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希其狠狠打了个冷噤。
贺归走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景象。
方狗仔站在树荫下发呆,平时的敏锐完全不见,大大的眼睛时而担忧,时而呆滞,时而惊恐。
贺归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就这么站着也可以有这么多种情绪,可是心情却不由自主地飞扬起来。
他似乎就是,特别喜欢方希其这种轻易将喜怒表露出来的性格,不矫揉不做作。
走过去揉了一把他脑袋,如今他的头发已经长到肩膀以下,开始死活要去削掉,好不容易才被王婆留了下来,然后跟着洪小翠学了好久扎头发,终于能够扎起一撮冲天小辫子。
贺归脸上没什么表情,出口的声音却比平时要温柔几分:“在想什么?”
方希其被突如其来的一阵扑棱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贺归后,才傻傻地看着他,许久,眨巴着眼睛道:“阿归,我们去参加杀狼大会吧。”
有热闹不凑,有违狗仔宗旨。
贺归被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搞得莫名其妙:“什么杀狼大会?“
方希其立刻兴奋地把大弟子带来的消息复述了一边,期间不忘加上自己自认非常客观其实带有浓重主观个人色彩的评论,末了不忘加上一句道:“阿归,这么精彩绝伦的一件事,如果不亲自参与,一定会抱憾终身死不瞑目就算穿回去都没脸说自己在武林混过的,阿归,这是绝佳的新闻素材,就这么一个大会,前前后后林林总总我起码可以出上十个专题,而且绝对题题大卖,热爆全江湖……”
贺归头疼地捏住他的脸,阻止他继续往下说,然后淡淡开口道:“很危险。”
“废话,不危险怎么能成热点?”方希其理所当然地叉腰道,鼓起被贺归捏住的脸颊道,“阿归,我知道很危险,可是,难道你不保护我吗?”最后一句话眼里已经满含控诉,似乎贺归敢说一个“不”字就立马晋升武林第一负心汉。
贺归眼里一片阴沉,看不出情绪,良久,松开捏着方希其脸颊的手,话里带了淡淡的叹气:“我拿什么保护你?”
“阿归,你行的!”方希其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阿归,作为你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我一定会无条件相信你。”
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贺归哑然失笑,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事,大约只有方希其可以这么信心满满地说出口。他甚至怀疑,方希其这么相信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条件,相反,可能是因为有一个最安全的条件。
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50、小贺老板和小方社长 。。。
于是在方希其的坚持之下,悦来客栈和八卦报社两大集团的武林大会之行便定了下来。这次出行的团队非常简单——悦来客栈老板贺归,小开贺破晓和八卦报社社长方希其。
为了为这次的出行热身,方希其特地出了一份《八卦日日报》的号外,标题就叫《贺老板方社长亲切访问九派三庄四族,为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武林人士带去温暖》,当然,只印了一份供自己YY。
贺归完全不能理解一篇严重脱离现实,充满魔幻色彩的报道有什么值得方希其笑一路的,方希其看着他,神秘兮兮道:“有家乡的味道。”
贺归:“你们家乡喜欢这种不实报道?”
原本是当玩笑一问,不料方希其还真的认真点起了头:“是啊,我们都是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嘛。”
一行三人——方希其称之为一家三口便一路笑闹到了九重山下的三月镇。
就像TVB古装剧里演的一样,武林大会举办地点附近的城镇总是人潮爆满,客栈满员,方希其望着满大街的壮汉女侠,不由得嘴角直抽:原来中国的人口问题从古代便初见端倪了。同时心中暗暗期待古装剧中那种小情人一起去投店,结果由于人数太多房间爆满恰好只剩下最后一间房,于是两人不得不共住一间房然后天雷勾动地火最终演变成干柴烈火的情况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 =方狗仔已经完全无视贺吉祥物的存在了。
就在方希其YY得渐入佳境的时候,贺归已经熟门熟路地将他引到一家客栈前面,面无表情地看着方希其傻兮兮疑似要流口水的笑脸,道:“到了。”
方希其回过神来,抬头一看——烫金的“悦来客栈”四个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简直要刺瞎他的黄金狗眼。
方希其震惊地看着贺归:“老板,这是……”
“分店。”贺归淡定道,拉着贺破晓率先走了进去,方希其一边感叹自己傍上大款一边忙不迭跟上。
店里熙熙攘攘,留着山羊须的掌柜正被两个抢最后剩下的一间房的壮士拉着理论,眼角余光透过重重人群看见大老板大驾,立刻撇下争执中的客人,一脸谄笑地小跑过去,对着贺归鞠躬道:“老板,您终于到啦。”
贺归淡淡地点头。
掌柜又道:“您吩咐留着的两间上房我都准备好了,是现在去休息吗?”
贺归继续点头,道:“你继续照看生意,找个人带我们上去就行了。”
掌柜连忙唤来一名小二,方希其一边跟着小二往客栈二楼去一边不满地嘟嚷着:“万恶的资本家,都说顾客是上帝,上帝都没房住自己竟然好意思留两间……”唉,要是只留一间该多好啊,难怪贺面瘫一直讨不到老婆呢,就他这么不解风情,但凡正常点的女人都不能接受。
可是话说回来,要是贺归很解风情很浪漫说不定早就被其他女人拣去了。
那他到底是要不解风情好呢还是要浪漫点好呢?
一直到了房门前,方希其还一直在纠结着贺老板究竟是浪漫好还是不浪漫好的问题。结果人家贺归站在房门前,指着隔壁的房间对贺破晓道:“破晓,你自己睡一间房。”
方狗仔震惊了。
贺吉祥物真的惊了,扁着嘴道:“爹爹,我……我不敢……”
贺归凌厉的双眼一瞥:“出门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了?”
贺破晓委委屈屈地低下头:“要做个勇敢的男子汉。”
“然后呢?”
“要自己睡。”
“那你答应了吗?”
“……”贺破晓沉默了一阵,终于吸吸鼻子,“答应了。”而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一脸慷慨赴义的表情走到隔壁门前,缓缓地推开房门。
方希其目睹了这一幕的全过程,画面最后定格在贺破晓那张圆乎乎的包子脸上不伦不类的坚毅神情,同时定格的还有自己张大的嘴巴。
贺归在一旁轻轻地扶了一把他的下巴,声音一贯的淡然:“掉下来了。”
方希其的的下巴在感受到贺老板的轻抚的一刹那猛地收了回去,咽了咽口水道:“老板,破晓睡一间……那我们……”
贺归轻轻抿嘴:“我们睡一间。”
方希其:“……”
“老板你是说真的吗?”片刻后,方希其还是忍不住硬着头皮确认,在得到贺老板肯定的点头之后,两眼蓦地一亮,“那还等什么,我们快点洗洗睡吧。”
贺归:“……”
于是贺老板眼睁睁看着方希其飞快地吩咐店小二抬来热水,又迅速地把自己洗得香喷喷地上床盖好被子,睁大眼睛看着他道:“老板,你也早点洗澡睡觉啊。”
贺归一贯清明的思路有些晕乎起来,虽然知道方希其跟自己知道的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可是往往还是会被他的某些行为震惊。
比如眼勤这一出,自己是否可以将之理解为……邀请?
贺归恍恍惚惚中好像看到一只乳猪把自己洗净拔毛涂好蜂蜜酱汁然后跳上烤架,一边欢快地在火焰上翻来滚去一边叫着:“快来吃我快来吃我……”然后贺老板凌乱了。
虽然自己设计了这次同房的机会,也是有想要将两人的关系推进一步的原因,但是从主动变为被动,贺老板还是有些消化不良。
强作镇定地在方狗仔一脸兴味的探究目光下洗完了澡,贺归慢条斯理地吹熄蜡烛,翻身上床。已经等得睡眼朦胧的方狗仔感到身边的床铺一沉,瞬间像打了鸡血一般,HP全满。
“老板!”方希其轻声叫了一声。
“嗯。”黑暗中,贺归看不到方希其的表情,但是奇异地却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也许是因为他忽然变沉重的呼吸,也许是因为他在离自己腰一寸外犹豫的手。
没错,尽管看不到,贺归却能感觉到方希其那只犹豫不决不知是不是要放到自己腰上的手。
还以为他真的是豪放外向不拘小节无所禁忌呢,贺归无声一笑,主动伸出手,揽住方希其的腰,轻声预告:“我要亲你。”
然后,不等方希其回答,温热的双唇便夺去了他的声音。
方希其的唇被覆着,发不出声音,只好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想要把眼前的人看清楚,奈何光线不足,只能勉强看出个轮廓。
可是即便只有这样,也足够让他的心在热烈的吻中安定下来。
无论眼前的男人是多么的冰冷、漠然、不解风情,他的唇终究是热的,他的心,也应该跟自己一样,会因为这个吻而疯狂跳动吧!
方希其迷迷糊糊地想着,意识渐渐抽离身体,只留下快感在四肢百骸中蔓延。
贺归的手顺着他的腰线往上,轻轻地抚摸过他的背脊,引起他的一阵战栗,方狗仔好不容易回归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挑开了,光裸的皮肤摩擦着柔软的棉被,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方希其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是身体自有意识地,就想向贺归靠近。
然后相贴的下半身敏感地感觉到了贺老板的伟大。
咳,方希其一个激灵,如果他没有feel错的话,小贺老板应该比小方社长大了一个size不止。
方社长于是羞涩了。
感觉到方希其微微向后挪动的身体,贺归以为他要临阵脱逃,当机立断地扣住他的腰身道:“怎么了?”
“那个……”方希其咽了咽口水,“贺老板,那个……我觉得我需要再准备一下。”
虽说从选择贺老板那一刻起,就已经有了献菊的自觉,但是每每对上贺老板的伟大之处,又免不了要退缩,方希其觉得这是身为一个刚刚弯没多久的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贺归却下意识地以为他是在找借口逃避两人间的亲密,其实也不能怪他这么想,实在是每次亲热的时候一到临界点方希其就打退堂鼓,一次