一片全然的陶醉。
层层叠叠的小树林深处,青黄的树叶蔽障下,两个面容俊秀的男生相拥而吻,画面诡异而美好……
本意是想早点来路非同家,没想到下午模特的面试耽误了不少时间,幸好这份兼职还是拿下了。付微桐抱着一包资料,想着下午教授对他课业上的担心。不由地重重呼了口气,这段时间,为了赚钱他确实有些顾此失彼。
听到动静,非同从书本上抬头,对于他的迟到只字未提。看见少年的那一瞬间,付微桐原本压抑的心顿然觉得轻松了不少,放下包笑了笑,快步走过去。
“对不起,来晚了。”
非同轻轻应了一声,收拾桌上的东西,给他腾出位置。
这近两周的时间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路非同的理解和学习能力让他叹为观止,讲解后布置的课后题他从未做错过一道。即使隔了两三天,付微桐再拿以前讲过的题考他,也毫无困难。
教学进展的异常顺利,这样聪明的学生是每个老师的期望。
付微桐把学校里的作业都随身带着,非同做题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自己的书。话说这段真正静下心来学习的时间,还就真是在君家做家教。
付微桐坐下来,考虑昨天把高一数学最难理解的变量函数刚教过,想着给非同一个适应缓冲的时间。加上自己今天心思烦乱,也实在怕讲不好,从包里掏出从网上下载的试题递给他。
“今天咱们就做题吧,你做完了我给你看看,有不懂的你就问我。”
“嗯。”非同无异议地接过资料。
笔在纸上随意划了两道,脑中一片纷繁,乱七八糟的事堆积,尤其想到和苏骁的纠缠……付微桐放下笔,实在是看不进去,干脆合上书本闭上眼。
想着刚才来时在门口发生的事。
君一言似乎是一早等在那里的,开口毫不客气的直奔主题:
“你老老实实地在这里教课,不要动什么歪脑筋,否则的话,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付微桐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抄起双手插进兜里,君一言冷哼一声,斜睨着他,年纪小气势十足,“怎么,中午刚甜蜜完,晚上就不记得了!那你男朋友不是很伤心?”
男朋友三个刺耳的字一下刺痛付微桐的神经,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君一言,“你居然跟踪调查我?!”
“我对你的破事不感兴趣。”君一言轻嗤一声,话语嚣张,“你只记得老实教你的课,别招惹他就行了,不然的话,你好不了。”
震惊退去,付微桐看着他,又下意识地朝二楼非同的房间看了眼,忽然笑了笑,“这算是威胁?”
君一言也笑了,“不,这基本算是恐吓。”
路非同并不是君家的人,可是从那天初见君一言的态度,加上今天开门见山的警告,他对路非同的感情倒是非比寻常,耐人寻味……
这么想着,付微桐不由地睁开眼,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非同抿着唇在纸上划拉,像是在思索的样子。身形单薄,眉眼精致,一身不符合年龄的清冷淡漠。
付微桐一时竟有些失神,就这么茫然地看着他。
丝毫未曾注意到身侧的目光,非同看着笔下复杂的计算公式,心思却飘忽的老远。自从上次的不欢而散后,君一言又变得神出鬼没,学校家里都不见人影。偶然的几次遇见,他都趾高气昂,都不带正眼瞧非同一眼。
他还在为上次家教的事情生气,非同自然是明白的。这样孩子气的行为,让非同赫然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他明明长了一张和君言一模一样的脸,可是君言冷静沉默,城府极深,生气或高兴,任何情绪都不会像现在的君一言这样,显露无疑地摆在脸上。
那天他说上辈子欠了你的,说的顺口而自然,非同突然就想起神父关于灵魂转世的解说。
其实……会不会是君言先他一步在异世重生?
这种可能性让非同忍不住一震,他几乎不敢细想……
咫尺间的两人各怀心思,都不在状态,一室静默。
付微桐首先回过神来,看了看桌子上的闹钟,时间差不多了,非同似乎也早已停笔。自己居然就这么坐着走神了半天,略觉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顺口向非同道:“做好了吧,来我看看。”
“唔,稍等。”听到他的声音,非同才反应过来,眨了眨眼,把后面未做完的题写完。然后快速的检查了一遍,才把本子递给他。
付微桐接过翻了两页,眼睛蓦地瞪大,原本懒散靠在椅子上的脊背一下挺直,不可置信地把本子拿近,仔细地又看了一遍。
这才转过脸错愕地看着少年:
“路非同,你这是什么意思?!”
13、目标和责任 …
夜色渐浓,桌上高瓦数的台灯晕出暖色的光圈,把两人紧裹其内。非同听得他语调有异,不明所以地抬头望去。
付微桐的脸在灯光的映照下阴晴不定。他‘噌’的一下站起身,把手中的本子往前一推,身体微微前倾,把少年笼在身下,浅笑着轻声问:
“这些题你都会做啊?”
看他笑容怪异,非同皱了眉。这些题虽然比之前的难些,但是自己应该是做对了的。他现今奇怪的反应着实令人费解,非同轻轻应了声。
“嗯。”
闻言,付微桐咧着嘴,笑容刻意而邪恶:“真聪明!不过——”故意拖长的尾音听上去不怀好意,顿了顿,他指着手中的本子:
“这是下午我从教授那里拿来的课题资料,刚才没留神错拿给你了,这是大学二年级专业物理课题,而你,竟然都答对了。”
“……”
“怎么样,少年,不想解释点什么吗?”
“……”
刚才心思恍惚,只觉得题比平常难些,倒没有过多去想。现如今这样,非同张了张口,最终却也什么都没说。
付微桐等了半天,看对方只是沉默。一股气郁结在心口,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冷漠沉静的少年,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来戏耍自己。他一下怒极反笑:
“果然是有钱人,连玩游戏出手都不是一般的阔绰。第一天我还傻乎乎地给你辅导物理基础概念,你心里肯定都乐死了吧,嘿,瞧这个傻子,真可笑,被人耍着玩还不知道。”
“……不是。”
“什么不是?不是什么都懂,不是故意伪装,还是不是耍着我玩?你指哪个?”付微桐忍不住地讽刺,一边开始动手收拾桌子上自己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恕我不奉陪了。你的程度我可教不上。您找下一个玩具吧。”
眼看他要起身离去,非同出乎意料地一把按在他的资料上,出声阻止:“你需要这份工作。”
“所以呢?因为穷,我就活该做个任人戏耍的猴子?!”付微桐忍不住嘲讽。顿了顿才捉住刚才非同话语里的重点,方觉不对,不由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几乎在同一时刻,非同也开口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非同呼了口气,轻声道:“我没有戏耍你。”
“不是这个。”付微桐抓了抓头发,手在空中一比划,“你上面的那句话。我需要这份工作,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吗?”
“当然需要。”他的反问让付微桐一愣,下意识地肯定,反应过来立刻急了,“重点是你为什么会知道我需要钱?哥长了一张缺钱的脸吗!?”
非同略一沉默,随即抬头看向他:“那天从你身上掉出来一张学校的催费单,背面是你写的预备还款的清单,家教收入占了大部分。”
“你还又偷偷给塞我回兜里了是不。”付微桐勉强笑了笑,这种时候,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于是你同情心泛滥了。谢了,不过,我不需要你施舍。”
“所以你又要做贼去偷么?”少年静静地看着他问。
付微桐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逆流向上,冲入脑海。眼前的少年明明有着世间最澄澈的眉眼,却轻描淡写的说着最狠毒的话,毫不留情地刺向他。付微桐觉得自己如同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光一般难堪,毫无尊严可言,他在这之前对非同所有的好感全部淡去。
在那么一瞬间,付微桐几乎有些恨他。
“你觉得乞丐能比小偷高贵多少?”
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非同叹了口气,扭身从旁边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纸递过去:
“这是我不久前的成绩单,我确实需要补课,但不是全部。前面的知识我想复习重温一遍,不想打乱你定好的节奏。不是耍你,抱歉。”
看着成绩单上那波浪壮阔的成绩,又听的耳边非同如此说,付微桐更显惊异,抖抖手中单薄的纸,不可置信地问他:“你这话的意思还让我继续给你做家教!?”
“嗯。”
付微桐哭笑不得,“拜托,让一个理科生去给你辅导历史、政治、语文?你怎么想的啊……”
“这些文科需要背诵的东西,我可以自己慢慢来。数学和地理考的也不是很好,这些课我从来没听过,希望你可以教我。”
“没有学过?那你怎么考上高中的啊!”他不想大惊小怪的。
“……我出过一次车祸,忘掉所有的事。”
“……”这次轮到付微桐默然,眼前的路非同实在不像是失去记忆的病患。一下又觉得自己唐突了,连忙转移了话题:
“看这架势是打算门门全优啊,目标是要考A大吗?”
目标……
班主任老师那天的话又在他脑海中盘旋。非同想了想,仰起脸问他:“A大是最好的大学么?”
少年白皙的面庞在暖色灯光的映照下更显细腻,付微桐一怔,随即笑道:“那倒也不能这么说。要分学科的。比如全国最牛的数学教授在F大,文科最好的学校是B大,太空物理那就我们学校最好。综合实力来说,A大确实是遥遥领先的。”
“太空物理?”
看他似乎感兴趣,付微桐笑笑,“嗯,我就是学这个的,当年为了考进去也是披荆斩棘一条血路杀出重围。”说着想起什么似地朝非同一仰下巴,“你物理成绩这么好,可以考虑选这个。参加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