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辞捡了跟树枝,在火堆旁的泥土上简略画了阵图,一边道:“这昼魇阵按五行顺逆排列,我们现在在内二层‘金’的位置,如果从西边绕过第一棵树,顺三棵再逆三棵,最后就能走到最外层。”
容镜两手叠在脑后,评价道:“跟我师父搞得一样邪门。”
白辞道:“北疆的阵,跟南蛮的蛊,西域的毒是一个道理,都是因为地小国多,国势不强而逐渐顺应出现的自保措施。不过虽途径偏僻,让人难得其解,但只适用于小范围,所以最终还是难免被吞并。”
容镜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还是开始赶路吧。”
容镜觉得自己终于总结出一条真理,以后但凡白辞说“可能要费上一番周折”,那肯定就是万事俱备,只欠跑路了。
他跟在白辞身后,左绕右绕,不一会儿便走出了山林。
天还没有亮的迹象,两个人实在不愿再走回二十余里外的营地,便在邻郡找了个客栈打算住下。
掌柜的打着呵欠老大不情愿地趿拉着鞋走了出来,眼角一瞥,见是一个衣着华奢的男子领着一个贵气的小公子,立时醒了七分,连忙扯出一个笑:“两位客官,可是要两间上房?”
“中!就两间上房。”身边难得跟着个有钱人,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哪知白辞低头看了他一眼:“你带银子了?”
“哈?”容镜从小到大身上就连个铜板都没揣过,身边一直有肖拓跟着,典型的只会花钱不懂付账,“你没带?”
白辞道:“带是带了,不过刚才不小心掉在山林里了,只剩下几个铜板。”
掌柜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这点钱只够住一间下等房的。”
容镜刚要说话,白辞便道:“那就要一间普通房间吧,多谢老板了。”
容镜进了房,便一溜烟窜到床上,抱过被子:“我睡床,你睡地板。”
白辞不紧不慢地关上门,走到床边,俯视着容镜:“我记得房钱好像是我付的。”
容镜想了想,把被子扔到白辞怀里:“不能再多了。”
白辞也不答话,把被子扔回床上,一脸从容地解下长袍,搭在因潮湿而有些霉气的椅背上。然后脱了鞋,坐在床沿,对容镜道:“往里点。”
容镜目瞪口呆地看着白辞完成了一系列动作,嘴里有些磕磕巴巴道:“我觉得吧……这床有点小……”
“两个男人挤一张床有什么不行的。”白辞的口气不容拒绝,“到里边去。”
容镜觉得这真的不能怪自己,这辈子他跟姑娘都没在一张床上睡过,自从亲眼见证钟弦被南宫离吃干抹净了之后,他觉得跟男人睡一张床简直比跟姑娘睡还危险,更何况对象还是普天之下唯一一个非礼过他的男人。
但看了看白辞的脸色,容镜还是很识相地退到了里边,他看着白辞躺下来,暗忖如果这次他再做出什么禽兽的举动,自己一定不能手软。
结果过了好久,身边还是没动静。容镜扭头一看,白辞已经睡着了。
呼吸平稳,脸上却终于隐约现出疲惫之色。容镜这才想起白辞原本身患痼疾,今日又为了寻他骑马走了二十余里的路,还折腾了一整个晚上,表面上一直安然无事,实际早已不支。
只是白辞不知是看上去太可靠还是隐藏的太好,几乎让他这个观表知里的神医都忽略了这一点。
容镜伸指探上他的脉,皱了皱眉,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倒了一粒白色的药丸,掰开他的下颌,两指轻轻一捏,迫他咽了下去。
然后抢过半截被子。转身。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我竟然开始日更了。我真是太伟大了。不知道凌晨四点睡明早能不能爬起来去上课Q__Q俺这么勤奋了收藏跟点击君究竟什么时候能给力啊啊!!刚才突然发现收藏多了四个,差点笑尿。。结果好死不死突然想起来好像刚才bs收文的好人说给收藏14个不等,我那泪顿时就流了一脸唉啥也不说了
、言多必失
白辞醒来的时候,一星半点的阳光透过粗布窗帘的缝隙,正射入眼里。
越过容镜掀开窗帘一角看了看天色,约莫着刚过了辰时。
其实他原本可以再多睡上一个时辰,如果不是容镜以每隔半刻钟的频率把腿搭在他腰上的话。
如果容镜非要一直把腿搭在上面,倒也无关紧要。毕竟那条腿也没个几斤重,碍不着什么事。可容镜腿啪的一下压上了,不一会儿,又收回去,翻了个身;再过一会儿,又翻了回来,脑袋往枕头里蹭了蹭,一条腿又啪地一声直挺挺地压在白辞身上。
白辞盯着那条腿看了半晌,然后平静地用手将它移到一边,起身下了床。
楼下有零星的客人在吃早饭。白辞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店小二见来了个富贵的主,忙跑过来招呼。“这位客官,您要来点儿什么?”
白辞将一块银子放到桌上,道:“随便来点清淡的粥食,顺便把二楼最里面的房间续房到下午。”
“好嘞!”店小二拿过银子,眉开眼笑地退下了。
白辞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又上了楼。
推开门,容镜果然还在蒙头大睡。估计是窗间透过的阳光渐渐开始有些刺眼,容镜把身上的被子都抓过来盖到脸上,被子外面只剩下大半截的身子,枕上横着散乱的黑色发丝。一条腿横在外面,白生生的脚趾头张扬地指着白辞。
白辞走过去,将窗前的布帘向一旁拉了拉,遮住了透进来的阳光,然后打算把容镜头上的被子扯下来。可扯了一下,没扯动。又扯了一下,才发现容镜用爪子牢牢抓住了被面。那爪子硬的跟钳子似的,掰也掰不动。
白辞索性也不再管,正欲走开,就见容镜一把将被子从头上拽了下来,脚趾头蜷了蜷,下半身缩着缩着就缩到了被子里面。
“……”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又露了出来,白而清秀,怎么看怎么像江湖世家未及弱冠的小公子。只是因长年和沉于医药,居于山谷,身上又隐约多了些仙气。如果不动不说话,看上去还勉强能跟神医两个字搭上点边。
可惜容镜就算在睡觉的时候也做不到这一点。
白辞不再看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走到桌前坐下来看书。
午时,容镜还是没有丝毫打算醒来的迹象。白辞放下书,一言不发下了楼,要了一桌子的酒菜摆了上来。
这边店小二刚上完最后一盘葱爆羊腿,托着盘子后脚跨出门外,容镜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阿拓!今天做好吃的怎么不叫我?”
“菜是给本王上的,本王便没打算叫你。”
容镜扭过头,见白辞正背对着他在木椅上看书。
“白白!”容镜这才想起来昨晚上跟白辞睡了客栈,一掀被子跳下了床,踩了鞋蹦到白辞身边,“白白,你怎么起这么早,少眠会短命啊!”
“看得出你会长命百岁。”白辞将书收回衣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漱口吃饭吧。”
酒足饭饱之后,二人离开了客栈,骑着马继续赶路。
邻郡不算繁华,似乎更多的地方只是荒野,歇脚的地方也没有几处。
走到黄昏,也不见来时的山林。容镜打马凑到白辞身边,道:“你确定这是回营帐的路?”
白辞道:“不回营地了,我们直接回京。”
容镜“啊”了一声,“不回去了?爷爷我丢了不要紧,你要是丢了,皇帝娃娃不得再把天下翻个遍找你出来?”
“如果皇上愿意折腾,也无所谓。”
“……”容镜心疼地想着落在营地的雪斑虎,“小冽冽也会着急的。”
白辞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容神医别担心,我已经跟阿冽说好了,出来找你恐怕不是一晚上就能找回去的事,等找到之后就不再折回去了,顺路直接回京。”
顿了顿,白辞又道,“你昨日猎的猎物我已经让人收起来了,不必记惦。”
容镜这才松了口气。转而又垂头丧气地趴在马背上,嘟囔道:“好不容易出来打一次猎,结果就玩了一个上午……”
白辞道:“你若是这么喜欢打猎,以后每年都有机会。”
“可是我两个月之后就要回去了啊。”容镜拉着缰绳坐了起来。
白辞不置一词,只是加快了马速。
见白辞没说话,容镜又道:“你急着回京城干嘛?”
白辞道:“想家。”
“……”
二人连夜赶路。
白辞似乎没有再到客栈歇脚的意思,直到容镜趴在马上半死不活地喊饿,白辞才下了马,在一个包子摊上要了二十个肉包子。
看见白辞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银子,容镜眼睛瞪的老大:“你钱袋不是掉了么?”
白辞一手接过摊主递来的布袋,又上了马,将一袋包子扔给容镜,“少说话,多吃饭。”
容镜捡了个包子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问:“你不吃?”
白辞道:“我回去再吃。”
容镜咽下了嘴里的包子,语重心长道:“一日三餐很重要,吃好睡好才是养生之道,你想活得久一点,就要听爷爷我的话啊。”
白辞这才看了他一眼,“骑在马上一边吃一边灌一肚子风就是养生之道了?”
容镜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费老大劲咽了下去,“所以吃完再走啊,顺便再找个客栈睡……啊,白白!等等我!”
容镜叼着包子打马追了上去,紧跟上了白辞。
马不停蹄地走了一夜,二人终于在破晓的时候到了皇城。
正赶上白王府的侍卫换班,白辞让侍卫牵了马,对容镜道:“我回寝宫了,你那边如果没有下人照应的话,可以先睡这里。”
容镜刚想说好像还有个镇宅的小太监,转念一想回木溪殿还要再走上一段路,眼皮打架打得更厉害了。
反正睡觉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容镜哈欠连天,熟门熟路地摸到白辞的卧房,也不管身后的人是站是坐,迎面往床上一扑,就睡着了。
白辞见他睡下,拿了被子盖在他身上,拉上了帘帐。然后转身离开,关上了卧房的门。
门外,侍卫疾步前来,低声禀报:“王爷,萧尚书已在前殿恭候多时。”
“知道了。”白辞声音平淡,“下去吧。”
、断袖非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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