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横行》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江山横行- 第4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这是你要的墨参。”容逸一见他,利落地将一个布包扔进容镜怀里,容镜下意识地木然接住。
“……阿镜?”容逸用手扳起容镜的脸,削尖的下颌硌着掌心,“怎么了?”
容镜缓了一会儿神,道:“不需要了。”
说完,转过头,走回屋内,将手中的布包随手扔在书案上。上面还整齐地堆着白辞刚批过的奏折,被布包一碰,哗啦啦全都散落在地上。
容镜只觉眼前微不可见地晃了一下,然后蹲□,一本一本地捡起来,又一本一本地重新摞在案上。

“阿镜!”容逸一手按住容镜的肩,“你怎么回事!”
言毕,目光向旁一瞥,不经意落在榻上的白辞身上。瞬间了然。

“怎么,救不活了?”容逸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容镜凝视着重新恢复整齐的一摞奏折,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不知道。”
容逸站了一会儿,走到榻边,在刘晔戒备的目光下撩起衣摆,坐在旁边的座位上,一手触上白辞的颈侧。
血脉涌动的速度比常人还要快,容镜必然是一时失了理智,才拼了命灌了这么多内力进去。
容逸的手忽然伸到白辞脸侧,掰开他的下颌,将一粒黑色的药送进白辞口中。
“你干什么?”容镜瞬间移到榻前,却被容逸另一只手制住。

“冷静点。”容逸一点点放开禁锢住他的手,“护犊到这种程度,连你大哥都不认了。”
容镜的身体一点点松懈下来,目光还停留在白辞苍白安静的脸上。
“等等看。”容逸道,“如果三日之内他醒来了,那么短期内应该没有问题。”
容镜没有说话,容逸也没指望他说什么,站了起来,对一直立在一旁的刘晔道:“赶了几夜路赶累了,给我找个住的地方。”

御书房重又安静下来,容镜这才缓缓弯□,将头埋在白辞身旁的被褥里。



容逸跟着刘晔走到偏僻处,忽然一把将他按在墙上,冷冷道:“白辞近日对阿镜做了什么没有?”
“做什么?”刘晔的后脑磕得一木,紧接着剧痛一点点蔓延上来,双目却紧盯着容逸,冷笑道,“皇上自登基以来万事都顺着容小神医,不然怎么可能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容逸凝视着刘晔的脸,半晌,放开手,道:“给我找个离阿镜近一点的地方。”

雪早已落尽,黑夜冷寂,昏暗的宫灯照射在地面上,被莹白的积雪映亮了几分。容逸不紧不慢地远远随着刘晔,忽然被一个迎面疾步而来的小丫鬟擦身撞了一下。
那小丫鬟惊慌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跑走。容逸淡淡瞥了她的背影,走了过去。



萧惜喝了安胎的汤,对着铜镜摘下发间的玉兰簪,就见风月微喘着走了进来。
“找到什么了没有?”萧惜将簪子放在木盒里,问道。

风月喘匀一口气,道:“娘娘,混入平南王府的太监小六子,在今日打扫书房的时候,无意间碰掉了一本书,结果……发现了这个。”
说完,将一封半焦的书信放入萧惜手中。

萧惜接过来,将外封打开,取出那封烧了小半的信。
“江南容家……?”萧惜自语道,“我记得听父亲说过,曾经在封府住过一阵子的一个叫容逸的男人,就是江南容家之后,似乎是那场火灾留下来的容敛的独子。”
“正巧,”风月道,“刚才奴婢回来的时候,正在路上碰见了那个人。”



容镜不知不觉就半身趴在白辞身边睡了一晚,第二天朦朦胧胧地醒来,脖子像断了一般疼得要命,转了几圈,咔咔几声骨头摩擦的声响,这才恢复了正常。
低头看白辞,依然没有醒的迹象。胸口起伏微弱,呼吸也清浅难觉。脉象紊乱无常,停起不定。
温润如水的脸此刻却白得像地上的雪,仿佛随时都会化去。
容镜第一次觉得自己白在神医谷活了这么多年,如今竟对着自己最想治好的人束手无策。他从未这么清晰地感觉到白辞可能真的会死,就像从没想过自己也有听天由命这么一天。
他没敢问容逸给白辞吞下的药是什么,续命散还攥在手里,他不知道这时候送白辞去神医谷,白辞能不能挺过路上颠簸的几天。

刘晔端着午膳进来的时候,见容小神医难得安静地在白辞身边坐着,看见吃的来了动也不动一下。
“容神医,用午膳了。”刘晔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
“不饿。”容镜简洁道。
“不饿也吃点儿,您早上就没吃,这三天要是饿坏了,皇上醒了之后得多心疼啊?”
容镜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少拿哄小娃娃那套哄爷爷我。爷爷我一个月不吃都饿不死。”
刘晔心道,别是你命太旺了,才把皇上克成这样。

刘晔看着容镜坐在那里盯着白辞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隔了好一会儿,容镜忽然道:“你觉得白白有没有可能醒过来?”
“您问奴才?”刘晔反问。
“我看你好像半点也不急。”容镜淡淡道。
刘晔把早膳放在一边,看着容镜聚精会神的样子,半晌道:“您都……”顿了顿,“奴才要是再急,那就真的是自乱阵脚了。”

“不愧在白白身边这么多年的人。”
刘晔没明白过来容镜的意思,却听容镜继续道,“如果白白不在,你能想办法护得这里周全吧?”
刘晔猛地抬头:“容神医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容镜摆摆手,“你先出去吧。”

夜。
容逸从御书房归来。
站在窗口守了容镜一日,容镜半分也没有觉察。容逸按了按眉心,走到门口。
推开门,容逸眸色忽然一沉,房间明显有别的人在今日来过。
目光扫过房内,蓦地停了下来。
空荡荡的桌面上,忽然多了一封信。信口焦黑,余处泛黄。
容逸走了过去,用指尖捻起另一侧,抖落出了一张带着墨迹的纸。

手掀开泛黄的纸,淡淡看了一眼,目光却刹那间凝固了。
冰冷得可怕的表情一点点蔓延上来。





、剑拔弩张


平南王府戒备森严,东方冽不喜在府内见客,平日大多在外,王府内更是少有人出入。
白辞已三日未上朝,刘晔传旨说皇上身体不适,休朝数日。朝中虽有议论,却因皆知皇上多病,既然政事尚且未误,也不曾高声。然而东方冽在府中等到第三日,却终于等不下去了。

他很清楚,以白辞的性子,哪怕是再大的病也不会让他休朝三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已经没有办法上朝。
东方冽晃着手里的青铜酒杯,脸上的表情在忽明忽灭的烛光下晦暗不清。

他自然还在乎着白辞,毕竟他远没有白辞冷血,二十几年的情分不可能说断就断,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然而很明显,他和白辞已经回不到最初称兄道弟的时光了。
无论是君臣之别,还是……
容镜。

白辞肯为了容镜放任萧惜生下他的孩子,这已经是非常危险的举动了。
白辞一死,谁也不能保证这个他筹划了十几年得来的江山,最后还会不会姓白。

东方冽放下酒杯,站起身。
尚未入夜,至少能找刘晔询问一下白辞的情况。

一推开门,电光火石之间,东方冽本能地向后退了数步,一把长剑却悄无声息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寒风涌入,玄色的衣摆飞扬,刀刃般的目光几乎能把人灼穿。
沉冷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东方冽。”

晚风凛寒,面前之人带着几分清俊的脸让他觉得有些眼熟。但征战沙场数年,杀敌无数,他还没想过有一天能有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东方冽抬眼对上男人的视线,微微一笑,用手抵住颈上的剑刃,向旁移了一寸,“现在能夜闯平南王府的刺客委实不多了。不知阁下是……”
男人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又冷冷问了一句:“你是东方雅的儿子?”

东方冽的身体瞬间一震。
——容逸!

那封信不是明明……

东方冽的目光变了几变,唇角却依旧带着笑意,右手缓缓握住剑锋,道:“想必这位就是封府的容公子了。”

容逸淡淡看着他,手中的剑纹丝不动。剑刃的寒气一寸寸渗入掌内,几乎要把右手的手骨催裂。

“容家的事本王很遗憾。”东方冽道。
“但本王……还没打算用自己的命,来给死在别人手下的人陪葬。”

言毕,东方冽霍然将剑震开一寸,容逸的剑瞬间对着心口紧逼而来,东方冽纵身避过,悬在墙上的短刀铮然出鞘,“当”的一声挡在剑上,霎时间,白光迸溅。

容逸目光沉冷,并不发一言,似乎全然无意废话。长剑直逼要害,东方冽短刀铮铮抵挡,剑光煞然,几乎将刀口磨断。

忽然,东方冽一个措不及防,剑刃斜擦过脸侧,划出一道血痕。血从脸侧滴下,东方冽一哂,怪不得白辞提醒他提防容逸,跟容逸对峙,他几乎毫无胜算。

剑剑狠厉致命,东方冽节节后退,身体被逼到墙角,后背猛地撞在书柜上,柜顶的青瓷白玉翻落下来,“呯”的一声碎了一地。

锋利的剑锋直直抵上咽喉。



容镜在白辞身边坐了三天三夜。
御书房内没燃蜡烛,黑暗中,容镜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整个人像一尊泛着幽光的玉雕。

白辞依然没有醒,安静地无声息地躺在容镜腿边。那晚他说的两句话不停在脑中回荡着,一遍遍重复,容镜开始思考会不会这就真的如他所愿,成为遗言了。

两句话把人打发走实在不像白辞会做的事。更何况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不行了,也不会什么准备都不做。
凭借这个念头等到现在,如今三日已到,白辞却连手指也未动一下。

容镜觉得不能再等了。

管他朝中大乱动荡再起江山易主,什么都没白辞的性命重要。

容镜的眼睛眨动了一下,僵坐了三天的身体终于移动,绕过白辞的身体,跳下了软榻。

两手小心翼翼地抱起白辞,在黑暗中走到门口,脚轻轻将门踢开,却忽然见刘晔匆忙地奔走了过来,险些撞在他身上。

刘晔满脸急迫,看见容镜,刚欲说话,却见容镜抱着白辞,站在门外。

刘晔一惊,急忙将人拦住:“容神医这是带皇上去哪儿?”
容镜不答,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