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同驻足,随着众人一起围观。
突然后背被人轻戳,非同扭头,后面的年轻男子瞟了他一眼,咧嘴一笑,又提示性地向左看去,随即转开目光。
非同皱眉,感觉左边口袋微微异动,他根本不用看,一把扣住那只伸向自己口袋的手,高举起来。
小偷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非同蹙着眉心开口:“我身上没钱。”
这句类似解释的话实在诡异,小偷脸一红,恼怒地一甩手,无声地骂了句脏话,扭头就跑。
非同也不阻拦。
回头去看刚才提醒自己的男人,身后已经无人。
这么一出小插曲,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
他并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热闹,于是转身顺着街道往前走。
早餐吃的晚,中午也不觉得饿,非同随意的四处游荡,路过一家珠宝店的时候,匆匆瞥过的一点银光吸引了他的目光。
非同下意识地摸了摸光滑的耳垂,
那一对银钉是十分普通的十字架形状,上面小小的镶了一颗钻石。跟前世里,妈妈留给非的耳钉极为相似。
导购小姐热情的迎上来,“先生,是送女朋友吗?需要我帮您推荐么?”
“谢谢。”非同摇摇头,“我随便看看。”
下午店里生意不错,不远处妖艳的年轻女人正朝着身边的中年男人撒娇,突然的一声惊叫显得格外突兀,“哎呀——我的钱包不见了!!”
非同闻声望去,一个身影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迅速的跑出去。中年男人气的脸色胀红,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保镖模样的人快速追出去。
非同一顿,也闪身而上。
街上人多,费了些劲才追到他们。
包括刚才那两个保镖在内,三四男人围着一个人在踢打,脚不停歇地踹在中间趴着的那人的身上,嘴上骂骂咧咧,“TMD,谁的东西你都敢偷!不长眼的东西!”
“我看你是要钱不要命了,手欠剁!”
“……”
那小偷蜷缩成一团,双手护着脑袋,一动不动。
这样下去要打死他不可。
非同出声阻止:“住手!”
男人们闻声望来,其中一个阴测测地对着非同开口,脚下动作依然未停。“不管你的事,小朋友少来冒充英雄!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那好吧,我报警,让警察来解决。”非同说完就转身。
“妈的!”
男人们恨恨地松开脚,再不管地上蜷缩的人,一脸怒气地朝着非同围过来。
他本不想多事,小贼偷东西也确实可恨,但是这些人嚣张的嘴脸让他格外不舒服,眼见他们有恃无恐的围上来,非同眯了眯眼,也丝毫不打算跟他们客气。
随着对方最后一个人躺下,非同难得地嚣张了口气。
“输了,滚吧。”
走在后面的人心有不甘,趁着非同不备从怀里抽出把匕首就要偷袭,没等动手,背后一阵剧痛,男人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被殴打的满身脏污的年轻男子扔掉手中的木棍,摇摇晃晃地走近。非同意外,那鼻青脸肿的面孔竟然有些熟悉。
那人看到非同倒笑开了,扯着脸上的伤口,又疼得直咧嘴。
居然就是刚才看魔豆时候,提醒自己有小偷的那个男人。
他竟然是小偷!?
非同的惊讶太明显,男人呲着牙笑了笑,说,“是不是很惊讶,这么快又见了。”
“你是贼?”
“嗯。”他毫不掩饰地点点头,神情正经的抱怨,“不过今天收成不太好,这下又要搭上医药费了,哎呦,肉痛!”
“……”
“别惊讶,少年。那贼是笨蛋,你身上没钱,他还去摸你,这不是占便宜嘛!我自然要提醒下你别吃亏。”
“……”
看来他是死不了了,非同不愿多事,更不愿再跟这不正经的小偷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天色渐晚,这么逛了一整天,也该回家了。非同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暗自叹息,君叔叔虽然有给他领用钱,但是过惯集体生活,他实在是没有花钱的习惯。况且自己这身是新换的衣服,分文没有,他翻遍了全身,连个钢镚儿都没有找出来。
非同倚在地铁站口,在脑中盘算着步行走回去的可能性。方向感体力耗费他都没问题,就是回去太晚,君叔叔万一在家,该怎么解释。
不知道君一言在干什么,在这里自己唯一可能遇到的熟人就只有他了……
正想着,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轻佻的在耳边响起:
“又是你啊,嘿,这一天能遇到三次,谁说这不是缘分我揍丫的!”
非同抬眼看去,也觉得十分无语,世界真小,眼前脸上五彩缤纷看不出真实长相的男子,正是刚分手不久的那个倒霉小贼。
“认识一下呗,少年。你叫什么名字?说真的,你身手蛮不错,武校的吧,练多久了?”
见非同不搭理自己,男子伸手摸了摸溃烂红肿的嘴角,抽着气依然不停嘴,“别这么冷漠无情嘛,好歹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哥们得打听对了名字,烧香积德咱不能便宜了别人不是。”
“……”
玩笑开够了,男子终于正了神色,上下打量非同一番:“你怎么自己在这儿发呆?看你这身装备也不像没地儿去的人啊?”
非同下意识地往旁边的地铁站入口看了眼,才道:“我没带钱。”
“钱是好东西。”男子一副顿悟的表情,心有戚戚地连连点头,“一分钱难倒英雄,你看你刚才那么威武,现在没这几块钱不也寸步难行!”
看他只买了一张单程票塞给自己,便要抽身离开,非同忍不住开口:
“你不走?”
非同是问他怎么不坐地铁,男子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斜着眼睛看他:
“这是邀请么?”他刻意说的暧昧邪恶,“要我去你家里坐坐”
非同无动于衷,向他扬了扬手中的卡,“谢谢。”
“救命恩人呢,客气什么!”男子笑嘻嘻的扒拉扒拉头发,终于稍微正经了一点,“我这个样子也没法出去见人呐,学校离得不远,我得回去养养。”
“……你还是学生?”
“呃,谁说学校里只有学生啊,我是盖学校的农民工。”男子意识到说漏了嘴,打了个哈哈补救,起身要溜,“不说了,一会儿工头儿看不见人要揍我了。走了走了,后会有期。”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黑,在门口居然遇到君一言。他似乎是准备要出门,脸色不怎么好,看到非同慢慢悠悠地从外面走来,一下来了气。
“你哪去了?说都不说一声,一整天不见人!”
急冲冲的语气里竟有了些担心的味道,非同只当他还在为昨晚的事内疚,轻轻回道:“随便逛逛。”
君一言沉了脸,一言不发地转身抢先推门进了屋。非同抿了抿唇角,随后也跟上。
餐桌上因着多了一个人,比得平时略显热闹,几人虽然还是沉默依旧,但是动作间细微的声响,让吃饭这个平常的事情变得生动鲜活。
君景行心情不错,闲话间果然还是问起了非同昨天夜不归宿的事情。
他正犹豫该怎么回答,那边君一言出乎意料的接口回答:
“哦,他昨天出了点事不方便,就住我那儿了。”
“怎么了?”
低头避开君景行探究的目光,偏偏对面的君一言埋头吃饭不再吭声,非同斟酌着回答:
“没事,不小心脚崴了一下,现在已经好了。”
“崴着脚了?一言开车送你回来的”不等非同回答,君景行已经黑着脸朝儿子呵斥:“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拿到驾照前不许开车,你还敢带着小非,出了事怎么办?!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君一言没有否认,看着父亲形于色的怒气,不屑地嗤笑:
“不想我开,当初你给一个未成年送车。只许看不许动,搞笑呢吧?”
被儿子顶得气闷,君景行懒得跟他说那么多,直接按下一个电话号码:
“老夏,去拿备用钥匙,把一言的车锁库里,车库钥匙一会儿给我。”
这就没收了他的车。君一言耸耸肩,不甚在意的继续吃饭。倒是他老爸,讲完电话后看两个孩子默然吃饭,才觉得自己脾气急了,特别是当着非同的面,有点小题大做。
缓和气氛地朝非同笑笑,君景行说:“不让他驾车是为你们好,等成年了小非也去学驾照,上大学的时候就能自己开车。”
君一言抬头看了非同一言,然后随意的夹了筷子土豆丝塞进嘴里。
“不用了,君叔叔。”非同放下筷子,摇了摇头。“我喜欢坐地铁和公交车,这样的交通工具很好。”
君景行只当他是懂事的客气,也并没有打算立马就送车,笑了笑,刚要接话,桌上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号码随手接起。
这时候君一言也搁了筷子。非同感到他的目光在盯着自己,抬眼看去,他却已经转开了视线。
君景行放下电话对非同说:“秘书给你找了家教,是A大的高材生。本来说今天就能来的,那孩子家里有事说要晚几天。这样也好,正好这两天你熟悉熟悉学校环境,有什么不懂的等他来了问他。”
非同本不想这么麻烦,但也不好一直对君叔叔说拒绝,并且对于学校的功课也多少有些担心,于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9、迎难而上 …
第二天一早起来,吃早饭,偌大的餐桌上,少年独自一人显得有些冷清。
他心里是不愿意跟君一言有什么过多牵扯的,可是明明在一个学校,自己独自离开又难免突兀。
想着昨晚他对自己的帮助,非同无声地叹了口气,准备上楼去叫君一言。
正巧吴嫂从厨房出来,看他走到楼梯口,立刻便猜出了他的心意,“少爷不在家里,我一早起来就没见他了。”
吴嫂的口气习以为常,非同皱了眉头,他会这么早早的去上学吗?君一言会吗?
到了学校,非同先去班主任的办公室,年轻的女老师语带关切,“烧退了吧,去看医生了吗?”
君一言请假的理由倒是非常大众化。非同点点头,“看过医生,病已经好了。”
“嗯……君一言同学来帮你请假。他说,你们是表亲?”
表亲?
非同无奈,只能顺着君一言的话往下说,“……嗯,他是我远房表哥。”
直到教室里,非同还是别扭君一言给自己编造的身份。表亲,他可真会想!最后班主任那一脸了然的笑容,让他想起自己刚来那天训导主任的反应。忍不住心里有些不舒服。
刚坐到位置上。胡迭一马当先的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